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覺得自己有多厲害。


    甚至站在某些人的立場,我隻是在以自己的想法幹預其他人的選擇。


    但我懶得管那些,不攔下那些人我就是覺得不舒服。


    真要指責的話,就怪那些人並不堅定的立場吧。


    不然我就算用上帝視角改了他們的選擇,他們也不會放棄。


    人嘛,總有意誌消沉的時候。


    走過了那段時間,也就放下了。


    不過其他人卻過於依賴我的「勸人功底」。


    有時候我真想露出真實的那麵,告訴他們不要依賴某一個人的幫助。


    畢竟不是誰都像我一樣接受過咒靈世界的洗禮,能經歷這麽多次勸導,還能不被負麵情緒支配,保持最初的平常心。


    但我還是選擇閉口不言。


    再等三年吧。


    等到計劃的拚圖完成最後一片,我再讓他們徹底明白這個道理。


    沒耽擱太久,我到了海邊。


    我看到站在護欄外,就差一腳就能跌入海中的男人。


    男人很快發現了唯一靠近他的我,忽然癡癡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多半帶著自嘲,聽著怪讓人揪心,又莫名覺得慎得慌。


    ——看起來,確實像精神不太好的。


    我走了過去。


    因為他並未抗拒我的靠近,我也沒有在文本裏著重強調安潔爾的親和力。


    「是『天使』啊。」男人認出了我的身份,想來也是在新街區呆過的,「你是來接我迴天上的嗎?」


    當然不是。


    我想。


    上帝才不會管你們的死活,更不會派誰來接你們。


    「我是來陪你的,畢竟一個人很寂寞嘛。」我距離他兩三個人的距離,不再靠近,「如果你願意向我傾訴的話,我或許也能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我管他願不願意呢。


    ——即便是我也有不爽的時候。


    ——老是靠小孩怎麽行,大人也得支棱起來啊!


    隻有我能看到的筆記本早已備好。


    翻開文檔最新的那頁,我直接記上早已用過多次的句式。


    [在安潔爾靠近自己的時候,男人心中湧起萬般念想。]


    [麵對天使的詢問,他遲疑著是否在生命的最後,告訴她自己的悲苦。]


    [就像在禱告室向上帝懺悔自己的罪孽,男人在麵對安潔爾溫柔平和的目光時,衝動地想吐露自己的心聲。]


    [他向女孩說出難以對他人說出的過去。]


    最後一字落下,我聽到他開始訴說自己的過去。


    三年前被爆炸波及、投入資金購買的商品全數毀滅,好不容易花了三年重新來過,卻又遭了騙子,連同本金一起打了水漂,最糟糕的是這個騙子還是他曾信賴的好友。


    隻有這些也就罷了,偏偏連交往五年的女友在這時候突然消失,讓他萬念俱灰。而渾渾噩噩時,他抬頭看到了港口的海,不免產生了幹脆跳下去死了算了的想法。


    然後被趕來的我攔了下來。


    我不明顯地嘆了口氣。


    一個人的隻言片語,無法總結出故事裏所有人的立場。


    不過隻是救人,我還能用外掛想想辦法。


    「覺得難受的話,不如看看你麵前的海吧。」


    我說出引導的關鍵詞。


    [他隨著女孩的話,看向本該跳入的大海。]


    [廣闊的、無垠的、包容一切的海麵。]


    [自己的煩惱在這片海域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又單薄。]


    男人想抬起的腳又落下了。


    [多麽不可思議。]


    [心尖的鬱氣,好似隨著一陣又一陣的海浪平息了。]


    我當然看到了他的反應,心下鬆了口氣。


    我想,這次遇到的人也隻是一時衝動,真是太好了。


    「這樣漂亮的場景,要是再也看不到,就太可惜了。」


    勸解,亦或是無意識地感慨。


    在我平淡的話語中,男人怔怔地看著海麵。


    伴隨著海浪與風聲,他的眸中印出了陽光下的波光粼粼——那是生活中最為常見,卻又從未特意去注視的景色。


    「真美啊。」他說著,甚至流下淚來。


    或許是為了眼底的景色,又或許是為自己前半人生的苦悶。


    但總歸,他不再有跳下的勇氣了。


    所以我再度上前,坐到了他身邊不遠。


    我抱住小腿,將腦袋擱在支起的腿間,與他一同看向大海,「當然。」


    「畢竟,這是我最喜歡的地方了。」


    每次看到這片海,我總能迴想起真實的自己。


    相似又完全不同的「海」,無數次無聲地提醒我自己是誰,又抱著什麽目的來到這裏。


    所以我說,這是我在擂缽街乃至橫濱最喜歡的景色。


    可男人不懂我的暗語。


    所以他隻是逕自看著海麵落淚,低低地迴了我一聲,「是啊。我好像……也喜歡上這裏了。」


    那是他在尋找能讓自己活下去的新支柱。


    所以我微笑著,緘默不語。


    等他重新平靜下來,我提議他去鬆島大叔那裏看看。


    畢竟靠近擂缽街的護欄年久失修,他剛剛翻過去時,被生鏽的圍欄劃傷了手。


    不過男人拒絕了。


    「我有認識的醫師,去那裏就行。」


    男人迴到正常後,難免不好意思地沖我笑了笑,好似在羞澀自己向一個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孩子露出糟糕的大人這一麵,「就不麻煩安潔爾和鬆島醫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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