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奶不要再氣了,臉上都氣的多出兩道皺紋了。”


    “反正是滿臉褶子了,還怕再多長兩道嗎?”


    瞧著阿奶一副怨顏,阿茶知阿奶不是真的責怨,隻是心下難受,需要開解罷了。


    於是連忙抱住老太太,晃了晃,直把阿奶晃得迷糊,哭笑不得道:


    “你快放開我,再晃都睡著了。”


    “那感情好,孫兒小的時候便是在阿奶輕晃中睡著的,如今長大了,您也......”


    不等阿茶說完,阿奶的巴掌就打在了手上。


    “越說越沒個正形。”


    阿茶咧嘴一笑,臉皮堪比城牆之厚。


    “你喲~”阿奶麵上盡是無奈與寵溺,又感慨道:“主意怎就這般大。”


    阿茶麵上恢複正色,不再嬉皮笑臉,一雙素手輕柔地握著阿奶,撫摸上麵褶皺,十分愧疚道:


    “孫兒讓阿奶操太多的心了。”


    話畢,阿茶眸中滴出幾滴淚。


    她這一哭,哭得阿奶心口直慌,寧可她一副小魔王氣得人直牙癢癢,也不願她傷心難過的滴一滴眼淚。


    阿奶當場就屈服了,神色慌張、語調輕柔地說道:


    “哎喲,我的寶可別哭,阿奶哪裏操什麽心呢,你想做什麽就去做。”


    這話音一落,阿奶隻瞧著自家孫女抬起雙眸,慘兮兮地對她道:


    “阿奶,您老平日裏也給手上抹抹脂膏吧,瞧上去忒可憐了!”


    阿奶:“.......”


    隻覺一腔柔情是喂了狗。


    越想越氣,阿奶憤怒地抽出雙手向裏屋走去,阿茶屁顛屁顛地跟在身後,笑嘻嘻道:


    “阿奶,你剛才可說了,孫兒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不能反悔咯。”


    “我有說嘛,我怎不記得。”阿奶直接無賴道。


    “說了、說了得。”阿茶一副小孩子口氣,撒嬌起來。


    隻見阿奶翻著暗格,從裏麵拿出一個匣子,遞給她,沒好氣道:“給,自己的錢自己管。”


    阿茶接過匣子笑嘻嘻打開瞧了下自己的家產,當即走到矮榻上,倒出來一張一張地數。


    不數不知道,一數嚇一跳。


    “阿奶,我可太有錢了。”


    羅家阿奶見著孫女那財迷樣子,翻了個白眼,哼了一聲。


    “行,我先去都城把這些換成幾張整張飛錢,等咱們家搬後安定下來,阿奶再替我保管。”


    “誰要替你保管,天天睡不上一個好覺。”阿奶不由埋怨著,極是傲嬌。


    這話倒不是阿奶隨口一說,這錢數越大,阿奶心口越慌,時不時就就要去看看有沒有被人偷了去。


    有時做夢家中遭了賊,大晚上的,阿奶都要點亮燭燈特意瞧瞧去,不看上一眼,這覺怎生睡得安心。


    “那孫兒自己保管。”阿茶依舊笑嘻嘻迴道。


    “哼,等搬了家後,你再給我。”阿奶又是沒好氣地說道。


    這兒孫都是債!


    “好。”


    事情一旦做了決定,沒兩日,一家人也就都看開了,甚至還討論寒煙山腳下的城裏風土人情怎樣。


    隻有阿爺還在為羅家大房暗自憂傷。


    人生悲觀離合往往都需自己走出來,眾人全都識趣的給了阿爺一定的空間。


    見婆母情緒好了不少,羅家二嬸又重提了那些話,舅姥爺一家和小姑子兩口子要怎麽辦?


    阿奶眉頭盡顯深沉,“先去趙家。”


    於是第二日一大早,阿茶把馬兒套在馬車上載著阿奶去了趙家。


    趙家舅母開門時,還是一愣,頗為不解,卻極是開心地迎人進門,笑道:


    “姑母怎生親自登門,有何事隻需知會一聲,我們這些小輩立馬就到您跟前受教。”


    阿奶聞話笑了笑,隨後略感歉然,握著侄媳的手,道:


    “有一要事要與你們兩口子細商,說來......”


    見姑母一言難盡,趙家舅母一麵思索,一麵道:


    “何等大事竟讓姑母如此為難,咱們先進屋說。”


    趙家舅母原本還想家中小輩過來向阿奶行禮問安,連讓阿奶止住,隻道是說正事,此等繁縟禮節便免了吧。


    如此這般,也讓趙家舅母知道阿奶所要說的事、應是不小,連忙道:


    “那侄媳先去把阿爹和相公叫來。”


    羅家阿奶點了點頭。


    待趙家舅母離開,阿茶握著阿奶的手,安慰道:


    “好在這兩年趙家舅舅跟著咱家一起掙了些錢,說不得,會跟著咱們一同去呢。”


    “但願吧。”羅家阿奶悵然一歎。


    自打趙家舅母掌家,趙家的日子是一日比一日紅火,除農忙時節,趙家男丁也會同羅家一同走南闖北做些行商買賣。


    全家日子過得很是充實,所有人麵色紅光滿潤、喜氣洋洋、充滿了幹勁,除了舅姥爺。


    他老人家手裏隻有些養老錢,怎麽過都是不滋潤。


    舅姥爺對阿奶的怨念深重,以至於近幾年來都沒個好臉色,一進屋,手插雙袖,氣哼哼地坐了過來,陰陽怪氣道:


    “阿姐怎有閑工夫來了?”


    羅家阿奶斜了親弟弟一眼,沉聲道:“你當我願意來看你這要死不活的臉色。”


    舅姥爺當即一甩臉子,夾槍帶棒地道:“不願意看還來作甚,怎麽?我又是哪裏做得不對了?”


    話畢,舅姥爺眼睛斜向兒子、兒媳,大有借題發揮的意思,


    “怎地,我手裏這點錢你們也不想給留了?這是要我的命還是怎地?我現在就去拿根繩子吊死在這房梁如何?”


    趙家舅母臉色一片難堪,無奈道:“公爹說這個做什麽,咱們哪裏有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把她請來作甚?”舅姥爺眼睛一瞪,當場就要發火。


    就在趙家舅舅和舅母一臉無奈之時,阿茶笑嘻嘻地從腰間拿出一段牛筋繩,遞給舅姥爺。


    舅姥爺眨了眨眼睛,給他繩子作甚?


    “舅姥爺意思是要我替你套上?”


    舅姥爺又眨了眨眼......


    阿茶也是人狠話不多,手腕一甩,那牛筋繩就套到了房梁上,隻見她縱身一躍,直接跳到了房梁上,彎著身子把牛筋繩係得結結實實一個圈。


    又是一躍,從梁上跳了下來,搬來兩張方凳羅好,邊把著,邊看向自家舅姥爺,笑道:


    “舅姥爺,來吧。”


    就說這服務到不到位!


    舅姥爺望著地上羅起的方凳,梁上的圈圈,一隻手顫得就像風中殘燭,抖得那叫一個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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