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沒多說多問,迴去後就一頭紮進了藥房,細致的研究起了那隻蠱蟲。


    而天色微明時分,君默臨去上早朝前,進她藥房裏對她道:“除文正之外的其他孩子,已然隻剩一堆白骨了。”


    此時楚寧已經大抵研究透徹了那隻蠱蟲。


    但是疲累之下,她沒有立刻與君默說話,而是捏了捏眉心來緩解疲累。


    君默就又問她道:“可要把文正的屍身弄來?”


    楚寧連忙搖頭,“不用,我現在雖然還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樣的蠱,但我已經大抵能確認它是在文正體內養出來的蠱了。”


    “這是在文正體內養出來的蠱?你是說文正在那三年裏,也如永華一般,被人當做了養蠱的容器?”


    “恐怕不止文正,我們所有人都是那群人養蠱的容器。”


    “但那群人要練的是藥人,而不是蠱,除非……”


    話到一半,君默看向楚寧麵前那個器皿中如一隻成年蠶一般的蠱蟲繼續道:“它還隻是個半成品。”


    楚寧點頭,“我也是這般認為的,所以我打算去你那水牢第三層會一會楚瑩。”


    君默緊緊皺起眉,下意識的就想讓她把要辦要確認的事交給她師父師兄們。


    但他又深知她既然已經決定親自去會楚瑩,必然就是有必須親自去確認的東西,也就隻說了一句,“等我迴來,我陪你下去。”


    “好。”


    楚寧點著頭應罷,在他走後,繼續埋頭研究起了那隻蠱蟲。


    等他個把時辰後從宮中出來時,她都已經洗漱更衣完畢,在等著他一同用早膳了。


    因為屬實有些累了。


    她今日穿的衣裳,是夜思幫她選的。


    而夜思知道她要下水牢三層去見楚瑩後,自作主張的替她選了一身橙紅色的衣裙。


    其上用很淺淡的金線繡了波瀾壯闊的山川河流。


    外麵再罩上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


    若隱若現之下,美輪美奐,又富貴非凡。


    而她皮膚本身就白到近乎要發光了,在橙紅色的襯托下,更是亮眼奪目到叫人完全移不開眼。


    夜思替她梳妝打扮完畢後,都盯著她愣了半天神。


    完事還說楚瑩見她現在變得這麽好看了,怕是要當場給氣死。


    楚寧隻是笑了笑,沒有接話。


    畢竟她還不希望楚瑩死。


    至少也要等她確認完了那隻蠱的一切再死!


    而她平素是鮮少穿這般亮眼的衣裳的,以至於君默迴來見到她,也略微愣神了幾瞬。


    還脫口道:“雖然寧寧姐你之前也很美,但你現在已經美得我都不放心讓你出門了,怕你被人搶走!”


    楚寧嗔了他一眼,先行落了座,“吃飯。”


    “寧寧姐你應該還不知道吧,眼下京城裏有一大半的人都在議論你突然變美了這件事。”


    “我已經知道了,夜思方才給我梳妝時已經跟我說過了。”


    “……”


    君默立刻掃了夜思一眼。


    夜思連忙低下頭後退了幾步,心說往後這種事她可得好好憋著才行,絕不能在殿下之前跟小姐說道了!


    然後君默又道:“父皇已經讓人張貼告示,把我們的婚期公布出去了,此後周遭各國,應該都會派人來恭賀。”


    楚寧“嗯”了一聲,起初並沒怎麽上心。


    畢竟他是太子,他大婚,那周遭各國理所當然的是要前來恭賀的。


    但她喝了幾口粥後,卻突然想到,他會特意跟她說這件事可能是有原因的,就特意問了一句,“有什麽我需要注意的嗎?”


    “倒也沒有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隻是屆時可能會有幾隻惹人厭的臭蟲會來給你添堵,你無視即可。”


    “……”


    楚寧眨眨眼。


    惹人厭的臭蟲?


    還是會來給她添堵的臭蟲?


    莫非是女人?


    還是心儀他的女人?


    可他此前一直病歪歪的,竟也有鄰國公主郡主什麽的對他芳心暗許到了會來給她添堵的地步?


    而他身為太子,在自個兒的國土上再怎麽囂張肆意,對上他國遠道而來的客人估計也得隱忍一二,所以才提前來跟她一說,免得屆時他們之間生出什麽不必要的誤會跟爭吵?


    唔……


    他成天把擔心有人把她搶走掛在嘴邊……


    雖然他也就是那麽一說……


    但她是不是也該擔心擔心他會不會被人給搶走了?


    雖然他不像是會被人搶走的樣子……


    眼瞅著楚寧暗暗想到眉頭擰的都要打結了,君默連忙落筷正色道:“寧寧姐你要相信我,我此生有你足矣,且也隻想要你,非你不可!”


    楚寧“嗯”了一聲,衝他莞爾一笑,“我知道的,隻是在這之前我還沒有擔心過你會不會被人搶走這個問題,眼下卻突然有些擔心起來了,這意味著殿下你在我心裏的份量又加重了……雖說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可我不知為何,就是很信任殿下不會負……”


    最後的一個“我”字楚寧都還沒有說出口,君默就落筷起身用力將她抱住了,“我哪怕是負盡天下人,也絕不負你!”


    楚寧又“嗯”了一聲,心裏甜如蜜,嘴上卻脫口道:“可殿下你從前愛看的那些話本子裏,會說這種甜言蜜語的男人,最後可都是負心漢啊!”


    “嘖!話本子那種庸俗之輩寫出來的消遣之物,不可信!當然,世間其他男人也都不可信,唯我值得信任!”


    “噗!殿下你臉皮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厚的!”


    “一出生就這麽厚了,是天生的,寧寧姐你羨慕不來的。”


    “……”


    楚寧又無語又好笑。


    此後去水牢時,她臉上都還滿是甜如蜜的笑意。


    且進入水牢後,饒是君默走在了靠近滿是蟲子的水池那邊,她也還是在不經意間看清了水牢內的情形。


    從一層到二層,她麵上毫無波瀾,腦子裏卻不斷在閃現那煉獄一般的三年裏的畫麵。


    記憶就是這般,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跳出來擾亂你心神。


    好在她身為重生迴來的人,再度身處這般的地方,已經能心平氣和了。


    就連去到第三層後,她也十分鎮定。


    但君默比她緊張,執意不肯讓她靠近蟲井。


    她也就隻停在了入口處。


    然後由每日負責幫楚瑩清洗身體的侍女將楚瑩提溜到了他們麵前來。


    起初楚瑩被丟到他們麵前時,人整個都是懵的。


    可在認出君默後,她仰頭來迴看了數次楚寧的臉跟楚寧與君默交握在一起的手,立時瞪圓了雙目問:“你、你是楚寧那個醜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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