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貫的價錢陳老板是萬萬不會收的,見阿茶這般模樣,他隻當小孩子氣性大還記得買馬那日受得氣。


    陳老板眼珠子一轉,拉著人笑著說道:“叔那日對你態度不好,我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裏能撐船,別跟叔一般見識,成不?就憑你這本事,以後定是富甲一方,跟叔這種小人物計較,說出去多不好聽。”


    阿茶冷哼了一聲:“陳叔,別來這一套,我真是到了那一天,誰敢挖出這種小事說事呢。”


    “嗨,叔就是打個比方,這樣,別人二十貫,你這、叔給你二十五貫一匹,怎樣?


    已是不少了,這麽多匹馬總有幾匹不好的吧?這個價,叔敢說,全成找不到比這更高的了。”陳老板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阿茶看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這樣,叔,咱們不全賣給你了,您看看有沒有喜歡的,你挑出來,咱們一匹匹的定價,那些不好的,我帶迴去,一路上慢慢賣。要是一匹都沒看上,也沒事,買賣不成情義在,待我下迴劫迴來的馬匹,您再挑。”


    話落,阿茶就拉著陳老板要去挑馬。


    這陳老板還真就順著阿茶的話,挨匹馬仔仔細細看了個遍。


    越看,激動的神色越是瞞不住,阿茶一雙眸子閃著精明的光芒,讓那陳老板一陣無力……


    “二十六?”


    “翻臉了啊!”


    “別,好商量,二十七?”


    阿茶嗬了一聲,掉頭就要走。


    “哎喲,小祖宗唉,二十八,不能再高了,再高你還讓我賺什麽。”


    阿茶看陳老板一連叫苦的模樣,知道也差不多是底線了,沉思片刻,抬頭說道:“叔,天氣冷,我也不跟你拉扯了,二十九,就這個數。成不成?不成,翻臉了!”


    阿茶話一落,那陳老板連猶豫都沒猶豫一下,“成,就二十九。”


    阿茶“嘶”了一聲,怎麽說呢,有點難受。


    總覺得,叫少了。


    而陳老板那邊已經開始吆喝著小廝收馬,隨即帶著阿茶進屋結賬。


    待陳老板拿出飛錢,阿茶特意讓陳老板給她一張五十貫飛錢。


    陳老板挑眉看了一眼。


    阿茶嘿嘿一笑,賊兮兮道:“叔,你懂得。”


    那陳老板還尋思著這大一筆買賣怎就一個小孩子來賣,這會不由腦補一番,懷疑這些馬說不得是一整個商隊劫來的,這小娃的阿爺讓她偷偷出來,先賣了?


    陳老板眼珠子轉了轉,拉著阿茶,嘀咕道:“你給叔說實話,你這馬來路正不?後續不會有人來找我麻煩吧?”


    “肯定不正啊,劫來的能正哪去?你隻要不賣給遼人,後續應該不會有什麽麻煩。”阿茶一麵核對飛錢上的錢數,一麵說道。


    全部完畢,阿茶才反應過來陳老板的意思,笑了一下,說道:“叔,你還挺謹慎的,這些馬我完全可以一個人做主的,隻是想自己藏些錢罷了,一大家子人,總是有點外心的嘛。”


    陳老板聽了後,可有可無地哦了一聲,麵上也不甚擔心,強龍壓不過地頭蛇,他拿著真金白銀買的馬匹,進了他的院,誰也別想再帶走。


    陳老板把該打聽的打聽出來,索性光棍的不再繼續問了,阿茶收了飛錢,嘿嘿一笑,也不再多留,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見四皇子神色又恢複了正常,阿茶征求下大家意見,是想逛逛呢,還是迴客棧,反正她現在很有錢。


    吃喝一概花銷,全包。


    四皇子眼中流著幾分倦意,讓阿茶自行體會,阿茶微微一笑,看向阿虎。


    阿虎人小,精力旺盛一些卻也不是鐵打的,這會稍有困意地打著哈欠說道:“扛不住了,咱們迴吧。”


    還很精神抖擻的阿茶點了點頭,幾人迴到客棧時,熊老二等人早就吃好迴屋睡了,客棧小二見到阿茶等人迴來,頗是熱情地走上前來問道:“可要給幾位公子準備些吃食。”


    阿茶搖了搖頭,“都吃好了,引我們去客房就成。”


    那小二一臉笑意地帶著幾人去了客房。


    望著熟悉的客房,阿虎輕車熟路的脫鞋上床,倒頭就睡,等阿茶和阿爺打過招唿馬匹全部賣了,迴來後,阿虎都已經睡得香甜無比。


    阿茶躺在床上眨著大眼睛是怎麽也睡不著,數了一會羊,還是睡不著。


    無奈起身,出屋溜達了一圈,挨間房看了看,大家全在休息呢。


    人生的寂寞大致不過如此了。


    阿茶負手溜達到了前堂,看著那客棧小二正坐在凳子上無聊地直打哈欠,幹脆走過去,閑來也是無聊,聊會天吧。


    那客棧小二見阿茶坐了過來,滿臉堆笑,欲起身,被阿茶攔了下來,“我就是閑來無事,小哥且坐下來聊聊吧。”


    那小二一聽,也不矯情,當即坐下來,問道:“小公子可是要聽些什麽?”


