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槽的飯菜都被啃食的一幹二淨後兩隻老母雞慢悠悠地迴了架子上的窩,蔣遼端油燈出去帶上雞舍的門。


    廉長林洗完澡出來坐在堂屋借著油燈翻開了賬本,記賬費不了什麽時間蔣遼就沒再管他,找了換洗的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推開澡房的門出來,就見廉長林還沒迴房休息,正坐在後院門口出來的台階上,雙腳踩進院子裏,身旁的短凳上放著盞油燈。


    夜裏風大蔣遼出來都感覺到了些許涼意,燈盞內燃著的火光一直輕晃,廉長林就那麽安靜地坐在台階上望過來,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


    “都忙了這麽些天,明天就不擺攤了先歇著,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蔣遼站到他前麵。


    現在晚了也準備不了吃食,明天李家去找村長,怎麽處理村醫的事他們得過去看看。


    廉長林之前不停趕製水車,又連著在攤子忙了幾天,今天更是來迴趕了幾趟,早該好好歇著了。


    廉長林垂眼想了下就緩緩點頭,倒是沒有意見,然後仰頭看著蔣遼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亮著碎光的漆黑雙眸很清明,沒有半點睡意。


    站著和他對視了片刻,蔣遼無法隻能轉身走到燈盞另一側坐下。


    讓他早點休息這麽不樂意。


    非要繼續今天在鎮上沒說完的事。


    反正明天不去鎮上,那麽想聊就聊吧。


    “你說說你是怎麽想的。”


    蔣遼坐下後將油燈推後挪出些位置,然後手掌向上攤在凳子上方便他寫字。


    廉長林轉頭望著他坐下,見狀抬手過去在他掌心簡言意駭寫了兩個字,寫完盯著他的手掌看了片刻才收迴手搭在凳子上。


    吃食生意想要長久做下去,不能僅憑他們兩個人忙活,不然一有事生意就得先停下。


    既然蔣遼現在沒打算大批製作辣醬,那他們現在的錢完全租的起鋪子,也足夠請得起人。


    蔣遼下午也擺攤不就是想早些存夠錢好盤間鋪子,以後想怎麽打算都方便。


    現在條件允許時機也合適,就沒必要再這樣每天守著攤子。


    蔣遼讀完手上的字,悠悠抬起眼看廉長林。


    按著他的計劃,照現在每天擺攤下去,不出意外他們月底就能租上鋪子。


    楊鎮提前大半個月過來取辣醬,賬上多了一筆意料之財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今天在鎮上廉長林問他時,之所以沒將錢全投去做辣醬,就是打算這兩天去看看鎮上的鋪子。


    所以讓廉長林下午提前迴去應該也就隻是幾天的事,誰知這人一聽反應就那麽大,他都沒機會往下說。


    雖然他一開始就說了他們是合夥做生意,但一直到現在,廉長林都隻當是在給他做事。


    生意上的事也都以他為主,


    指哪兒打哪兒的,也沒見他跟自己提過什麽想法和要求。


    這會兒不想下午提前從鎮上迴來,終於記起自己是老板之一的身份跟他提議了。


    這麽難得的他不得給個麵子,采納下這位合夥人的意見。


    “行,那就明天吧。”


    蔣遼收手站起來,“去鎮上找牙子看看租哪裏的店鋪。”


