蝗害乃是兇饑之首。


    水旱之災,尚多幸免之處,然而蝗災所到之處,數千裏間草木皆盡。


    即便是現代,蝗災仍時有爆發,造成的損失叫人心痛不已。何況是如今這個時代?


    粘杆處得了消息,一刻不敢耽誤,若是旁的事便罷了,早一日晚一日差不了什麽,夜裏報上去還平白擾了主子休息。可蝗蟲之事早一刻知曉,才能早一刻準備。


    林然懷裏抱著數本農書,不等人幫他開門,便急切地用肩膀撞開了胤禛的書房房門,“四哥,你折子寫的怎麽樣了,我找了幾本書,裏麵關於蝗災的部分我都找出來了,你看看需不需要添寫什麽?”


    她也沒指望自己立刻能翻出來什麽良策妙方,若真有這東西,早就該被朝廷掌握了。


    “好。”胤禛微抬下巴,示意林然將書放到一旁,頭也不抬道,“然兒你早些睡吧,今晚我不迴房了,明日一早直接去上朝。”


    等他寫完奏折不知是什麽時辰了,過不了多久就該去上朝,何必再迴去擾了林然的休息呢?


    “我睡不著。”


    林然搖頭拒絕,“直隸這兩年雖算不上風調雨順,卻也沒有過什麽大旱大災,怎麽會突然起了蝗蟲呢?”


    久旱必蝗,但直隸這兩年的收成都不錯,也並無旁的天災,粘杆處突然報上的消息,讓林然心中打了個突,“四哥——”


    胤禛手中的筆未停,沉默半晌後歎了口氣,“京中怕是要亂了。”


    顯然,他與林然想到一處去了。


    蝗災必有前兆,如今粘杆處突然報上消息,正說明地方官員搗鬼欺瞞,否則怎會一點風聲都沒有。


    隻是不知是直隸瞞報,還是鄰省殃及。


    以康熙的性子不知要砍多少屍位素餐者,到時候各派盯上空位推自己的人上位,恐怕到年底都消停不了。


    次日一早,略眯了半個時辰的胤禛由蘇培盛服侍著穿好朝服,他正是年輕力壯的年歲,熬個夜也算不得什麽。


    飲了一口提神的濃茶後,胤禛捏了捏連夜寫出的折子。


    這封折子遞上去,不知要招了多少人的眼。


    “蘇培盛,和福晉說一聲,把身邊的暗衛加一倍,還有,”胤禛揉了揉太陽穴,“林家那邊讓福晉自行安排人過去。”


    “嗻。”


    胤禛在朝上遞的折子像根導火索,康熙發了好大的火,朝堂之上寂寂無聲,唯恐當了出頭的椽子。


    康熙先後點了太子與大阿哥問該如何處理,兩人倒都是侃侃而談,分屬兩派的官員不以將至的蝗災為恐,反倒是個個眼露精光,迴憶著直隸與其鄰省所屬的官員派別。


    這口肥肉弱若不能吃上,太可惜了。


    便是其他高位官員也在思考,災肯定要救,越快越好,但事情結束後該如何謀算呢?


    隻有高坐金鑾的皇帝,看著兩個兒子的目光算不上欣慰。


    老大便算了,太子可是他親自帶在身邊教養的,怎麽能隻顧著和老大嗆聲,絲毫不為百姓擔憂。


    保成,朕可不是這麽教你的。


    君以民存,你身為儲君……


    康熙心中所思所想無人得知,他下朝後宣了所有參政的阿哥與六部尚書到乾清宮議事。


    這一日胤禛迴來得極晚,林然讓乳母把睡著的孩子照顧好,親手打理起行李。


    “福晉?”


    插不上手的吹雨係風有些惶恐,哪有主子做事她們閑著的道理。


    “無妨,你們先下去吧。”


    唯有蘇九和夏無識悄聲到了屋內。


    “是哪裏的災情,查出來了嗎?”


    蘇九和夏無識頓時漲紅了臉,慚愧道,“屬下無能。”


    “我白問一句罷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林然取了支筆列著藥品單子,“既有災情,汗阿瑪定會派去欽差大臣,四哥遞的折子,這事兒落在他身上的可能最大。”


    何況胤禛還會主動請纓。


    “唉……”林然悠悠歎了口氣,“這些藥都多備些,分給四哥身邊的人帶上,到時候能多救一個人也是一份功德了。”


    天災固然無情,但官員欺瞞的行為更為可恨,為了……他們的政績?


    嗬。


    四哥七歲時便想法子讓康熙尋得番薯產量增加的法子,這是為了什麽?為了康熙的看重?為了名聲?


    為的隻是一份責任罷了。


    可這些官員,林然忍不住咬了咬牙,真該統統殺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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