    阿茶微微一笑,問道:“你們這客棧比前幾日更加冷清了。”


    “年節快到了,許多進貨的老板都迴了,就說同小公子們一同前來的袁家兩位大爺,昨日就迴了。”


    阿茶微微一怔,納悶袁家兄弟二人怎麽不等等她們就迴了。


    那客棧小二從阿茶表情裏瞧出了疑惑,解釋道:“公子們出平洲城的第二天,就有傳聞說外麵的遼賊殺了一隊商隊,那日,滿城就出去你們這一商隊,袁家大爺以為......傷心了好一陣,進完貨,便離開了。”


    阿茶眉頭一挑,這袁家兄弟可別迴去就給熊家和程家報信呐,等熊家兄弟和程家兄弟幾人一迴家,可好,靈堂都擺出來了,可還行?


    阿茶又與那小二聊了兩句,方才知道,還有人下賭注,賭他們此行能否迴得來,這可真是,萬眾矚目了。


    阿茶閑來無聊,讓小二問下店主,可否讓她在門外擺個攤子,她這還搶迴來不少弓箭和彎刀呢。


    那客棧小二一聽,忙去問了店主意思,店主倒是個好說話的,讓阿茶盡管去擺。


    阿茶給了店主點心意錢,又打賞了點銅錢給小二哥,這擺攤子都沒用阿茶費什麽事,就弄起來了。


    阿茶坐在外麵曬著太陽,是越曬越精神,見來來往往行人,也不光顧她這小攤子,一時更加寂寞,於是站起來,吆喝道:“都來看看呐,賣遼人的彎弓和彎刀了。”


    恰好有兩名漢子聞聲,神色不善地瞧了過來,見阿茶一個小童,憤怒之色方才減了幾分,“你這小童,賣遼人的東西作何。”


    阿茶也不介意對方語氣神色,笑著說道:“這是我從外麵劫迴來的,不拿迴來賣了,還留在野外繼續給那遼賊撿迴去用不成,各位老爺也不必這般仇視遼賊的東西,隻要好用,我們亦是可以用這些東西來對付那些匪賊不是?”


    那幾位漢子聽了這話麵色一凜,對阿茶抱拳,又道:“不想小俠客年紀小小,竟有如此本事。”語氣裏充滿了質疑。


    阿茶見二人這般質疑,“嘶”了一聲 ,又看二人背後斜插著單刀,想來是會武之人,當即跳到攤子上,笑著說道:“我看兩位客官頗是質疑我的話,那咱們就真章來見,若是二位客官能讓我從這攤子下去,我當即收了攤子。”


    那兩位漢子對視一眼,手起擒拿招式便向阿茶襲了去。


    阿茶一派風輕雲淡,一一化解了招式。


    這邊一打起來,周圍人紛紛圍過來看熱鬧,勢頭一下子紅火了起來。


    那兩位漢子原本輕視阿茶一介小童,能有甚本事,然對招數餘,紛紛汗顏起來。又比劃了幾招,方才作罷,兩位漢子對阿茶抱拳欠禮,“是我們眼拙,誤會小俠客了。”


    阿茶嘻嘻一笑,十分灑脫道:“無妨無妨。”


    那兩位漢子一笑,開始打探阿茶如何搶劫的遼賊。


    這會人是越圍越多,阿茶東西還沒賣,改說書了,她說得激昂四射,圍著的漢子們更是喝彩連連,後來可能是起了照顧阿茶生意的想法,紛紛買下了彎弓和彎刀。


    不過說,遼人這彎弓和刀具錘煉的頗是不錯,買了自是不虧。


    沒一會,阿茶搶來的彎弓和彎刀就賣出去了一半,正是熱鬧之時,隻聽蹄聲陣陣,車輪聲響,眾人望過去之時,隻見一隊車馬疾馳奔來,為首佩劍侍衛,大喊著:“速速讓開。”


    平洲城地廣人稀,街道也寬闊,圍在攤前地人紛紛往裏挪了挪,就避開了疾馳而過的車馬,那車隊濺起的塵土,眯的人直睜不開眼,待灰塵散盡,眾人瞧著那隊車馬紛紛臆測。


    這隊車馬顯然是從城外迴來的。


    阿茶望著車馬中,傷痕累累的玄衣大叔,暗自嘀咕起來,“不太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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