    現在租鋪子廉長林想不出有拒絕的必要,就算蔣遼拒絕了,他也不會如蔣遼的意每天下午提前迴來。


    蔣遼沒怎麽考慮就同意了,他不由得愣了下。


    不管是剛開始做吃食生意需要幫手讓他一起幫忙,還是現在為了生意需要他每天提前迴來準備吃食。


    還有在這期間的種種,都不可否認的一點是:蔣遼在照顧他。


    蔣遼甚至已經習慣了照顧他。


    廉長林卻一點也不想以後還被蔣遼這樣照顧。


    蔣遼已經轉身要迴屋,廉長林還坐著不動,他略帶無奈迴頭看還不肯挪窩的人。


    這是還打算在這兒吹一晚上的風不成,也不看看都多晚了。


    在蔣遼看過來時,廉長林短暫望了他一眼便錯開了目光。


    垂眸掩下內心一時有些過激的情緒,伸手端起油燈起身跟上他。


    第89章 買不買


    蔣遼昨日在李家門口抱壯子上牛車時,幾名從地裏迴來的村民路過,看到壯子沒半點精氣神臉色差的嚇人,當天他中毒的事就在村裏傳開了。


    得知他是被毒蟲咬的又險些被張大坡誤診害死,大家平日對張大坡就多有不滿,現在更是不想讓這庸醫繼續在村裏當道。


    李家帶著村長和一幫村民一早找上門,張大坡並不認賬,狡辯自己開的藥沒有問題,誰知是不是李家偷偷給人吃了別的藥鬧的,何況人不都已經沒事了。


    最後李家差點鬧到衙門,張大坡才心虛閉了嘴不敢再提。


    壯子到底沒出什麽事,都是村裏的人李家也不想做的太絕,帶人找來也不是為了能討迴那些藥錢。


    以前村民對張大坡再有怨言也顧忌著不敢說一個字,現在張大坡被一眾村民圍著聲討,晾他以後到外麵也不敢再做出亂給人開藥方的事。


    村民以後是都不會再找張大坡治病,齊百德表示會重新請一名村醫迴來,再商量讓村裏派人跟著學醫。


    蔣遼和廉長林還要去鎮上,圍觀到這就跟李家說了聲,迴去趕牛車去鎮上。


    


    蔣遼以前跟石頭石塊說過,要是到了辰時他們還沒到鎮上,當天就是不出攤了讓他們不用再等。


    今天到鎮上後比平時晚了兩刻多鍾,兩人還是先去了存放推車的地方,遠遠就看到石頭和石塊都還伸著脖子等在那裏。


    蔣遼過去跟他們說了今天不開攤要去租鋪子。


    石塊年紀還小,心思單純不會多想什麽。


    隻知道能在鎮上租鋪子很厲害,有了鋪子後他們就都不用在外麵頂著大太陽做事,聽完手舞足蹈連問什麽時候能租好鋪子。


    石頭比他年長懂得多考慮的也多,聽完情緒有些低落。


    小攤子跟鋪子沒法比,不用太過講究什麽,他和石塊是小乞丐,蔣遼租鋪子後肯定要重新請人,到時候就不會再需要他們幫忙了。


    他猶豫了幾下最後並沒開口問出來,跟兩人打了招唿就帶石塊離開。


    蔣遼看出來倒沒多說什麽,牽著牛車出去,和廉長林先去買了做辣醬的香料和食材,然後去找管理這一片的房牙子。


    牙子手上符合他們要求的鋪子有幾間,裏麵有的原是酒肆,有的是小飯館,租錢每月二兩到五六兩不等,都在他們能接受的範圍內。


    店裏剩下的桌椅和炊具這些,按半成新賣給他們算在租錢裏,租了店鋪他們直接就能用,聽起來是挺省事的。


    不過蔣遼和廉長林看完卻都不太滿意。


    這些鋪子有的太窄小位置也不好,有的店裏布局不盡人意,看來看去總差了點意思。


    蔣遼對鋪子的要求不高,差不多就行,但不能太過不去,所以半天走下來沒有一間是滿意的。


    看完最後一間租賃的店鋪,牙子鎖上門,迴頭對他們道:“我手裏要出租的店鋪,不超過五六兩月租錢的就這些,你們要是都沒看中,可以到鎮西那邊看看,那邊最近要出租的店鋪挺多的,什麽樣規格的都有。”


