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梨:「……」


    這說明他對易氏呈過去的那厚厚一本挺滿意?


    那她寫的這個……可能是……太簡練了些。


    雪梨決定花些時間重新寫一本出來,不過,明天再說吧,今天好好的端午節,還是愉快地吃粽子為好。


    去年的這日她恰好開始害喜,色香味美的粽子都沒吃上幾口,這迴要好好地多吃一些!


    ——啊哈哈那兩個害她孕吐的小家夥年紀還小著呢不能吃粽子!


    雪梨一邊包著粽子一邊胡思亂想得心裏挺美。眼前準備的各樣食材都很夠,她打算多包一些,自己和阿杳吃幾個、送幾個去給阿沅,還要再送幾個去紫宸殿。


    阿杳在旁邊很熱情地幫忙,蜜棗的粽子她最喜歡,覺得蜜棗蒸過之後味道甜美、周圍的米也都被蘊出蜜一樣的香甜,吃起來裏裏外外都是甜滋滋的感覺很好!


    於是雪梨在窩好的粽葉裏添了一半米,阿杳就一顆顆往裏加棗,硬生生把上麵剩下的一截都塞滿了!


    走神中的雪梨一低頭:「……太多了,這樣沒法蒸啦。」


    阿杳淚汪汪地看著娘把棗都拿出來,隻剩了三顆,又在上麵空餘的地方蓋上了糯米。


    忙了一下午,傍晚時一鍋粽子出爐,香噴噴的糯米味混雜著其他食材被蒸透的味道溢了滿屋。


    一端進屋阿杳就樂壞了,拍這手在榻上蹦了一會兒然後跑下來,在案前坐好了說:「娘,我要吃棗的!」


    「好的!」雪梨明快一應,拿了個紅色棉線的出來,剝好了拿粽葉托著遞給阿杳,阿杳看了看又說:「您先吃。」


    好乖!


    雪梨摟過阿杳來「吧唧」一親,自己在這粽子上咬了一口,便放到一邊給她剝新的。她右手扯著拎開棉線,左手又撿了幾個纏著淡黃色線的出來,叫了人進來:「這幾個送去給陛下和阿沅,再各取幾個別的味道的一起送過去。著意說一聲,淡黃色線的是阿杳幫著包的!」


