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林如海散值歸家,麵上雖是一貫的溫和端方,腳步卻走得虎虎生威,比起武將還自帶氣勢,無端添了三分煞氣。


    家下人都默默低頭行禮,生怕惹到林如海。


    “老爺這是怎麽了?”賈敏替林如海收好官服,皺著眉問道,“這一身冷意莫叫然兒玉兒看見,怕是要害怕呢。”


    林如海知曉賈敏是有意開解哄她,可聽到大女兒的名字他心中更是一言難盡。


    “還不是四阿哥。”林如海氣哼哼地說著,從袖子裏取出一封對折的信扔到小桌上,當著自家夫人的麵他便沒什麽掩飾,“四阿哥悄悄找到我,請我將這信帶給然兒。”


    向來沒有誰家父親能看得上女婿的,何況胤禛這女婿還不是板上釘釘的呢,想和自己女兒聯係便罷了,居然膽大包天找上自己這當嶽丈的來傳消息。


    呸呸,他還不是自己女婿呢!


    賈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從桌上取過那信,用妝台上的匣子壓平後放進去,又喊來門外守門的丫鬟,命她送去給大小姐。


    賈敏覷著林如海的神色,輕咳兩聲若無其事道:“也不知是誰,應了人家送信的差事,又要我辦事兒。”


    林如海對妻子的調侃隻能投降,他端起早已沏好的茶水,輕啜一口後,不情不願地道:“今日陛下說了親征一事,已點了幾位阿哥同去。”


    賈敏拿起繡繃的手微頓,她似乎明白為何她家夫君會替四阿哥送這封信了。


    【然兒,今日早朝時,汗阿瑪下詔親征噶爾丹,我亦同行。過幾日六軍啟行你必會得知,為防然兒怪我沒提前告知,隻得求了林大人替我捎次書信。】


    林然拆開信讀到第一頁就是一驚,慌忙讀下去,結果胤禛寫了他了解的草原風俗,又在信中許諾必定替她帶迴些特產玩意兒,讓她無須太過擔憂。


    這哪裏是需不需要擔憂的事情,他要上的是戰場啊!刀劍無眼,若是受了傷,她在這個時代連個防止感染的藥都找不到!


    還不等林然著急,下一頁信紙就寫道:


    【噶爾丹已是喪家之犬,前幾次戰事失利已經拖得他元氣大傷,此次戰事意在沛公,我身邊又有護衛,自是不會出事,然兒莫要擔心。】


    落款處不像以往那般留了“四哥”,而是俊健灑脫的“胤禛”二字。


    信紙最後一頁背麵隱約有什麽痕跡,林然翻過來一看,一行小字謹嚴有力:可惜要錯過你的及笄禮了,然兒。


    時間並不會因誰的意誌轉移,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康熙禦駕親征噶爾丹。


    臨行前康熙命太子胤礽留守監國,凡是六部章奏皆由胤礽處理。


    大軍開拔那日,京中道路兩側占滿了前來送行的百姓。


    林如海等官員出城十裏相送,林然自是不能混跡其中。


    幸而林家長輩皆知她與胤禛的關係,早早在城門處的酒樓包了雅間供她使用。


    林然佇立窗邊,直到大軍消失在視線內才坐下,悶悶地喝了一口茶。


    “四阿哥身手很好,小姐可稍稍安心些。”


    今日大軍出征人群雜亂,若不是有蘇九這樣功夫在身的人守著林然,林家其餘人如何放心讓她今日出門?


    蘇九觀林然麵色沮喪,猜她是擔憂胤禛安危,便主動說起胤禛的身手來。


    林然牽動嘴角,想說什麽卻終究輕輕歎了口氣。


    她其實知道胤禛此去的危險性不高。


    可打仗哪裏有不死人的?


    她剛剛看到的大軍中的士兵,有多少能凱旋而歸,又有多少會屍埋沙場?


    玉繡坊的女子中,有幾位便因戰事喪夫,後被夫家放了休書無處可去,這才來了玉繡坊。


    興亡戰和,百姓皆苦。


    她隻能盼著大軍早日凱旋,能少犧牲一人便是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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