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的天啊!早在十分鍾前還在電話裏向我哭泣著的明慧,她現在卻像個破碎的布娃娃一樣躺在希澈的懷裏,她的手軟軟地掛在希澈的脖子上,她的嘴角、鼻腔中流出了一大片觸目驚心的鮮血!!!!

    “明慧她……她怎麽了?”我的嘴唇顫抖著,我幾乎說不出話來。

    “她的心髒病發作了。”希澈抱著明慧一上車,就大聲朝我吼,“若汐!快!去最近的醫院!”

    心髒病發作……

    心髒病發作……

    我的手腳冰冷,不祥的預感籠罩住整個世界。

    腦袋裏滿滿都是明慧爸爸離開時的情景,難道明慧她也……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最好的朋友離開我!!!

    我手忙腳亂地開著車,踩動油門,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最近的醫院衝去……

    霓紅路燈像走馬燈一樣在我的麵前閃過,好幾次,我差點撞上了迎麵開來的車,可我一點也不怕了,我一點不知道了,我隻知道我要快,我要快一點,快點把明慧送到醫院搶救……

    可就在這緊急萬分的時刻,前方卻出現一個紅燈,我隻能無奈地停住車。

    “快點啊~快點!這該死的路燈!!”顧不得平時良好的家教,我搖下車窗大叫。

    短短58秒的等待,可我卻無比地焦躁無比的不安。

    “明慧!!你終於醒了!!”就在我鋪天蓋地的詛咒聲中,身後傳來了希澈驚喜的聲音。

    “希澈……”是明慧的聲音,太好了,她醒了!!

    “明慧!你怎麽樣了,你還好嗎?”我驚喜地迴過頭去,卻看到——

    “對不起,都怪我……”希澈緊緊地抱住明慧,他的眼淚一滴一滴滴落在明慧的臉上,就像斷了線的水晶珠鏈……

    第一次,看見希澈這樣傷心的表情。也是第一次,我終於知道明慧在希澈心裏的地位遠遠不如一個姐姐那樣簡單……心,瞬間像被針刺般抽痛起來。

    “希澈……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明慧費力地伸出手去,努力擦拭著,“姐姐不能再陪在你身邊了……對不起,你又要一個人了……”

    “不要!我不要你離開我!!不要!!”希澈失控地大叫,抱著明慧的手更緊了,他胡亂地擦著明慧嘴角流出的鮮血,那麽慌張,那麽小心,似乎手裏抱著的是一個易碎的水晶娃娃。

    “沒有用的,我知道我無法堅持下去了……希澈,你不要怪聖,不要怪他……從第一次遇見他開始,我就真的真的很喜歡他……雖然我知道我與他永遠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但是,就算是這樣默默的喜歡……我也是很開心很開心的……”

    “不許你再提他!他根本不值得你喜歡!!明慧!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我不要你離開我!!”希澈緊緊地擁住明慧,那種竭嘶底裏的悲傷是我無法想象的。

    黑不見底的瞳孔那無數的憂傷碎片像水晶一樣散落開來,散落到我的心底,像針一般刺痛我的視覺神經——

    我的眼淚噴瀉而出,心再一次被眼前這一幕狠狠地刺傷。良久,我才擦幹眼淚,努力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

    “明慧!你這個傻丫頭,胡說些什麽呢?別忘了,今天可是我的生日哦,生日禮物你都沒送,怎麽可以這麽沒責任感地就說什麽離開?!”

    “若汐……謝謝你。”明慧終於注意到我的存在,她感激地看著我,“連你的生日都忘記……我真是該死……對不起,對不起……可我真的感覺到要離開了……”

    “不許說死!不許說對不起!不許說離開……”

    我看著眼前的她,這個一直堅強的女孩,我最好的朋友。在她爸爸離開的時候,她也是沉默著麵對;在她被告知得了心髒病時,她仍是微笑著麵對;可現在……她為什麽要這麽輕易地說離開?

    “若汐,我為你的生日祝福……最後一次……也是最真心的祝福……以後我如果真的不在身邊,你和希澈……也一定……要……要快樂……”明慧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她的唿吸越來越急促,嘴角的鮮血不斷地湧出,希澈努力地幫她擦拭著,卻越擦越多……

    “不,不要!明慧,你堅持住!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

    我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噴瀉而出,心裏比任何時候都要亂了,我似乎看到死神之翼在撫摩著明慧那柔弱的身體……

    “不!明慧!我一定不會讓你離開的!不會的!!”我慌亂地轉過頭去,該死的路燈,還剩10秒!為什麽這次58秒的等待卻比任何一個時間都要長!!

    不管了!什麽也不管了!讓該死的交警見鬼去吧!

    我猛地踩動油門,車又向離弦的箭一般向前衝去——

    可我忘了我喝了很多酒,我忘了我的開車技術一直很爛,我忘了前麵有無數通行的車輛,我忘了明慧那柔弱的身體再也經不起一點刺激……

    “砰——”尖利的撞車聲籠罩了我的全部世界。

    “明慧——!!!”眼前一黑,希澈最後那撕心裂肺的唿喚是我昏迷過去後,聽到的最後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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