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墉聽的眉頭緊皺,揮指吩咐衙役:“拖下去。”


    蔣方珠從小被嬌慣著長大,沒見過什麽大場麵,衙役過來強硬押走蔣祿升,就被嚇傻了跪在方氏旁邊不敢輕舉妄動。


    眼看蔣祿升就被拖出去,方氏這下徹底亂了陣腳,蔣祿升被關牢房他們家就完了。


    這會兒不想蔣祿升被拖走的不止她一個人。


    蔣遼這趟衙門之行的目的還沒達成,起碼這會兒蔣祿升還不能被關進去。


    他上前一步道:“大人,蔣祿升自作孽被收押是罪有應得,事到臨頭他都還在誣陷我們,我對蔣家早就寒了心,更不想以後還跟他們有任何牽扯,懇請大人做主,替草民跟蔣家斷親。”


    正喊著冤拚命掙紮的蔣祿升驚住了。


    真跟蔣遼斷親他就什麽好處都撈不著,而且傳出去被兒子主動提斷親,他以後還有什麽臉麵?!


    蔣祿升正要破口怒罵,早就受夠他的衙役毫不客氣扣住他傷勢嚴重的手臂,他頓時痛的齜牙咧嘴隻能直抽氣。


    方氏也驚住了。


    她嫁給蔣祿升後,原配的幾個子女裏她最不喜的就是蔣遼,以前就變著法子想趕走他。


    蔣遼三年前要嫁給廉家的啞巴,她樂見其成以後能眼不見心不煩。


    不過即使再不待見蔣遼,她都沒攛掇過蔣祿升跟他斷親,就是不想放走那些該得的孝敬。


    等下個月她兒子娶了盧員外的女兒,跟盧員外成了親家不愁沒有好日子過。現在知道蔣遼是個不好對付的,提防他以後找上門跟她兒子分家產,現在斷親對她沒有壞處。


    但今天的事,還有她兒子身上挨的打,方氏哪能甘心就這麽放過他們。


    “我們怎麽說都養了你二十多年,以前對你管教是嚴厲了些,就算讓你缺吃少喝,你現在不是都好好的站在這裏,你要想跟我們斷親,就該把我們這二十多年花在你身上的錢還迴來。”


    “沒錯!老子養你長大花了多少錢,豬狗不如的東西,想撇清關係就把錢全給老子吐迴來!”蔣祿升橫眉怒目道。


    “我從記事起就給你們家做勞力,掙錢後的工錢也全部上交給你們,早就抵消了你們花在我身上的錢,”蔣遼頓了頓,“真要算起來,是你們該給我錢才對。”


    蔣祿升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


    “你是一出生就能幹活就能掙錢不成!你小時候給你吃給你喝這些都不用錢的嗎,我們含辛茹苦把你養大,這些恩情你能抵消的了?!”


    方氏喊苦叫屈:“大人啊,要把一個半點大的小子拉扯大,有多不容易您是知道的……民婦也不願多說了,全憑大人做主。”


    蔣遼和廉長林對視了一眼,轉頭看何墉。


    斷親的事就差臨門一腳,現在多說無益,還是先看何墉要怎麽判。


    隻要不是判的太離譜,給點錢就能斷了關係,給他們倒也不是不行。


    蔣祿升被收押牢房都一口咬死廉長林打了他,餘楓就覺得奇怪。


    現在蔣遼全然聽天由命隻等何墉定奪……


    他盯著蔣遼和廉長林看了一陣,總算是瞧出了些苗頭。


    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兩人膽子是真不小,多少人都給他們糊弄過去了。


    “既然你們雙方都有意向,本官就做個主,準許你們斷親。”


    何墉沉吟了一陣,問起方氏:“蔣方氏,依你看來,蔣遼該給你們多少錢,才能抵消你們花在他身上的錢?”


