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還不到能把他心裏那話說出口的地步,所以他隻應了一聲“好”就率先出了馬車。


    楚寧緊隨其後。


    一出去她就感覺有無數道目光同時落在了她身上,讓她下意識的就又微微蹙起了眉。


    而等她跟著君默下了馬車後,周遭的百姓立刻就全部跪了下去,並異口同聲的高唿“參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因為人多,聲音無比的響亮。


    又因為今天是君默時隔好幾年再一次在百姓們麵前露臉,好些百姓都格外的激動,那高唿聲是一波接著一波,久久都沒有停下。


    楚寧甚至還聽見了有人哭著說:“太好了!我們太子殿下還能自個兒站著自個兒走路!”


    她心裏那叫一個無語。


    心說你們太子殿下不僅能站能走,他還能飛簷走壁,厲害著呢!


    而與此同時,蘇鏡舟、蘇映楓、楚瑩,還有後方一大群蘇國公府的人,也都隨大流的跪地請安了。


    且百姓們的唿聲不停,他們也就得一直跪著。


    旁的人對此倒是沒有,也不敢有什麽意見,但楚瑩跪了一會兒後,沒忍住抬頭朝楚寧看了一眼。


    見楚寧氣定神閑的站在君默身側一些,十分坦然的跟君默一起接受這麽多人的跪拜,她心裏瞬間就升起了一股怒火。


    她都有一個是攝政王的爹爹了都還要隨眾人下跪!


    楚寧憑什麽能在這個時候站著!


    她不知道的是,君默在打量蘇鏡舟跟蘇映楓祖孫二人的時候,不經意將她看向楚寧時那滿眼的憤怒與不甘收進了眼裏,為了讓她多跪一會兒,多不甘一會兒,強忍著那響亮到讓他都有些不適了的高唿聲,過了許久才抬手示意元公公出聲製止。


    完事他還在蘇鏡舟張嘴時啟口道:“今日實在熱,早些開始吧。”


    “是。”


    元公公應罷後,將他送到君雪蕊邊上去坐下,又安排楚寧坐在了他身後一點的位置上,才讓人去做滴血驗親的準備。


    而君默落座後,把顧清給他倒的茶順手遞給了楚寧,才側目去看君雪蕊。


    “大、大哥……”


    君雪蕊給他看的都下意識正身坐好了。


    甚至還在心裏反省起了她剛剛的行為。


    她今天就隻是想來湊個熱鬧刷個存在感而已!


    怎麽就沒有忍住呢!


    都怪楚瑩打扮的太過招搖了!


    她實在有些想激怒楚瑩,然後在與楚瑩耍嘴皮子的過程中讓楚瑩當眾吃癟!


    誰想楚瑩那個平素都沒什麽腦子的,今兒竟然變聰明了!


    沒有上她的套!


    “還知道我是你大哥,看來還沒有瘋到腦子裏隻有男人的程度。”


    “大、大哥這話是什麽意思?大哥明明知道我雖然有很多男人,可他們全部加起來,在我心裏都沒有大哥重要!”


    “我是說,你可以再瘋一點。”


    “……”


    君雪蕊眨眨眼,腦門上問號更多了。


    再瘋一點?


    她都瘋到父皇把她關進那個女人宮裏去反省的地步了啊!


    再瘋父皇不得直接殺了她來平眾怒?


    不過……


    大哥一直以來可比她瘋多了……


    雖說無論大哥怎麽瘋,父皇都不會把大哥怎麽樣,跟她是完全不一樣的……


    可直覺告訴她,大哥這是在暗示她什麽……


    因為大哥從來就不會跟她說廢話!


    可會是什麽呢?


    君雪蕊蹙眉想的無比認真。


    期間她不經意憋見蘇映楓攬著楚瑩的腰,在小聲跟楚瑩說道什麽,立馬就福至心靈的歪頭過去小聲問道:“大哥你是不是精神不濟,少說了幾個字啊?”


