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姓一片歡騰之時,羅家的宅子也提上了日程,一車車的材料從外麵運,瞧得滿村人應接不暇,紛紛議論著,羅家這是要蓋多大的房子。


    就這樣,羅家的房子一邊蓋著,陳家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小表哥考過縣試,還考了個第一名,陳家舅舅的病也慢慢好轉,眼見著便能痊愈了。


    阿娘臉上一陣喜意,羅家眾人自是也替陳家高興。


    那日後,三叔頭懸梁、錐刺股,拚命複習,在與陳家小表哥一同參加府試時,羅家眾人忙著蓋宅子,大家說了幾句鼓舞之言,便不再關注了。


    三叔一人冷冷清清的去赴試。


    出乎大家意料的是,三叔考過了。


    羅家的宅子也快蓋完了,鄉鄰聽聞三叔過了府試,紛紛前來祝賀,實則是想看看羅家的宅子如何了。


    同樣,陳家小表哥一路過關斬將,又拿了個第一名。


    按著私塾老先生的意思,不如趁著士氣,繼續備考院試。


    到了八月,羅家新宅子敞的差不多了,全家張燈結彩、歡歡喜喜地搬新家,三叔又冷冷清清的一人赴試。


    同樣出人意料的是,三叔他,考中了,正正經經地成為了秀才。


    這一下子,讓整個驚雷村裏的人瞠目結舌,包括羅家人在內。


    羅家二嬸總結道:“合著,咱們不盼著三叔能考中了,反而考上了。”


    阿爺當晚喝了整整一壇酒,嚎了半宿的列祖列宗。


    此時的羅家依山傍水,地處清幽之位,劉家的小孫子終於擺脫了老妖怪來了的命運。


    相比於三叔這位青年才俊,陳家小表哥成為了十裏八鄉的神童,人家小小年紀就成了秀才,又是頭名,未來可期。


    聽聞,陳家的門檻差點被踩爛,不少人家上門,有意結良喜緣,便是縣城富家翁也有這個意思,隻是被陳家舅舅一一婉拒,隻道是孩子年紀還小,要專心科舉,不想分心。


    然,陳家表哥幾年裏都未再參加科舉,有人臆測他是江郎才盡,不敢一試。也有人說,是在沉澱,好再拿個頭籌。


    在阿茶看來,後者更為切實一些。


    平民子弟,若想得以青睞,自是三元齊拿更有分量。


    天不負有心人,時光匆匆飛逝,九年一晃而過,陳家表哥一舉拿了鄉試解元,成了舉人老爺,陳家一時水漲船高,不可同日而語。


    至於羅家三叔嘛,如今給縣爺當幕僚,一邊漲見識,一邊考科舉,雖一直考不上舉人,可在縣城也算是小有臉麵的人物了。


    相比於陳家一飛登天,羅家的日子一直紅紅火火、蒸蒸日上,到了秋季,羅家就做皮貨生意,阿茶偶爾還會接鏢師的單子,護送商隊,幾年期間,羅家也算是走過南、闖過北,阿茶在江湖中逐漸小有名氣。


    不過她在綠林草莽之中的名氣,頗為響亮,隻要提上趙小霸王的名號,山匪立馬要顫上一顫。


    阿茶在江湖之中結識了些朋友,卻一直打探不到斷魂穀的所在位置。


    江湖中人不是不知斷魂穀,便是知道,也是知之甚少。


    阿虎從未再與她聯絡過,有時,阿茶都在想,她是不是幻想出來了這麽一位小友。


    羅家三嬸嬸生了位男孩,生產時簡直是過了一遭鬼門關,難產傷了身子,幾年來,也就這麽一子。


    取名的時候就有意思了,直接取名羅鐵心。


    當時定下這個名字的時候,阿茶的心情,嗯......


    小家夥長得虎頭虎腦,小時候看著還像三叔,隨著慢慢長大,越發像三嬸了,麵若桃花,是位十足十的俊俏小郎君,小小年紀背詩如流,比起阿茶等人,人家好學的不是一星半點。


    阿奶突然覺得圓滿了,再也不用羨慕陳家的孩子的。


    這也表示,阿茶在家中的地位,逐漸下降。


    不僅小鐵心占據了阿奶的心,還有兩位小重孫也是占了一大半,羅家大哥和二哥均已成親,分別生了個胖小子,名字嗎,大哥家的銅犁,二哥家的銅鋤。


    土不土的,自行體會。


    有趣的是阿茶這兩位嫂嫂,進羅家門之前,還有些小波折。


    在羅家人去往南邊護鏢時,途徑一縣城,路過時,路邊有位年輕貌美的小女娘,頭上插根草,賣身葬父,羅家大哥瞧得心軟,給了她兩貫錢。


    這兩貫錢是羅家大哥身上所有的私房錢,夠買口棺材了。


    那小女娘葬了父,一路打聽竟然跟了上來,誓要以身相許。


    瞧得羅家幾位兄妹瞠目結舌。


    羅家大哥一陣無措,不想趁人之危。


    那小女娘以為羅家大哥是沒看上她,便要為奴為婢。


    這迴,羅家阿爺和阿爹都有些懵了。


    同為小女娘,阿茶對那女娘說道:“我阿兄幫你屬實是仗義相助,不圖其它,你還是迴家好生過日子吧,不用你為奴為婢。”