    租賃生意說成牙子就能得到筆不小的傭錢,說不成也有跑腿錢。


    他開始一直極力勸他們租下,見兩人都不滿意看的這些店,現在也無意要租,這會兒就不強求了。


    租鋪子不是小事,真租用起來至少要租半年,生意做不好虧本的情況也不少,是要慎重些考慮。


    “麻煩你跟著跑了半天,今天看的這些店確實都不太合適。“蔣遼拿跑腿錢給他,“我們到時候看看別的再說。”


    “沒事,其實按你們提的那些個要求,我知道鎮西那邊就有一家。”牙子給人介紹店鋪,有些人不僅鋪子租錢要講價,連他的跑腿錢都要壓一筆,每次都得費一番口舌,見狀他笑著接過錢。


    “那邊出租的店鋪又多,你們真可以去那邊瞧瞧,要去的話我給你們介紹我認識的人,價錢肯定實惠。”


    “我們習慣在這邊了,暫時沒有去鎮西那邊開鋪子的打算。”蔣遼迴絕道。


    “那行吧,你們要是改變主意了就盡早來找我,”牙子走之前又道,“我手裏的店鋪吃香著呢,晚了準得被人給租走,可不像鎮西蔣家那個鋪子,放出去半個月都沒人去問過……”


    蔣祿升和蔣興禹前幾天從牢房出來了,沒臉再待在鎮上店裏也完全沒有生意,隻能退了店鋪,連鎮上的房子也賣了,一家搬去了外鎮。


    蔣遼和廉長林會知道還是聽村裏人提到,說蔣平賣了幾塊地給他們湊錢,現在家裏就剩個一畝多地,還要按時給蔣祿升他們送孝敬。


    蔣家人怎麽折騰是他們自己的事,蔣遼對這些不發表看法,當時聽完就不再留意。


    牙子走出去後,他對廉長林道:“先去吃飯吧,看不到合適的再等等也行,不用非得現在就租上鋪子。”


    廉長林點點頭,轉身跟他走出去。


    他們隻想租鎮南這邊的鋪子,再遠些的中心街附近的鋪子也行,不過他們都沒打算過去看。


    攤子擺在地段不好的延順街裏頭都不愁生意,並不用特地往地段好的中心街靠攏。


    而且那邊的店鋪租錢都不便宜,對現在的他們來說不太承擔得起。


    兩人往就近的一家飯館走去,走到半路身後突然有人喊他們。


    “莊老板怎麽也在這兒?”蔣遼停下等他走近後問道。


    “我就住在這附近,正要去茶館看看,順道再去跟老朋友聚聚。”莊康笑道,“小蔣,我方才看到你們和這邊租賃的房牙子走在一塊,這是終於要租鋪子了?”


    莊康之前就問過幾次他們什麽時候盤間鋪子,蔣遼笑道:“是有這個打算。”


    看他們的表情貌似進展不太順利,莊康問道:“怎麽,是沒看到合適的,沒租上啊?”


    他可就一直等著他們開店後方便過去用餐,也等著看他們會不會上些什麽新的吃食。


    “看的店鋪都不太合適,我們想過兩日再看看。”


    “這樣啊,租鋪子確實得租合眼緣的才行……”


    莊康猶豫思索了一陣,對他們道,“小蔣,我一個老朋友有間酒館打算出售,最近正要托給房牙子去辦,你們出來看鋪子也不差這一會兒,我那老朋友這時間都在店裏,我正要去他那兒,你們也一起過去看看。”


    兩人現在都不太餓,去看看費不了多少時間,便跟著一道過去。


    莊康說的地方就在進入延順街的街口,是一間兩層的木屋酒館。


    延順街的街道寬敞,街口處更是不遑多讓,街裏頭平時走動的人雖少,但街口這一處是不缺人流的。


    蔣遼往旁邊看了一圈,酒館左邊是家客棧,隔著街道的右邊是布坊和首飾店,對麵是家酒肆,綜合看起來這位置確實不錯。


    他們隨莊康走進去。


    酒館看似有挺長時間沒營業,裏麵連跑腿的夥計都沒看到,隻有一個人在櫃台裏翻找什麽,桌麵堆了亂七八糟的賬本和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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