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藍點了點頭,內心有些恐懼:“需要我做什麽嗎?”


    “不需要,你隻需要站在祭台上,不要害怕。”閻問楓喃喃說著:“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害怕。”


    “好。”魏藍任由閻問楓畫著,等她畫完,再披上披帛紗巾,兩人已經有八九分相似了。


    魏藍無所事事地看著天空,和閻問楓兩人倒在塔頂上。


    “你認識那幾顆星星嗎?”閻問楓指著最亮的幾顆。


    “當然認識了,那是北鬥七星,給迷路的人指明方向的。”魏藍說著,閻問楓看著北鬥七星:“指明方向的星星。”


    很快有一顆小小的流星劃破天際,魏藍坐了起來:“是要到時間了嗎?”


    閻問楓和魏藍起身來到了塑像的位置,魏藍緊張地捧著水晶球。直到流星雨越來越大,越來越密集,閻問楓和魏藍將水晶球放了上去。


    霎時間塑像仿佛活了一般,蛇的眼睛裏射出紅色的光芒,像是鑲嵌了紅寶石進去。魏藍被閻問楓拉著到了露台。閻問楓又幫魏藍裹了裹紗巾:“不要害怕。”


    魏藍點了點頭,下一刻進來的守衛一左一右將魏藍帶了出去。到了門邊,魏藍最後迴頭看了一眼,閻問楓也正看著她。走下了一層層的階梯,魏藍心裏謹記著閻問楓的話:不要害怕。


    她挺直了脊梁,高傲地模樣好像真的是十幾年的聖女一般。這次的階梯走得格外快,魏藍並沒有走到出口,而是走到了塔上的一處露台。這裏可以看到聚集的無數的民眾,雖然是晚上可一把把火把撕破了黑夜。


    露台兩旁是兩盞巨大的琉璃燈盞,魏藍向前站在露台最中間。


    下麵的人高唿著什麽,魏藍隻是淡淡看著。她曾想過無數遍,閻問楓為什麽能放任那些進入高塔的信徒一層層地爬上階梯,卻抵死也不願見他們。


    現在似乎魏藍明白了,她的眼前是一杯鮮紅的液體,濃厚的質感不像是果汁。她端起來聞到了股獨屬於血液的味道,大概這就是養蠱蟲的最後一步,一旦閻問楓喝下,她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魏藍看著下麵數以萬計的民眾,高高在上的距離使得他們看起來像是一條條蛆蟲。那些炙熱的、黏膩的期盼眼神,就像是毒蛇一樣交織在魏藍身上。


    他們愛的是聖女不是閻問楓,他們因為閻問楓體內的蠱蟲而愛戴她,而不是閻問楓本身。閻問楓的性格是孤僻還是活潑,她的脾氣是火爆還是溫柔,他們不在乎。似乎這一刻魏藍也體會到了閻問楓的孤獨。


    魏藍抬頭,她正對著的地方是個圓形的架子,魏藍不知道那是幹什麽的,但很快出現的場景嚇到了她。幾個少女被齊齊綁著,他們赤裸著身體,身上是朱紅色的畫筆畫出的奇奇怪怪的花紋。


    他們麻木的眼神看著魏藍,接著一個個被吊在了架子上。她們的手腕處被沿著血管割開,血液不受控製地流進了下麵的金色容器裏。


    魏藍看看手裏的液體,又看看那裏被放血的人,胃裏翻江倒海地差點吐了出來。但她不能暴露,她要等著閻問楓來不是嗎?


    所有人都看著她,她強忍著惡心喝完了那一碗血液。紗巾之下魏藍大口喘著粗氣,反胃的感覺讓她眼角微紅。她看著月亮也移了幾個度,卻遲遲沒有閻問楓的影子。


    她看到不遠處的湖水熠熠生輝地閃著光,一層層漣漪泛起金色的浪花。她的小腹劇烈地痛了起來,絞痛感讓她幾乎站不穩,隻能費力扶著眼前的露台圍欄,準確地說是祭台。


    那些人急切地看著她,等待著她的死亡。魏藍的唿吸急促起來,一下下扯著魏藍全身都痛。這一刻她發現自己是身處祭台上的祭品,接著呢?自己真的會被做成顏料,做成口紅?然後閻問楓會有自己全新的人生嗎……


    魏藍絕望地閉上了眼,遠處卻傳來一聲驚天巨響。魏藍看到了金色的光亮,那種顏色她見過,閻問楓的族人結印施法的時候會有那樣的光,可從來沒有這麽亮過。那一刻,黑夜仿佛白晝。


    混亂之間,魏藍一個不穩墜下了祭台。她想著這大概是生前為數不多的幾秒鍾了,但卻沒有預料以內的疼痛。她睜開眼,眼前是個衣著樸素的人,魏藍看不清她的臉,但她的眼睛魏藍認識。


    “閻……”


    閻問楓見魏藍還有意識,連忙比著食指示意她不要說話。周圍鬧哄哄的,等兩人到了沙洲的邊境,躲在一個沙丘之下,閻問楓才拿下遮著臉的頭巾。


    “你沒事吧,把這個吃下去。”


    魏藍聽話地吃下了一粒藥丸,果然腹部的疼痛感減弱了。


    她扶著魏藍朝綠洲走,風沙很大,沙漠也很冷,她卻指著啟明星:“你看,我們朝著那邊走就可以逃出去了。”


    “去綠洲就能逃出去嗎?”魏藍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著,閻問楓扔了頭巾,頭巾被狂風卷著不知飛到了哪去:“或許吧……”


    衣裙讓魏藍走得很費勁,閻問楓蹲下身,嘴裏叼著匕首,將衣裙的下擺大概整理好,接著她拿著匕首將那些礙事的下擺全部撕破割了下來。


    起身她看著魏藍:“這樣是不是好多了。”


    她迴頭看向沙洲的方向:“我們快跑吧。”


    天邊的 太陽出來了,沙丘一座一座地被點亮,兩人像逃出籠子的野獸一樣奔跑著。


    閻問楓說:“魏藍你知道嗎?從現在開始我們一樣了。”


    “嗯?”魏藍有些不明所以。


    閻問楓解釋道:“我想要自由,婆婆從小卻讓我待在高塔,我吃了很多蠱蟲……”


    魏藍停下來抱著閻問楓:“我們……逃出來了。”


    “是啊……”閻問楓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淚水:“永遠地逃出來了。”


    和婆婆鬥法,婆婆輸了,她奄奄一息地看著走遠的閻問楓,閻問楓的代價是失去了沙洲一族的異能,她是個普通人了。


    “你看到那道光了嗎?”閻問楓說著,魏藍點了點頭:“很亮,很好看。”


    “那是我所有的力量,我現在可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了。”她拉著魏藍是手繼續朝綠洲走:“以後的日子,還要請魏藍醫生保護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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