    “大人,我們把他養大吃穿用度都要花錢,期間生病了照顧他給他請大夫,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錢加起來……”方氏最後道,“他至少也要給我們一百兩銀子才行。”


    蔣遼冷笑了聲,迴道:“我記事起就很少生病,即使生病了你們也沒給我請過大夫,連衣服都沒給我置辦過一身更別說會有什麽零碎的錢,虧你們還是做生意的,一百兩銀子也真敢說得出口。”


    原主以前沒生過什麽大病,小病小災這些蔣祿升都是能不管就不管,方氏更是巴不得他出了事才好。


    要按蔣遼的算法,蔣家給他貼錢都是輕的,還敢張口跟他要一百兩,也不怕撐死。


    方氏這番話出來,連隻看熱鬧的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說道起來。


    “人從幾歲起就給家裏幹活,掙的錢全都上交給家裏,這生意才做多久啊,要一百兩也太黑心了吧,不是故意為難人嗎。”


    “可不就是,鄉下人一年到頭都存不了幾兩銀子,一百兩夠養活多少小子了。”


    “明明是自己對不住人家,還故意陷害人,人要斷親也是被他們逼的,怎麽還有臉要這麽多錢……”


    普通人家養孩子,隻要不生大病,一年到頭花不了多少錢。


    鄉下人養孩子更糙,一身衣服穿爛了都能繼續穿,靠山吃山基本不用怎麽花錢,方氏要一百兩銀子確實多了。


    蔣遼要跟他們斷親,是被他們的所作所為寒透了心,但蔣家怎麽說都養育了他……


    何墉多番思索心裏有了結論,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蔣遼在家裏幹活這麽多年,掙的錢都上交家裏,足以抵消蔣家以前給他花的錢,蔣方氏你開口要一百兩銀子確實不妥。”


    “本官今日做主,蔣遼你付蔣家十兩銀子,在斷親書上簽字畫押,以後你和蔣家各不相幹。”


    廉長林皺了皺眉,對要給十兩銀子並不滿意。


    蔣遼掃了他一眼,短暫想了想後,還是轉口道:“大人英明,草民二人沒有異議。”


    廉長林轉頭看他,嘴角輕動最後還是沒多做什麽。


    別說廉長林不樂意,要是可以的話,蔣遼更是一個子都不想便宜蔣祿升他們。


    這裏畢竟很重孝道,何墉又是慎重考慮後下的定論,姑且見好就收了。


    “大人”


    “蔣方氏你和蔣祿升為人父母既不作為又故意陷害蔣遼,本官是看在蔣家對蔣遼有生恩的份上,才做主讓他最後再給你們十兩銀子,至於你家鋪子的事,本官已經差人去查,查明真相後絕不會姑息任何人,你還有什麽異議?”


    蔣興禹的傷不能再拖,方氏對這個結果憤恨不平也隻能咬牙作罷:“民婦不敢。”


    何墉對身旁的師爺點頭示意,師爺轉身去研墨擬斷親文書。


    “蔣遼,這十兩銀子你什麽時候給?”何墉問道。


    何墉已經拍案定下,這錢現在給不了斷親的事也不怕會出生變,但蔣遼實在不想出去後還因為這些錢跟他們接觸。


    他轉身對外麵的人道:“虎毒都知道不食子,蔣祿升卻故意陷害我想讓我掉腦袋,多虧大人明察秋毫才沒讓他得逞,如今我是不想再跟他們扯上任何關係。”


    “我在延順街賣吃的大家應該都有聽過,方便的話能不能借我十兩銀子,我手頭一有進賬一定馬上還錢。”


    十兩銀子不是小錢,大家身上的錢不多湊一下的話還是能湊出來的。


    帶了錢的人摸著錢袋子都猶豫了,蔣遼人看著是不差,但誰也保不準借了錢他會不會不還。


    餘楓轉頭對身側的保鏢使了個眼色,後者取出錢袋,拿出一塊十兩的銀錠走過去。


    “我家公子信得過你的為人,相信你不是借錢不還的人,十兩銀子可以借給你。”


    “多謝。”蔣遼接過銀錠衝餘楓拱手道謝。


    斷親文書已經擬好,廉長林看完後對他點了點頭,蔣遼走過去直接在上麵簽字畫押。


    等蔣祿升也畫了押,斷親文書拿到手確認無誤後,蔣遼才把手裏的銀錠扔給他。


    事情落定,衙役把蔣祿升扣押下去,何墉下令退堂。


    “餘公子耽誤你時間了,”何墉走過去對餘楓道,“這邊請,今日得給老夫個薄麵了,好讓老夫盡盡地主之誼。”


