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少年敲門:“爹、娘,快開門了!”


    立馬,急促的腳步響起,一名中年婦女開門。


    看著少年笑斥:“大晚上的,還野到外麵去玩,你能不能懂事點。”


    “娘,您先別嘮叨我了。”


    少年說著急急忙忙向裏屋大喊:“爹,爹您也趕緊出來,看我帶誰迴來了......”


    “爹,爹,趕緊的!”


    婦人笑著探出頭:“娘看看,你到底帶誰來家裏了......”


    少年連忙推著婦人:“娘,等爹、等爹,你們一起看。”


    一中年人,已經從裏屋走出來,沒好氣道:“一天到晚沒個正行,神神叨叨,你又要鬧什麽幺蛾子。”


    被斥喝著,小江卻笑得十分高興,雙臂誇張的伸展:“爹、娘,注意了,我要大變活人。”


    說完就快速探手,從右邊門框一下拉出個大江。


    “當當當當!”他雙手搖花:“爹娘你們看,誰迴來了!”


    婦女與中年人看著微笑的江小樂,先都是愣了一下,然後雙眼瞪大,表情各有不同。


    婦人眼中有些驚慌,雙腿似乎無力,一連跌退幾步。


    中年人卻驚喜的上前,緊緊抓住江小樂雙肩:“好!好!好!”


    “小海,你可以算迴來了!”


    他說著,眼眶微微發紅。


    “趕緊的 ,孩兒他娘,熱酒熱菜,我們一家人今兒晚上得暢飲慶祝一番......”


    “叔父、嬸娘。”


    江小樂叫了一聲,笑容也變得十分燦爛。


    但在婦人眼中,這笑容似乎心底翻湧的惡魔......


    她強忍著驚駭,呆然的重複著:“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中年男人忍不住催促:“孩兒他娘,趕緊的,還磨蹭什麽呢。”


    “來小海,先進屋,咱們爺倆進屋慢慢聊......”


    “爹,大哥現在可是青雲仙師了,還帶了隻黃皮子精怪呢......”


    “好,小海出息了!”


    中年男子是歡喜得嘴角都合不攏。


    婦女或許是聽到青蓮仙師的身份,鎮定了下來,勉強笑道:“趕緊進屋,我這就去備些好酒好菜......”


    說完,似逃避一般,躲進廚房。


    這一切,江小樂都收於眼底......


    看來,原身溺水之事,她是一點也不敢透露給父子倆。


    通宵達旦。


    笑聲不斷......


    江小樂說了仙門發生的各種生活細節......


    叔父也說了一年來的各種改變,硬說要給江小樂先取個媳婦留後,也算對得起死去的大哥了......


    最終,在高興的氣氛中,酒酣耳熟、酩酊大醉。


    待父子倆個熟睡,終於嬸侄單獨會麵。


    “為什麽?”


    正在廚房清洗碗筷的婦人聽聞,全身一顫。


    終究還是躲不過去。


    江小樂並未催促,等了一會,婦人逐漸平靜。


    或者說事至如此,她反而平靜了。


    轉身,看著江小樂輕聲道:“嬸娘還你一命,別讓你弟與叔父知道,行嗎?”


    說完,跪得坦然。


    “你也算因禍得福,成為青蓮仙師。”


    “看在嬸娘照顧過你幾年的份上,隻求讓我給他們父子留個好念想行麽......”


    江小樂不屑......什麽叫因禍得福,原身都死了!


    “說吧,為何要如此對我?”


    雖然在故事裏,是遊方道士出的換魂主意,但江小樂還得確定一下。


    婦人似乎已經心存死意,便知無不言,毫無隱瞞的將事情交代清楚......


    江小樂仔細聽著,與說書人說得沒什麽區別,唯一,多出了在青蓮湖與上陽河交匯處的一段。


    “當時,趁你遠眺湖麵,將你推下入湖口,可見你一落水、我就後悔了,立馬在周圍找到藤條想拉你上來,可你已經被湍急的河水衝入湖中,消失不見......”


    “我祈禱你被河水衝到附近獲救,就在附近尋了三日,問了不少船家,但始終沒尋到你......”