    見羅家人一再推辭,那小女娘垂頭不語,給大哥嗑了幾個響頭,方才離去。


    本以為這事便過去了,卻在護完鏢迴家的途中,又碰上了那位女娘。


    隻是這迴的人不是醒著的,而是暈死在山中小路。


    阿茶上前察看,隻見額前流血不止,腿上、身上也盡是擦傷,怎麽叫,也不醒來。


    又見那女娘背後筐中全是草藥,想來是上山采藥,不甚摔了下來。


    這麽一個大活人,總不能扔在路上不管吧。


    羅家人把小姑娘背迴縣城,人也沒醒來,看過大夫,一路打聽來到她家,未想這家中竟還有他人,一位長相頗是尖酸刻薄的婦人開門見了那女娘傷重,毫不猶豫地把門關上了,說了好些不三不四的話。


    阿茶正要上去把門踹開時,隔壁鄰居的嬸子出來,引羅家人進院,見女娘傷重,一連歎息。


    從那位嬸子嘴裏,阿茶方才得知,這女娘的阿父原本是縣城中的坐堂郎中,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人一走,叔叔嬸嬸便登門霸占房產與家財,連個棺材都不給人買。


    他們倒是舍得花錢,買通了當地小吏,剩下的便不用再多言了。


    進這位女娘家,有阿茶在、便不是什麽難事,隻是她這位嬸娘一臉刻薄樣子,羅家人都怕他們前腳走,這女娘後腳就被扔出來。


    療傷照顧,更是不可能的事。


    羅家大哥望著昏睡不醒的女娘,沉默良久,與阿爺和阿爹說道:“我們帶她迴家吧。”


    這句話的意思,不言而喻。


    阿爺目光不由望向阿茶,阿茶微微一笑,又看向自家兄長,道:“大哥,便是憐憫也不能把自己給搭進去吧。”


    隻見自家大哥眸色清正地說道:“當初隻是不想趁人之危,不是不喜歡,我隻是不想她.....”被迫相許。


    阿茶對阿爺聳了聳肩,於是帶著小女娘一同返程了。


    行了兩日,那女娘方才醒來,一醒來就是要磕頭謝恩,被阿爺連連阻攔。


    接下來的路程,這女娘更是搶著活幹,不僅給羅家大哥端茶倒水,便是阿茶,都不落下,甚至還想給阿茶洗麵刷牙。


    這無微不至的讓阿茶躲閃連連,推卻好半天,方才作罷。


    不得不說,這樣體貼入微的小女娘,贏得了爺幾個不少的好感。


    且她對羅家大哥更是含著兩分情誼,待一眾人迴到羅家,二人已經心心相映了。


    長孫媳婦來的突然,阿奶見到時,呆愣在當場。


    當時,羅家種著綠蘿的小院內,還有阿茶眼熟的媒婆,阿茶上前笑嘻嘻道:“阿婆,你怎麽來了。”


    媒婆微微一笑,目視著那小女娘好是一會,遂後看向阿奶,“你們家這事辦的...可真是好看。”


    阿茶一怔,看向阿奶,隻見阿奶笑得比哭還難看,緩緩說道:“其實,我們家二小子,也不錯....不若,你迴去問問?”


    媒人深吸一口氣,又把目光移到了二哥身上好一會,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我去問問。”


    待送走媒人,羅家二哥眼睛充滿了光芒,圍著阿奶問:“阿奶,是不是要給我說親?誰家女娘?好看不好看?”


    阿奶表情一固,“挺好看的。”


    羅家二哥沉浸在有媳婦的喜悅之中,並未發現,阿奶那笑容裏透著幾分古怪。


    待無人時,阿茶問阿奶,“阿奶,那女娘真得好看嗎?”


    “好看的,隻是......”阿奶一聲長歎,與自家孫女說道:“要不...去信給你三哥,問問他可要娶妻不?”


    阿茶:“????”


    且不說她那做道士的小三哥想不想娶媳婦,這笑得跟傻子似的二哥,要怎麽辦?


    這不是逗人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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