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北槐都狠狠愣住了一瞬,才滿臉不可置信的問:“你說守賢是我姑父讓人殺了的?”


    “嗯,蕭將軍若是不信,可以去問你母親,因為你能入蘇家軍,還能在蘇家軍裏站穩腳跟,便是因為你母親用她手裏捏著的那個證據去要挾了蕭文袖。”


    “……”


    蕭北槐又一次狠狠愣住。


    他一直以為他能入蘇家軍,是姑母愛重他。


    他也一直以為他入蘇家軍後,能從小小七品護軍升至四品將軍,他自身的實力隻占了三成,剩下七成都靠的是姑父對他的提攜。


    畢竟姑父與姑母的感情極好,既然姑母都已經把他弄進蘇家軍了,姑父多多少少都會看在姑母的麵子上給他一些能輕鬆立功的機會。


    誰想他能入蘇家軍,能獲得那些立功的機會,竟然都是因為他母親手裏握有姑父殺子的證據?


    虎毒尚不食子,姑父為什麽要殺守賢?


    他母親又為什麽要冒險以那證據去為他謀前程?


    前一個問題他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後一個問題,他卻隻是稍微想了想,就想明白了。


    因為早在他父親死前,他們這一支就被本家視作棄子了,所以他父親才會去替姑父做事。


    饒是父親死後,母親從未在他麵前說過任何難處,他也能夠想象得出當時的窘境。


    換做他,隻怕也會跟母親做出相同的選擇……


    思及此,他略有些魂不守舍的衝君默楚寧二人做了個“有請”的手勢。


    隨後盧家瑜院中。


    杵著拐杖站在房門口翹首張望的盧家瑜,遠遠看見蕭北槐將楚寧領來了,正要上前感謝,又瞧見了君默。


    她當年患病時,太子還小。


    且他們脫離蕭家後就再沒有機會入宮赴宴了,也就幾乎沒有見過太子。


    可她從前是見過當今皇上的。


    再加上她前兩天就已經從淑容口中聽說了楚寧即將嫁入東宮為太子妃一事。


    故而此時對上與楚寧並肩而行的君默,她憑著君默與君慕沉的那幾分相似,立刻就猜出了君默的身份來。


    就杵著拐杖晃晃悠悠的快步走出去,遠遠的就對著君默楚寧二人跪下了,“老身盧氏見過太子殿下,見過準太子妃娘娘。”


    “老夫人身子還未大好,平身吧。”


    “謝太子殿下。”


    盧家瑜話落正要撐著拐杖起身,蕭北槐就已經快步走過去將她攙扶了起來。


    然後在喚了一聲“母親”後,直接問道:“守賢當真是姑父讓人殺了的嗎?”


    盧家瑜狠狠僵住,手裏沒有抓穩的拐杖立刻就掉在了地上。


    “哐”的一聲過後,她滿目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蕭北槐,又快速看了看君默楚寧二人,才顫聲反問:“你怎麽突然問起了這個?”


    還是當著太子跟未來太子妃的麵問的!


    他以前可不是這麽不知輕重的人啊!


    蕭北槐看她這反應,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就徑直道:“人家就是衝著你手裏握著的那個證據才來給你治病的。”


    盧家瑜:“……”


    也就是說,今天這證據,她是必須得拿出來了。


    畢竟太子她可得罪不起啊!


    好在她此前就已經從淑容口中得知了蘇國公府如今不僅已經大不如前了,文袖夫婦還都雙雙染上了不治之症!


    為此,她很快就穩住了情緒,徑直衝君默楚寧道:“有勞二位隨我來。”


    話落,她又衝蕭北槐道:“扶我去祠堂。”


    祠堂!


    母親竟將證據藏在那種地方?


    可就算是祠堂那種地方,這些年姑母也應該讓人仔細的搜找過了吧?


    母親卻好似很篤定那證據還在?


    而更叫他想不到的是,他們去到祠堂後,他母親竟然拿起他父親的牌位遞向了他,還對他道:“用你的刀將它劈開吧。”


    劈開?


    劈他父親的牌位?


    所以那證據被他母親藏在了父親的牌位中?


    蕭北槐愕然至極,遲遲都沒有伸手去接。


    而這一刻,就連楚寧跟君默都略微有些驚訝。


    就聽盧家瑜又道:“人死如燈滅,牌位這種東西,要多少,後人就能做出多少來,所以我當初在收到你父親的死訊後,立刻就想到了將那證據藏入他的牌位中,因為你姑母就算把我們全府上下的物件都拆了來找,她也絕不會拆她哥哥的牌位。”


    這倒是真的。


    因為姑母與他父親兄妹感情極好。


    再加上姑母自幼就開始禮佛……


    蕭北槐胡思亂想之際,又聽得他母親道:“想來此前幾日我們府裏發生的那一樁樁一件件的怪事,都是因為我即將徹底清醒,你姑母讓人做出來的,而我們能在那些怪事中安然無恙,想來……”


    是太子殿下往他們府裏安插了人吧?


    這話,盧家瑜沒有說出口,隻是朝君默看了一眼。


    然後道:“那封信是折疊後嵌在裏麵的,你劈的時候仔細些。”


    蕭北槐再如何能力不足,此時也猜到了他母親未說出口的話是什麽。


    當下就一咬牙,默念了一句“父親別怪罪兒子”,就拔出腰間別著的短刀,接過牌位將其劈開了。


    而後他直接將那封折疊後約莫隻有他三指寬的信遞向了君默。


    楚寧在君默接過展開後湊過去看了看。


    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蘇鏡舟的親筆信。


    內容倒是很簡短。


    也不是給蕭北槐的父親的。


    而是命令其他人務必確保殺死蘇守賢的。


    然後君默直接將信給了顧清,“讓人送去給蘇映知。”


    顧清點點頭退了出去。


    楚寧則上前去號上了盧家瑜的脈。


    半晌後道:“老夫人既已完全清醒了,此後我就不用再來為老夫人施針了,迴頭我會讓人給老夫人送些藥過來,然後一個月後,老夫人若是方便,可以到東宮去找我做個最後的診斷,以求安心,畢竟老夫人這健忘症與尋常身患此疾的人不同。”


    “不同?何處不同?”


    “老夫人你是被人長時間下了某種慢性毒藥,才會患上此症的。”


    “什麽……”


    盧家瑜身形一晃,差點沒站穩。


    而蕭北槐也萬分震驚,都沒顧得上立刻去攙扶住她。


    等他反應過來去扶住了盧家瑜,盧家瑜才又喃喃的道:“是文袖……肯定是文袖給我下的毒……她怕我說話不算話,會把這封信交給旁人……危及她夫君跟他們蘇國公府……”


    但楚寧道:“倒未必是她,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手裏沒有這般的毒。”


    “那會是……”


    後麵的誰字盧家瑜還沒有說出口,就猛然想到了蘇鏡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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