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嬤嬤倒是沒有替阿茶出氣,隻是深吸一口氣,一副操心的神色瞧著院內一眾姑娘,隻覺一個個都不是省心的,看來要好好花上一番心思管教管教。


    阿茶沒有沐浴一事便就遮了過去。


    倒是秋涼細瞧了阿茶兩眼,未曾想到這姑娘這麽快就跟林嬤嬤搭上了關係,雖林嬤嬤待她不冷不熱,可這一院子裏的姑娘們,誰也做不到她這般神色隨意地和林嬤嬤閑聊。


    秋涼不由垂眸思索了一番,思前想後,便是這姑娘與林嬤嬤要好也礙不得她什麽,當下定了心神,對院中姑娘們說道:


    “都仔仔細細地瞧好了。”


    話畢,秋涼便跳了起來。


    她衣裙飄逸,舞姿輕盈靈動,輕紗隨風而動,輕靈中帶著幾分柔情,不得不說,這舞極美。


    就是阿茶一直不能領悟獨舞的美,眼裏並未有驚訝之色,不由與林嬤嬤說道:


    “嬤嬤,咱們要學跳舞做什麽?”


    幾乎每個進莊的女子都會發出此疑惑,林嬤嬤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還不到你們該知道的時候,我隻告訴你,你若是被選中了,以後的日子定是吃好的喝好的,有花不完的錢,可若是沒被選中......”


    林嬤嬤話說一半就不再說了,院中的秋涼收起舞姿,隨後站在一旁,冷聲道:“你們一個個出來跳給我看。”


    一眾姑娘以左側為先,挨個順序下來,很巧的是,阿虎就是左側的第一個,阿虎故作怯懦地走上前麵,她氣質裏多了幾分唯諾,便是再好看的神色也遜色了許多,且時常垂頭,便是斷魂穀的眾位師兄們瞧見了,也不見得能認出她來。


    除非是極其親近之人。


    這也是阿茶和阿虎事先商量好的,入穀後能有多低調就有多低調,時刻演好一個沒有見識的村姑。


    阿虎時刻記著自己的人設,舞的時候就像小孩子學大人似的,動作不甚靈活,神,是一分也不像。


    金風又是捂嘴一笑,嘲諷之意都快溢了出來。


    阿茶微眯眼睛瞧著金風對林嬤嬤說道:“嬤嬤你看看,是不是個惹是生非的主。”


    林嬤嬤把金風的表現全部看在了眼裏,雖未說話,麵上卻流露出幾分不喜。


    阿茶吹完風就收了話,這話再多,可就招人煩了。


    待阿虎舞完,那秋涼姑娘的眉頭都快皺到了一起,她又走到阿虎身畔,仔細端詳了下人的容貌,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伸手摸了摸阿虎骨骼,見阿虎渾身僵硬緊張得不行,善意一笑,


    “你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行了,你站在那處。”說完,指著院中右側的盆景旁,示意阿虎站在那便可。


    接下來便是阿曼,阿曼性子隨意,舞姿學的不像,動作還改來改去,但妙在她身體柔軟,活潑靈動,那秋涼又觀她容貌俏麗,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其站在阿虎身畔。


    “什麽意思?這是過了?”阿茶語調裏帶著幾分驚詫。


    林嬤嬤斜了阿茶一眼,“你這兩位姐姐容貌俏麗,倒是難得的美人。”


    這話的意思是,便是衝著容貌也會收。


    阿茶一噘嘴,嘀嘀咕咕起來,“明明跳的那麽差。”


    林嬤嬤一笑,未再搭話。


    接下來的一眾姑娘們有跳的好的,也有跳的死板僵硬的,別看一一武劍的時候多麽的利落,可跳起舞來就不一樣了。


    讓人未想到的是那金風,跳的不說七八分傳神,卻也是一眾姑娘中最好的,那秋涼姑娘想也不想的就要了她。


    金風一臉得意張揚地進了隊伍,不想,看到這一幕的林嬤嬤表情高深莫測起來.....