    “何大人說的哪裏話,能多跟您討教晚輩可求之不得。”餘楓起身隨他移步。


    蔣遼和廉長林走出衙門,看到在一旁馬車上等他們的鄭武,兩人抬步走過去。


    剛才蔣祿升被收押時方氏著急張望外麵,顯然是在盼救兵。


    盧員外在鎮上有點勢力,蔣興禹是他半個女婿,要想撈出蔣祿升就隻能指望他,今天沒過來想必是被鄭武勸住了。


    蔣家鋪子被打砸的事一日沒查清,他們就脫不了嫌疑,盧員外能被鄭武勸住沒來插上一腳,蔣遼接下來要做的事就好辦了。


    蔣遼自認不是什麽良善的人,相反挺記仇的。


    十兩銀子他們都沒捂熱多久,不給點兒顏色看看,真以為他們的錢好拿。


    第73章


    “蔣家那幾人自作聰明想陷害你們,現在事情拆穿蔣祿升被關進牢房,總算是自食惡果。”上了馬車後鄭武說道。


    “勞煩大當家跑一趟了,多虧你把盧員外勸住,不然事情真不好說。”蔣遼跟他道謝。


    廉長林同時感激的對他點點頭。


    蔣家幾個跳梁小醜他們是都沒放在眼裏,但如果鄭武沒及時勸住人,盧員外來插上一腳他們可能不會那麽容易脫身。


    而且,他轉眼看蔣遼。


    蔣遼嫌麻煩,這事最好別再節外生枝,不然他要用上什麽出格的手段解決蔣祿升他們,自己不一定攔得住。


    “我隻給他提了個醒,沒多做什麽,何大人辦案向來公正不阿,蔣祿升陷害你們是證據確鑿被關押,盧員外不是個拎不清的,再想插手都不會去觸這黴頭。”


    鄭武頓了下,又繼續道:“我讓人去打聽過,蔣家鋪子看著被砸的厲害,其實沒砸壞多少東西,加起來值不了多少錢。”


    他覺得這事有點兒蹊蹺。


    “我們和大當家想的一樣,”蔣遼道,“懷疑他們是為了陷害我們,故意搞的這出戲。”


    “如果真是故意陷害,敢這樣做應該不會留下什麽把柄,說不定還給你們留了後招。”


    不怪鄭武這樣想,蔣祿升自己摔傷都能陷害到廉長林頭上,會做出這事也不奇怪。


    “沒事,”蔣遼笑了笑,“你也說了,何大人辦案公正不阿,我們沒做過的事,自然不怕他栽贓陷害。”


    蔣祿升狀告蔣遼不成反被關進牢房受罪,蔣遼又跟他斷了親,以後沒法再跟蔣遼要錢,現在怕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蔣興禹被打的行動不便,方氏這麽寶貝這個兒子,應該是沒有心思再搞出什麽事來。


    看蔣遼和廉長林都一身事外絲毫不擔心,鄭武就沒再多說,讓人先送他們去延順街。


    現在種種跡象都指明,蔣家鋪子被打砸十有八九是蔣家在自導自演。


    蔣遼再順著稍微往下一想,就不難看出來。


    他們一開始就不僅僅是衝著狀告廉長林傷人去的。


    更不單是要狀告他不孝。


    畢竟說出去肯定沒人會懷疑,他們能狠心對家裏唯一生計來源的鋪子下手。


    蔣興禹和方氏在公堂上一直死咬不放說是他指使人去鬧事,如果一直抓不到鬧事的人,他就永遠脫不了嫌疑。


    他們隻要再稍微從中煽個風點把火,他就得一直被人非議,這樣下去沒了名聲,攤子的生意就別想再有起色。


    這事要是真如他們所願查出來跟他有關,那他是“罪上加罪”,就算命大僥幸能保住腦袋,也得被發配出去勞役個三年五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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