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以後不管師兄身在何處,我都會一直陪伴在師兄的身邊。”


    顧重遊坐在床邊將沈辭玉擁入懷中,臉輕輕的蹭著那柔軟的發絲。


    沈辭玉隻覺的顧重遊的懷抱溫暖舒適,不知是不是因為喝完藥的緣故,困意慢慢襲來。


    等顧重遊發現時,沈辭玉已經睡著了,安靜的屋內傳來淺淺的唿吸聲。


    顧重遊眉眼溫柔地望著那安靜的睡顏,手掌摸索了兩下瘦弱的臉。


    他起身動作輕輕的把人平放在床上,蓋好被子,走到窗邊將窗戶關上,遮擋住了涼涼的夜風。


    清冷的月光透過川格子照射進來,在地板上投射出一片一片的方格碎影。


    顧重遊就坐在床邊,寸步不離的守著沈辭玉。


    …


    “重遊…重遊……”


    “重遊你…你醒醒……”


    正在睡夢中的顧重遊,就感覺有人在晃著自己的胳膊。


    他睜開眼,眸光銳利,再發現喊自己的人是沈辭玉後,又立馬如冰川消融一般變得溫柔起來。


    “怎麽了師兄?可是哪裏不舒服?”


    “重遊,我感覺自己快、快不行了…”沈辭玉麵色蒼白,毫無血色身體瘦的跟紙片似的。


    臉上的頜骨都凸現出來,眼窩更是深陷,看起來就好像是老了幾十歲一樣


    嘴唇黑紫黑紫的,看起來十分嚇人。


    而且頭上還露出了白色的老虎耳朵以及一條虎尾巴,看起來很是可愛,可這種時候顧重遊根本沒心情。


    他被沈辭玉這病入膏肓的狀態嚇了一跳,瞬間就慌了心神不知所措起來。


    “這是怎麽迴事?之前不是還好好的嗎?師兄你可別嚇我啊!”


    沈辭玉臉上露出慘慘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就感覺睡著睡著特別的難受,感覺胸口好悶好沉,好像有幾十斤的重物壓在上麵一樣,讓我喘不過氣來。”


    沈辭玉說著說著就開始猛烈咳嗽起來,那血就跟流水一般吐出來。


    顧重遊被嚇得臉也快白的跟紙一樣了,“師兄你撐住!我趕緊去喊師伯來!”


    “別…別去!”沈辭玉趕緊抓住顧重遊的手腕,說:“別費功夫了,已經已經來不及了……”


    沈辭玉說話斷斷續續,就跟那斷了線的風箏一樣,在空中飄忽不定的。


    “我不許師兄你說這種胡話!”顧重遊心情煩躁,忍不住低聲咆哮,“師兄你絕對不會死的!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你快鬆手,我去喊師伯!”


    沈辭玉現在身體虛弱的不行,可那抓著顧重遊的時候卻特別有勁兒,顧重遊也不敢使勁兒掰開,他怕沈辭玉會疼。


    “真的…真的來不及了,我怕你…怕你師伯還沒喊過來,我就先走了,到時我連最後幾句話都不能跟你說了,你非要我帶著遺憾離開這人世間嗎?”


    顧重遊身體僵硬,心裏恐慌不已,可又真怕自己離開這屋子之後就再也見不到師兄了,他怕現在這一眼真的會成為最後一眼。


    可是他想不通為什麽睡之前還好好的,突然間就變得嚴重起來了呢,我比你多三師伯明明說可以維持住生命的,可以撐到妖王迴來的。


    “師兄,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顧重遊聲音顫抖,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他一想到沈辭玉馬上就會死掉,就感覺心跟針紮的一樣疼。


    “不…我不要讓師兄死,師兄你絕不會死的!”


    顧重遊說著就要將沈辭玉扶坐起來,然後為他運功止毒。


    “別…別費功夫了……噗!”


    沈辭玉話說到一半,又開始嗷嗷吐血,顧重遊隻能停下來,從後麵把人抱進懷裏。


    “師兄,師兄你沒事吧?我錯了師兄,我不該自作主張……”


    顧重遊後悔極了,他覺得是因為自己擅自給沈辭玉運功才導致他又吐血,而沈辭玉的臉色看起來更差了,就像是油盡燈枯前的最後一刻。


    顧重遊整個人都是崩潰的,心慌意亂,腦子懵懵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反倒是沈辭玉十分淡定,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伸手摸了摸顧重遊的臉。


    “別這樣,生老病死總是會經曆的,隻是我比別人早了一步,而且我反正已經死過一次了,也不差這一次說不定一睜眼又重生了呢。”


    顧重遊眼睛都紅了,如果不是因為性格緣故,怕是早就淚如雨下,可他心裏的眼淚卻跟下大暴雨一樣。


    嗓子發澀,聲音哽咽的幾乎說不出話來,連雙唇都在顫抖。


    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沈辭玉就感覺自己的唿吸越來越薄弱,他張了張嘴,聲音有氣無力的訴說著自己的心裏話,邊說邊流眼淚


    雖然他一直在強行撐著不讓自己哭,但此時此刻是真的有些忍不住。


    以前不覺得,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很舍不得顧重遊。


    “重、重……”


    ‘遊’字還未說出口,沈辭玉的手突然慢慢滑落,最後無力的低垂的下去。


    “不!不!師兄!”顧重遊瞪大雙眼,雙目赤紅,崩潰的大喊大叫,他感覺自己的心也跟著一起死了,嗓子都快喊啞了,“師兄你醒醒!你快醒醒啊!”


    “師兄!!!!!!”


    “啊!”


    顧重遊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全是汗,輕薄的衣衫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坐在那裏呆愣了許久,直到聽到沈辭玉的聲音才迴過神來。


    “重遊你怎麽了?是做噩夢了嗎?”


    “噩…夢?”


    “對啊,你剛剛一直在喊‘師兄,師兄不要死’的話,不會是做噩夢夢見我死了吧…”


    這幾日沈辭玉每晚都睡不好,所以睡眠就比較淺,今天也一樣,睡得極其不安穩,然後就被一陣聲音給吵醒了。


    醒來之後發現,竟然是顧重遊在說夢話。


    而且表情還特別的害怕上一直在冒冷汗看起來非常的痛苦


    沈辭玉一聽他那話就知道他做了什麽夢趕緊把人喊醒,可是自己太虛沒什麽力氣換了好幾下顧重遊都沒反應。


    正好最後還是醒了,不然他真怕對方會被夢魘困住。


    顧重遊麵無表情的盯著沈辭玉的臉看,胸腔大幅度起伏一直喘著粗氣,漆黑的雙眸在月光下就像是有磁力的黑曜石。


    “你……”


    沈辭玉剛開口說了一個字,就突然被顧重遊用力的抱住。


    他疼得“嘶”了一聲,但是在感覺到顧重遊的顫抖後,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算了,看在顧重遊被噩夢嚇到的份上,還是忍一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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