    “嬸娘說這些不是想祈求你原諒,隻是下手後,我是真的後悔了。”


    “不管如何,都是嬸娘對不起你。”


    “一年來,此事壓在我心中,快喘不過氣來,時常夜間做噩夢驚醒,現在說出來,反而輕鬆多了......”


    婦人說完後,還放鬆的一笑,似乎心中重擔終於放開......


    江小樂輕笑一聲,對此作態、十分不屑......你剛開門笑斥小江的時候,那狀態可不像壓著心事、喘不過氣來的樣子。


    說白了還是不想死,不想承擔任何後果,想打感情牌。


    也對......


    好死不如賴活著,誰願意真的去死呢?


    可當初殘害原身的時候,就沒想過原身死得多痛苦......


    婦人還在繼續:“現在想來,都是嬸娘糊塗,救你堂弟心急,聽信了江湖道士的邪門歪道,根本就沒有換魂一說。”


    “幸虧你沒真出事,否則嬸娘死都難安......”


    “行了行了。”江小樂不耐打斷:“我現在乃青蓮弟子,不會隨意殺人,看在堂弟與叔父的份上,可以讓你自行了斷,留你一個身後清白名。”


    “不然便報官,雖然因青蓮救我沒死,但你謀殺已成,按大夏律法,至少十五年以上牢獄與苦役,隻是到時候你所做的一切,都得公諸於眾......”


    “你自己選!”


    婦人剛聽開頭,麵色還一喜,但聽完後,立馬呆滯的癱坐在地上......


    江小樂更希望她選前者,殺人償命。


    若選後者,自己沒辦法與官府解釋原身已死的事實,還會讓父子倆平添一份親人相殘的傷痛......


    忽然,婦人莫名痛哭起來......直到現在,她才徹底認清現實,打破心中幻存的僥幸。


    她哭喊著爬到江小樂腳下。


    “小海,放過嬸娘一次、放過嬸娘一次......”


    “你不沒事麽?咱們都是一家人,就饒過嬸娘這次,以後嬸娘一定好好對你!做牛做馬報答你,行不行,小海......”


    “嬸娘還養育過你幾年,小海,你不能送嬸娘見官......”


    婦人不停的哀求。


    江小樂卻淡淡打斷:“天亮之前,你若沒做出選擇,我便去縣衙。”


    說完、走出廚房,留婦人獨自痛哭......


    哭著哭著,哭泣變得無聲,她口鼻流涕,雙手撕著頭發,蜷縮成一團......


    終於後悔?或是恐懼了!


    足足一個時辰,她才失魂落魄的起身,繼續安靜的收拾完碗筷,然後迴臥室,看了一陣兒子與丈夫,便默默出門......


    小院的江小樂,安靜的看著,心中忍不住感歎:難怪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父子倆對原身,是有真切的關愛之意,自己作為一個後來者,都能切身感受到。


    現在逼著他們的妻子、母親去死,多少有些不忍......可自己並沒資格,為死去的原身去原諒婦人。


    若原身沒死,看在叔父與堂弟的麵上,或許真的會饒過婦人吧。


    但自己不會,也沒資格代替他饒恕誰。


    並且,殺人償命,江小樂並未覺得不妥。


    這也是自己為原身,唯一能做的事。


    婦人出門後,江小樂便示意黃二良跟上,以免婦人逃跑、讓事情變得更麻煩。


    當院子隻剩江小樂一人,他不由長出了一口氣,甩甩頭、清空思緒,開始迴想整件事......


    婦人對侄子下手,不是好人。


    但還有更惡的,就是遊方道士!


    明知有害人水鬼,不報官府便罷,竟然還引導普通人去送死......


    當然,單從婦人口中所說,還不能證實有水鬼換魂一說,也不能證實遊方道士在後麵搞鬼,或許真就是個騙子。


    可婦人所說一切,證實了說書人故事的真實性。


    故事中可很肯定,有水鬼換魂一事,不僅如此,還有水鬼情緣......


    說書人似乎也逃不了幹係......


    他會不會就是遊方道士?


    與水鬼是否存在......勾結?


    甚至幹脆就是利用水鬼作惡?那謀取的是什麽?


    如今的紅船事件,是不是也與之相關?


    一時間,江小樂思緒閃變......隨著時間流逝,又下意識在院子,練起了128劍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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