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後卻把書塞給他,廉長林低頭看去,愕然愣了下。


    手裏的書質地普通,書麵陳舊邊角甚至有些破損,放在雜亂無章的書櫃裏並不起眼。


    正是他昨日隨手拿起來才看了幾頁那本民間雜記。


    第67章


    現在村裏不少人依然對蔣遼和廉長林閑話不斷,但多少是知曉他們當時成親的前因後果,所以即使背後議論也隻是止於閑話。


    如今這事在鎮上幾經傳開,男子嫁人違世悖俗就該千夫所指遭人唾棄,原本對他們攤上小吃心心念念的客人大多都膈應地打消了念頭。


    剛開始隻在上午出攤是條件有限,後來有了本錢蔣遼沒做任何變動,一是他們初次做生意,又隻是個小攤子,做什麽變動都為時過早。


    再者是避免別有用心的人在上麵做文章,他是打算循序漸進等條件成熟了就在鎮上盤間鋪子。


    昨天事情才傳出去生意就慘淡下來,現在別說循序漸進,搞不好生意都做不成。


    不過蔣遼倒沒有太擔心。


    再風靡一時為人樂道的事過久了總會變淡,這些人現在覺得震驚無法理解,時間長了再說起來也就那麽迴事。


    但要是什麽都不做隻聽天由命的話,並不能確定生意什麽時候能迴暖。這時候要是推出新的小吃,效果會大打折扣也不可取。


    蔣家那邊又是個定時麻煩,指不定哪天就會再找來……目前看來,還是先解決蔣家要緊。


    最近田裏要除草施肥,收攤迴去備出吃食還得去地裏,昨天迴到家已經晚了,今天要賣的小吃蔣遼就減了一半的量,最後等東西賣完都過了午飯時間。


    家裏的食材已經用完,米麵這些也要買,存放推車和石頭兩人分開,他們走去藥鋪,買完香料出來雇了牛車到雜糧鋪進貨。


    “小兄弟你們過來了,我這裏上了新米,你們帶些迴去嚐嚐看?”米糧店後老板笑著迎上來。


    “新米先不拿吧,”蔣遼道,“米麵這些照舊,別的我自己看著拿。”


    “好嘞,我讓人給你們裝上。”老板和店裏的夥計分別給他們裝袋。


    現在生意上的每筆花費廉長林都詳細記到賬上,進錢出錢都經他手,蔣遼過來就隻管拿東西。


    要用的食材過來前都列了出來,兩人在雜糧鋪沒多久就把東西都買齊了。老板稱重算清價錢,收錢後跟夥計把米麵搬出去。


    蔣祿升出來置辦物品,正跟店老板洽談,聽人說看到蔣遼在附近的雜糧鋪。他正打算忙完了去找這不孝子,過來就看到雜糧鋪的夥計吃力搬著米麵,在蔣遼的指示下裝上候在旁邊的牛車。


    車棚四麵敞開,看到裏麵疊放的大包小袋,他鼻間哼斥衝聲道:“真是掙了錢有底氣了,讓你迴去一趟,是不是還得家裏挨個兒都來請你才行!”


    蔣遼轉頭看去。


    中年男人小眼矮個,一臉威色看過來,要是不說話他可能都猜不出這人是誰。


    “你娘在前頭的禮品店置辦東西,昨兒個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她下不來麵,你現在過去好好給她賠個不是。”


    蔣遼聽完站著沒動,蔣祿升立眉豎起眼:“還站著幹什麽,要我親自請你過去?!”


    蔣遼還想著蔣家什麽時候會找來,這就急不可待送上門了。


    禮品店離這裏隔了兩條街,大中午的太陽毒辣,蔣祿升過來是走近道穿過中間交雜橫插的小巷。


    這會兒街上的行人少,蔣遼視線往後看了眼沒人走動的巷子,轉身對車上的廉長林道:“你在這兒等我。”


    蔣遼不可能給方氏賠禮道歉,會過去肯定另有打算,廉長林聽完就走下車。


    蔣祿升麵色不愉,礙於跟一個啞巴實在沒什麽好說的,甩了甩袖往巷子走去。


    廉長林執意要去蔣遼是攔不住的,就讓車夫到前麵的樹蔭下等他們。


    兩人並肩進到巷子,走在幾步前的蔣祿升迴頭瞪了眼廉長林:“讓他跟著做什麽?我們蔣家的事外人湊什麽熱鬧!”