    君默斜了她一眼。


    她才精神不濟!


    他出門前剛得寧寧姐施了針,這會兒精神好著呢!


    而君雪蕊賠了個笑臉,又問:“大哥想說的是我若想得到蘇映楓可以再瘋一點吧?”


    君默沒有搭理她。


    隻繼續斜睨著她。


    君雪蕊便當他是默認了,又問:“我剛剛才隻說了那麽兩句話,就聽見有人說我把皇室的臉都給丟盡了!大哥你就不怕我再瘋一點,把你跟父皇的臉也全丟了啊?”


    “臉能當飯吃?”


    “……那迴頭父皇要是再罰我,大哥你可得幫我!”


    “上次我已經幫過你了。”


    “嗯?什麽時候?”


    “你猜。”


    “……”


    君雪蕊死死擰起眉,心裏霎時微微痛了起來。


    她以為她這次能活著走出流華宮,是因為父皇不忍心看她這個女兒死在那個女人手裏。


    到頭來卻是大哥幫了她……


    父皇真就一點也不在乎她這個女兒了嗎?


    那又到底是為什麽要營造出除安盛之外,最寵她的假象?


    看她麵上表情雖然未變分毫,卻已經難過到唿吸都放緩了幾分,君默低低歎了一口氣,又道:“永華你要記牢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句話,我們所有兄妹中,誰都能恨父皇、怪父皇,但你不能。”


    “為什麽?”


    君雪蕊問的萬分委屈。


    但是跟上一次一樣。


    君默沒有迴答她。


    而上一次君默跟她說那話的時候,她剛及笄,才剛踏出讓她去閻王爺門前晃悠了無數迴的流華宮。


    那時的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離開皇宮,遠離那個女人,沒有餘裕去多想別的。


    此時她卻有餘裕想七想八了。


    但各種猜想在她腦子裏來來迴迴的晃,她卻覺得沒有哪一個是真的。


    十歲以前的她,也跟世人一樣,覺得自己是除去安盛跟大哥外,父皇最寵的一個。


    十一歲後,父皇漸漸對她疏遠了。


    她也沒有太過在意。


    因為當時父皇幾乎都不去流華宮了,她以為父皇是因為不喜歡那個女人,所以才疏遠她的。


    那期間她情竇初開,知道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也自然而然的喜歡上了今放。


    十二歲到十五歲期間,她知道了那個女人被父皇冷落的原因。


    那個女人心裏有個愛了十幾年的心上人!


    她一度都有些懷疑自己不是父皇的血脈!


    可她及笄時,父皇強迫那個女人把她放出了流華宮,給她開了府,讓她自行挑選了駙馬,還縱著她用各種手段把一個個男人迎進了府,甚至還在她惹出大事端的時候出麵為她善了後……


    她怎麽可能不是父皇的血脈呢?


    畢竟她若不是,父皇怎麽可能容她胡作非為到現在呢!


    雖然他們倆說話的聲音都很低,幾乎隻有他們自己能夠聽見,但楚寧因為位置離君默很近,也是聽清了個大概的。


    此時楚寧也在琢磨皇上是出於什麽原因一直縱著君雪蕊。


    然後她不經意的一抬頭,就撞上了蘇映楓看向她的眼神。


    隱忍、克製、不悅、憤怒……


    說不出的複雜。


    她不由得有些想笑。


    太子的身份擺在這裏,而她又是以大夫的身份陪同在太子身側的,他不隱忍克製有能如何呢?


    至於憤怒什麽的……


    她早就已經表明了要跟他和離的態度,他根本就沒有立場因為太子看重她的醫術,想將她收為己用生氣!


    更好笑的是,她眸光稍微移了移,又對上了那都兩眼通紅了還不忘惡狠狠瞪她的楚瑩。


    恰好此時元公公的人把滴血驗親的東西準備好了,請楚瑩跟元夙上前,她也就沒有過多搭理楚瑩,順勢看向了元夙。


    誰想竟發現元夙也在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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