    幾位姑娘被那秋涼挑去了大半,剩下的不說是歪瓜裂棗,卻也略遜一籌,而春雷姑娘似乎並未在意,隻見她從懷中拿出一繡工精致的紗製麵巾戴在了臉上,那俊俏的臉立馬變得神秘朦朧起來。


    又見春雷不知從何處拿來一杆繡棍,步履中帶著幾分英氣走來,言簡意賅道:“多的不說,我演練一遍,能不能舞好這乾坤舞,就看你們了。”


    話畢,那春雷便跳了起來,隻見她手中的棍子與高挑的身姿十分相配,阿茶原本尋思拿個棍子別演出個猴哥來,不想,那棍子在春雷手中簡直是妙手生花,完全看不出猴哥的身影,仿佛一個女娘在與命運鬥爭,她那半露不露地眉目時而憤怒、時而悲涼,手中的繡棍時而激憤、時而落寞。


    就在一舞漸漸柔和之時,突然那繡棍兩端激蕩出兩道絲帶,而春雷姑娘的舞步也開始激昂起來,隻見道道紅綾包裹於她,那種爆發中帶著唯美、淒涼之感瞬間衝擊眾人感官。


    阿茶連連拍手叫絕。


    在她掌聲之中,繡棍被春雷甩到空中,紅綾隨風飄揚,那隨意蕩漾的弧度裏仿佛一個被拋棄的姑娘,淒涼中帶著些許無助。


    而春雷半遮芙蓉的麵貌空洞、孤冷將這淒涼的一生推到了極致。


    那繡棍在落地時,竟直直插入她身後數寸的石板內,微微直顫。


    到了這一步,院中的姑娘們均是愕然,大家心中俱是未料到,這舞娘竟也是會武的,且在場眾人不見得比她內力高了去。


    “嬤嬤,這...有點為難人了吧......”要知道,她們可是不會武的鄉野村姑啊,你說學猴哥耍套棍法,還不見得多難,但是,這個......


    “學會個樣子就成。”林嬤嬤不甚在意地說道。


    春雷舞完,便是眾位姑娘們露手的時候了。


    那幾位姑娘們環環相顧,挨個上前舞起來。


    都還算聰明,知道脫一下手中的繡棍,不然就是踩到紅綾把自己給絆倒,雖有些狼狽,卻完全叫人看不出她們是會武的。


    對林嬤嬤來說,眼前場麵就是不堪入目,“倒是比上一批的姑娘好多了,春雷,你帶帶她們吧。”


    那春雷姑娘向林嬤嬤微微一笑,“是。”


    “你也去舞一下。”


    在眾位姑娘紛紛聚合時,林嬤嬤突兀地與阿茶說道。


    院內又恢複寂靜,眾人紛紛瞧向阿茶,不約而同地一起想著,阿茶還真是得了這林嬤嬤的青睞。


    大家倒不甚羨慕,更多的是哭笑不得。


    阿茶對林嬤嬤嘻嘻一笑,“嬤嬤您瞧好吧,別的不說,這棍子我最是在行了,小時候天天與我家弟弟耍。”


    “快去。”見她聒噪,林嬤嬤立即不耐煩地催她動作快點。


    “欸。”


    阿茶也不磨蹭,跑到院中拿起繡棍,氣勢一變,就開始要耍起來。


    就說這氣勢哈,戲裏的猴哥啥樣,她啥樣。


    看得林嬤嬤微皺眉頭,連連搖頭。


    春雷姑娘嘴角淡然一笑,候在一處繼續瞧著。


    阿茶一套棍法舞下來那叫一個虎虎生風,就在最後,也是一扔繡棍,她自覺自己瀟灑非凡,不想院中一眾姑娘抬頭著那飛來的繡棍,驚嚇地四下裏逃竄。


    要不說冤家路窄,金風站在最前麵,她一麵往後躲一麵瞧著那直直砸來的木棍,反而躲的越慢,待她反應過來時,那繡棍的紅綾好巧不巧地拴在她的脖頸上,她一後退,繡棍直直砸向鼻梁。


    疼得金風直流淚,鼻間的痛覺,好生酸爽。


    阿茶迴頭望向狼狽至極的金風,怔了片刻,氣死人不償命地道:“你躲啊?”


    “傻站在那做什麽?”


    “要害我?”


    林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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