    阿杳聞言嘻嘻笑著縮到雪梨懷裏,雪梨把粽子送到她嘴邊,她一口咬得滿嘴都是黏糊糊的糯米。


    杏仁和紅糖一起上前取了那幾個阿杳包的粽子,又同去廚房將各種口味的都挑了兩個,均分在兩個食盒中,拎著往紫宸殿去。


    今年的夏天並不算太熱,在宮道上走了一路也不怎麽出汗,微風一浮,淺杏色的裙裾輕揚著,在紅牆間蕩出一片柔美的光彩。


    很快就到了紫宸殿前,二人互一頷首道了別,紅糖便朝著殿後的九格院去了,杏仁舉目望向眼前的長階。


    長階好高啊。上麵的大殿恢弘攝人,似乎稍凝神一會兒,就會被這氣勢壓得喘不上氣來。


    杏仁定一定神,輕拎裙擺,舉步往上走。


    殿前,陳冀江擋了她的路。


    「大人。」杏仁屈膝福身,淺笑道,「阮娘子讓奴婢來……」


    「哎,我知道你是阮娘子身邊的人。」陳冀江笑嗬嗬的,招唿著杏仁走開兩步,指指身後的殿門,「七殿下府裏的人剛來過,陛下心情不太好。你啊,進去之後機靈著點,啊。」


    這是尋常的提點,卻讓杏仁心頭一亮。


    她再福身謝過了陳冀江,舉步邁過門檻,去側殿將托盤中的粽子端出來,心中風起雲湧地斟酌著一會兒要說的每一個字。


    穿過外殿的路,好長啊,微暗的光線讓人感覺似乎殿頂一直再往下壓著……


    但是,又走得好快啊。似乎隻是一眨眼,內殿的門檻就在眼下了。


    杏仁眼簾微抬,看了看正端坐案前的皇帝。


    他在看奏章,神色平淡無比,瞧不出任何不快。若不是有陳冀江提醒,她一定什麽也看不出來。


    杏仁氣息微摒,複又提步往裏走去。


    皇帝讀著奏章,餘光掃見有宮女伸手撤了案上原有的點心、換了一盤粽子上來也沒理會。


    奏章翻過一頁。


    身邊響起輕輕柔柔的聲音:「陛下可是心情不好?吃些東西,許會舒服些。」


    這話,聽上去熟悉無比。


    皇帝抬眸睇了她一眼,心下直笑雪梨把身邊的人都帶歪了,麵上平淡道:「放著吧。」


    杏仁心弦緊繃,靜了好久,才又大著膽子添了句話:「陛下,今兒是端午節……」


    皇帝眉心稍蹙,再度看向她。


    雪梨跟前的人在他麵前很少這樣多嘴,頂多是他問話的時候他們會多答幾句,抑或在他心情好時,看著臉色多說幾句好聽的。


    今天這杏仁知道他心情不好還話多,一反常態啊……


    是雪梨想他了?


    謝昭暗自嘖嘴,覺得估計是的。


    都有近半個月沒見了嘛。雖然互相知道對方都還在宮裏心裏便少了些「相隔千裏」那樣的空寂,但到底也是實打實地沒見到。


    他想著,略一哂放下筆:「走吧,朕去尚食局一趟就是。」


    杏仁一陣錯愕,再迴神,皇帝已舉步往外去了,她也隻能跟上。


    尚食局的一方小院裏,眾人正熱鬧得不得了。


    紅糖是去給皇長子送粽子來著,但其實是走岔了。蘇子嫻自己閑的沒事,便和奶娘一起帶著皇長子來找雪梨過節,同時還叫上了魚香。


    「闊別」半個月,阿沅和魚香都是一見到雪梨就歡實了。阿沅摟著娘的脖子表示想念,摟完了娘又去摟姐姐。魚香則激動得直在院子裏撲騰,上竄下跳的把院中石榴樹上正盛開的石榴花撲騰了一地!


    雪梨想著在外麵更輕鬆些,晚膳就直接設在了院子裏。桌子支開,菜肴比平日少了幾道,額外添了兩碟粽子,滿院都是粽葉香。


    蘇子嫻說想喝點酒,福貴機靈,立刻就叫上豆沙一起到前頭去跟尚食局的女官們要酒去了。片刻之後端迴來了十幾種,每種都是小小一壺,但加起來也很不少。


    蘇子嫻笑著打福貴:「你要灌死我啊?哪能這麽喝!」


    福貴邊躲邊解釋:「怎麽還吃力不討好呢!我是怕你喝著不合口才多要了幾種!我哪知道你愛喝什麽?我又不是衛大人!」


    好嘛,當眾拿這個岔蘇子嫻!


    蘇子嫻的臉一下就漲紅了,在廊下追著福貴打了好幾圈,追累了才停下了。福貴這才得以一邊躲得蘇子嫻遠遠的一邊伸手伸脖子地指著手介紹:「左邊都是果酒、右邊都是花釀,中間那個……就那個,哎對,就是豆沙指著的這個,是女官們說一定要給娘子送來的,叫菖蒲倒仙釀,專為端午節備的!」


    菖蒲倒仙釀?


    端午喝菖蒲酒是個習俗,祛病消災。但今年這酒的名字……聽著很邪性啊!


    雪梨中間的那個酒瓶拎起來一瞧:還挺漂亮!


    是特意用琉璃瓶呈的,琉璃瓶自上而下由淺淡的微黃轉成厚重的金黃,瓶身上燒製出了五毒。整隻瓶子晶瑩剔透,借著房裏映出來的這一點光都顯得流光溢彩。


    裏麵的酒是很淺淡的橙黃,被琉璃瓶的顏色蓋著,要細看才看得出。


    比漂亮的瓶子更吸引人的目光的,是酒中的菖蒲花。


    選用的菖蒲花是橙紅色的,花瓣狹長,綻開的樣子有點仙氣。一瓶子裏有很多朵,輕輕一晃就漂上來,在瓊漿裏懸著浮著,似乎還是鮮嫩盛開的一樣。


    雪梨拔開瓶塞,先嗅了嗅,而後給自己和子嫻各倒了一小盅。


    乍一抿,味道竟挺像柳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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