    蔣遼沒賞眼看他,進來後就留意起這處的地勢,走了小段路轉過拐角,寬巷裏除了他們沒有別人。


    風聲細微,聽外麵的動靜靠的近的巷口都沒人走動,蔣遼停下腳步。


    每到新的地方蔣遼都會下意識留意周邊的一切,這點廉長林以前就察覺到。剛才進到巷子一看他的樣子,廉長林就知道他根本沒想過要見方氏,跟著他停下。


    沒聽到腳步聲跟上,蔣祿升一臉不悅迴頭看,剛要催促蔣遼不冷不淡的聲音在巷子裏響起。


    “我會過來是想把話說清楚,當初是你們要斷絕關係,那現在蔣家有什麽事都跟我沒關係,我對你家的事不感興趣更不想知道。”


    蔣祿升一聽就怒了:“有點錢就想跟家裏撇清關係,當年要是沒有我你能有今天?別說是口頭斷了關係,就是寫了斷親書我都是你老子”


    “說這些沒用,有事也別繞來繞去,不就是見我做了生意想跟我要錢嗎。”蔣遼懶得聽廢話打斷道,“錢給你不是不行,就是不知道這錢你是當給的孝敬自己用,還是想給蔣興禹成親用。”


    “這些年一分錢不給家裏,你還有臉提孝敬!”蔣祿升怒道,“別說是讓你給孝敬,讓你出錢給你弟成親都是你當哥的應該做的!”


    要錢要的天經地義,蔣遼耐著脾氣問:“那依你看來,蔣興禹成親,我這個當哥的應該給他多少錢合適。”


    他鬆口要給錢,蔣祿升這才消了點氣:“對方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親事要辦的像樣……你就先拿一百兩銀子過來。”


    蔣祿升很篤定他拿的出一百兩銀子,聽起來似乎還覺得要少了。


    他們攤子才擺多久,每天就上午做生意,用點腦子想想都知道掙不了多少錢。


    這方氏挺有本事,不知道昨天迴去怎麽說的,竟然能讓蔣祿升認定他拿的出一百兩銀子。


    想讓他當冤大頭,這是還想連皮帶骨啃下他們攤子?


    蔣遼麵露不耐直接道:“先不說我有沒有錢,就是真有,哪怕拿去燒了都不會給你,不管你們找我是為了錢還是別的什麽,我勸你們都打消念頭別想了。”


    蔣祿升向來對這個窩囊兒子不關注,這時不得不正眼留意起他來。


    以前整天低著頭都不敢拿眼瞧人,現在站姿挺拔,精神麵貌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昨天方氏到家就跟他哭訴,說蔣遼現在有錢了更不把他們放在眼裏,當著一幫人的麵想動手打她,他當時還不相信。


    蔣祿升怒道:“你弟要成親你不給個表示,看都不迴去看一眼,錢寧願拿去燒了都不給家裏用。”


    “當時人一句話就硬要嫁個啞巴,到人家裏養兩個半死不活的藥罐子。”他看了眼麵帶病氣的廉長林,口不擇言詛罵,“現在老的倒了,小的看就撐不了多久,一家都是短命的還可著給人送錢,你那些錢拿去燒掉的還少了?!”


    蔣遼開始隻是想讓蔣祿升吃點苦頭,警告他別再找過來。現在,不能直接弄死也得先弄殘了再說。


    蔣遼剛走出去,廉長林抬手攔在他身前,幅度輕微衝他搖了搖頭。


    不管怎麽說,“蔣遼”和蔣祿升是父子,兒子打老子傳出去吃虧的是他們,鬧到衙門更不占理,不是打幾大板子就能過去的。


    “好啊你個混賬東西!當麵說他們一句都不行了,昨兒個對你娘動手不成,還想打你老子!”蔣祿升指著他怒罵,“掙點錢翅膀就硬了,我看你是沒嚐過衙門的板子和牢飯,連老子都想打!”


    以前蔣遼在家裏低眉順眼讓幹什麽就幹什麽,現在公然忤逆他不算竟然還要對他動手!


    當年要不是陳氏慫恿,蔣遼不會硬和家裏鬧翻都要執意嫁過去,害得他們家在村裏丟盡臉麵。


    “陳氏那個賤人不就給你吃過幾碗飯,你以為她是為你好啊?廉二當年出事,她恨透廉家故意利用你報複他們呢。”


    “她要是真為你好,會讓你嫁給個個小幾歲的男人?這幾年遭了多少閑話還要我給你說嗎!”


