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知道。每次顧淩辰的出現,與她的接觸他都通過監控了解的清清楚楚。


    但他怎麽可以得到她一分目光。


    顧頤欽低眸看她,攥著她手腕的手依舊沒鬆開。他眸色又深又淡,低聲道。


    “我的意思是,對他壞一點,”


    他的頭低垂下來,又沒完全觸碰,似觸即觸的曖昧。聲音尾尖更加沉啞了幾分,就著上一句,說道。


    “對我好一點,成嗎?”


    晏媺兮並不敢再掙紮,那人的臉就垂在她頸側,溫熱的氣息,微涼的發尾,似要再一掙紮,就要融進他的體溫裏。


    不自覺屏住了唿吸,想要逃避這似是而非的危險。


    錯開他發頂的水晶吊燈晃了晃眼,她眯起眼睛,緊著聲音開口。


    “顧頤欽,你鬆開。”


    語氣似要惱怒的警告,卻無一分威懾。


    顧頤欽緩緩抬起頭,撩起眼皮看她,深不見底的長眸略起笑意。突然就著抓著她手腕的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


    “看見了嗎?”他語調輕淡撩人。


    晏媺兮的身體一僵,隔著單薄浴袍,如擂鼓的心跳和灼熱體溫傳至掌心。


    還不夠。


    見她不迴答,這人竟攥著她的手腕,緩緩按向浴袍邊緣,抵著皮膚肌理,挪開相隔浴袍。


    鎖骨之間線條清晰,野性張揚。每一幀,都欲要人命。


    掌心處的觸感,令她羞憤而不知所措。一雙杏眸眼底,是瞳孔地震的驚顫。


    左邊鎖骨三寸之下,那朵絳色薔薇顯而入目。這樣神秘禁忌的美,反襯著男人淡漠清冷的眉眼,格外妖冶。


    薔薇之下,刺著她的名字。


    仿佛能夠感受到,墨水滲透皮膚紋理,一筆一劃沁入骨髓之中。


    可怎麽會?


    她震驚看著他心口處的刺青,不可置信。隨後思緒忽而有些縹緲。


    多麽戲劇性的一幕。


    上一世,他強製親手在她肩頭落下一朵玫瑰和他的名字,這一世他將這樣的行為反之而付諸在了自己身上。


    “好看麽?”


    此時,他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出神。


    他低眸看她,嗓音徐徐,似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掌心下,他攥著她的手,指腹蜿蜒,緩緩落在了那三個字之上。


    他陷在光束的漩渦裏,聲音輕泛。


    “所以,他能為你做的事情。我都可以。”


    不管是那次舍命相救,還是為她做出離經叛道之事。


    換他一樣可以。


    “......”


    晏媺兮唿吸漸漸雜亂無章,連著紛飛雜亂的記憶瞬湧。她的眼裏明潮暗湧,片刻無力逃避開他緊緊注視自己的深眸。


    聲音沁涼,無力散在空氣裏。


    “顧頤欽,你和顧淩辰做的這些對我來說,都毫無意義。”


    毫無意義。


    她明是鐵了心不接受,也不想糾纏。


    見她明明害怕,卻依舊堅定拒絕他,分明是處在弱勢的,被他如此桎梏在身下,依舊篤定的,倔強的。


    也無情的。


    突然就想起,夢裏的殘碎片段。


    “他”不擇手段,甚至將她關起來。加上殘缺的人格,“他”簡直...病態瘋狂,偏執占有。


    可到頭來,四年似乎等來的並不是順從,而是夢中的她以那樣慘烈的方式結束一切。


    到死都沒有屈服。


    收斂思緒,他驟然鬆了手,直起身來,不疾不徐拉攏浴袍,重係腰帶。


    做這些時他不動聲色,淡定從容,一雙長眸深不見底,複雜的幽邃。


    “又怎樣。”他聲音輕淡,反問沙發上的她。


    他耍起無賴來毫不遜色於顧淩辰。


    晏媺兮得到自由時,就已經立馬坐了起來,那人站在身前慢條斯理係著腰帶,她臉不由一燒,錯開眼去。


    她故作漠然,抿唇開口。


    “顧會長要是不樂意管,那這兩隻貓我就帶走了。”她讓莫染養兩天。


    他已整理好了浴袍,散懶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一手微撐耳跡,雪球拱進他懷裏,他另一隻手修長手指漫不經心順理貓毛。


    “沒說不樂意。”


    他垂著眸,說這話時,他語氣竟泛著輕哄意味。


    “那我就先走了。”


    她早已無意在這裏待下去,渾身似乎都沾染了那人的氣味,令人渾身不自在的。


    她從沙發上站起,說著離開,走到客廳的電梯前按下三樓。


    這一次,身後那人沒有了任何阻攔。


    顧頤欽掠眸看著眼前女人的身影離開,才將視線放在了懷裏的雪球身上,輕嗤一聲。


    “你主人可真是個小沒良心的,到頭來,一句謝謝都沒有。”


    雪球“喵”了一聲,一雙幽藍色的瞳眸無辜看著他,小貓又懂什麽呢。


    -


    如期而至的六月。


    飛機到達深城。


    深城,金錢的溫床,不夜之城。高樓大廈林立,小資情調和國際範交相輝映。深城經濟發展僅排帝都之後。


    按理說都是首富,顧林兩家應大差不差。


    但比起帝都首位顧家,顧氏世代起始為官,百年朝代,哪個不是一品官員。


    士農工商,從根源起,顧氏就高人一等。這也是為什麽,顧氏能一直以斷崖式的滔天財權被稱為神話。


    高聳入雲的百層摩天大樓,遠遠望去猶如一根直插天際的鋼鐵巨人。大樓的頂層是首富林家的私人會所。


    晏媺兮拿著邀請函,根據指示,來到了頂樓。


    進入宴會,名流政要雲集,就連顧延也給了幾分薄麵,到了場。


    晏媺兮與顧延隻是隔空淡淡對視點過頭,也算是打了招唿。


    燈光亮如白晝,一路鋪設白色絮絨地毯,餐桌上擺著精致的骨瓷餐具,閃耀的金色細邊高雅。一個巨大的冰雕蛋糕被推到中央,上麵點綴著紅寶石和藍寶石,場麵極度奢靡。


    林家有錢,是真的。林涵夫人雖為一介女眷,但她在林氏占的股份不比家主林昀少多少。一場生日宴,更是大辦特辦。


    晏媺兮今日出場還是比較低調,一襲淡青色新中式長裙,這是她自己隨意做的孤件設計,在眾盛裝出席的貴婦名媛中更顯突出。也是因為如此,她收到了不少質疑的目光。


    晏媺兮沒多理會,坐在窗邊欣賞夜色與燈火輝煌的城市天際線。


    奈何那些聲音直往耳朵裏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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