    “我們是哪裏對不住你了,辛辛苦苦把你養大還覺得我們虧待你,個吃裏扒外不知道感恩的白眼狼!”


    這迴廉長林再攔都不管用了,這麽能說,舌頭不割下來另作他用實屬可惜。等他一腳踏進閻王殿就知道做人該安生點,不是什麽話都能說的。


    蔣遼還沒做什麽,廉長林先他一步鬆開了手,徑直朝蔣祿升走去。


    “傻子一個被騙的團團轉,把自己搭進去不算現在還帶他做生意,一個啞巴能做什麽?趁早從他那兒搬出來,以前的事家裏都可以不計較,你的生意就到鎮西來做,我給你找間鋪子再給你找門親事啊”


    蔣遼看著廉長林的背影,剛覺不妙,還說個不停的蔣祿升就被他一腳踹飛,慘叫著趴到地上。


    把廉長林的基礎鍛練出來,蔣遼都是按最嚴格的要求教他防身術。


    他學別的東西上手快,練武也不負所望,該學到的都沒落下。看似簡單踹了一腳,發力極其刁鑽,蔣祿升捂著肚子趴在地上臉都紫了。


    “你個喪門星竟然敢打我,跟你短命的”蔣祿升爬起來罵罵咧咧,又被廉長林一個側踢掀翻。


    這下用的狠勁,蔣祿升捂著僵硬的臉脖子嘴裏隻剩痛苦的抽氣聲。


    蔣遼在後麵看得嘖嘖稱讚,然後自我檢討了一秒,在他的言傳身教下,廉長林這棵苗子似乎被教歪了。


    不過,蔣遼轉眼看他。


    兒子打老子傳出去不好。


    你打自己“老丈人”傳出去就好了?


    蔣祿升粗氣大喘狼狽起身,捂著陣陣作痛的肚子衝蔣遼吼道:“混賬東西!長眼睛幹什麽用!就看著他打你老子!”


    “我可沒你這種老子,少在這兒亂認兒子。”蔣遼抬腳重重踩上他脖子,蔣祿升頓時連抽氣聲都發不出了,臉逐漸憋成豬肝色。


    廉長林望了眼蔣遼,轉頭看巷子口。


    “聽清楚了,讓你家的人以後別再來我們跟前晃,更別想使什麽招到攤子鬧事,要是不怕你兒子成親那天被人攪黃親事的話,你盡管試試看。”


    蔣遼說完將人狠踹到地上,蔣祿升得以唿吸大口喘著氣,驚恐萬狀抬頭看他。


    這、這個人真是他兒子?


    怎麽可能做個生意就完全變了個人?!由著別人對他動手,現在還想弑父不成?!


    廉長林打了人依然不慌不忙,再看想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蔣遼,蔣祿升顧不上這趟兒的目的,慌亂爬起來拖著腿踉蹌跑開。


    上次瞞著他隻身一人揣刀去賭坊,這次當著他的麵動手想把自己往官府送,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不過廉長林不是沒腦子的人,更不會因為幾句話就被激怒,失控到青天白日動手打人也不怕留下把柄。


    蔣遼轉頭看他:“你又想幹什麽?”


    蔣祿升既然認定蔣遼有錢,家裏又急需用錢,過來要不到錢不會善罷甘休。


    蔣家對“蔣遼”的生恩養恩擺在那裏,真不勝其煩找過來他們也不能多做什麽。


    以前虧待“蔣遼”,要他盡孝蔣祿升就配不上,更別說現在跟他非親非故的蔣遼。


    要是讓蔣家索錢得逞一次,照蔣祿升和方氏的精打細算,肯定會沒完沒了借各種由頭要錢。


    這種事要想徹底杜絕,拔本斷源才能一勞永逸。現在不方便繼續留在這裏,廉長林看了眼蔣遼,拉過他的手簡明扼要在他掌心寫了個字。


    蔣遼看完略一挑眉。


    廉長林的想法和他算是不謀而合。


    蔣家幾次找過來,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是蔣祿升的兒子。


    古代重孝,老子教訓兒子跟兒子要孝敬什麽的,可不就是天經地義不容置喙。


    第68章


    次日,蔣遼和廉長林正做著生意,幾名官差氣勢洶洶迎麵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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