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植物了,就算是人,如果遇到同樣的情況,估計也會生病。


    就像阿貴。


    劉青山看著這棵杜鵑花,忽然間想起了阿貴。


    那天阿貴昏迷過去,他接到村長的電話,心急火燎的開車去了外村之後,看到了不省人事麵無血色的阿貴。


    當時的阿貴就像眼前的這棵杜鵑花一樣,仿佛就處在了生死邊緣,誰也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麽事情。


    一路前往縣城的時候,他雖然沒問什麽,可他的心裏卻無時不刻的為阿貴擔憂著。


    直至後來知道阿貴隻要及時輸液就不會有問題之後,他才放了心。


    阿貴生病了可以通過輸液的辦法來解決問題,可這棵杜鵑花生病了,恐怕就隻能自己挺過去了。


    如果它挺過去了,它可以像以往那樣孱弱的唿吸著山林的空氣,享受著為數不多的陽光跟雨露。


    如果它挺不過去,它必然要像其他山中那些早逝的植物一樣去麵對生死,麵對輪迴。


    如果這是一棵小小的杜鵑花,劉青山也就不在意了,或許會讓它自生自滅自由自在的生長在這裏等待屬於它的宿命。


    可是,這是一棵百年難得一見的樹狀杜鵑花啊。


    而且,這特麽還不是人工嫁接的,這是純天然純野生的樹狀杜鵑花。


    別的不敢說,就說這棵杜鵑花一旦養護好了,開了花,那絕對堪稱國寶級別的存在。


    加拿大就有一棵長成樹的杜鵑花。


    因為自己種了不少杜鵑花,所以劉青山一有空的時候就會上網查看一些關於杜鵑花的信息。


    據說,在加拿大溫哥華島上,有一棵杜鵑花名為:月之女神,至今已經有了上百年的曆史。


    它被譽為‘全世界最美的杜鵑花’,每當盛放的時候都會引得無數遊客前去觀賞。


    那棵巨大的杜鵑花約有七米高,九米寬,枝幹粗壯,樹冠茂密,看似一棵大樹,可實際上卻因為主幹過多,仍被歸類於灌木類。


    這棵灌木杜鵑花因為每年都開出了幾千朵鮮豔奪目的杜鵑花而被各種一線出版物評為‘世界上最美的樹木’,也因此為它所在的小鎮帶去了不少的名氣,從而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旅遊小鎮,每年都吸引了無數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


    當然,人家之所以能成名,除了靠著自己的不屑努力之外,還有不少的人為因素。


    比如,來自種下那棵杜鵑花之人的關愛,以及後人的照顧。


    經曆了幾代人上百年的時間,一棵原本平平無奇的杜鵑花才能長成如今的模樣,受世人所豔羨。


    普通的杜鵑花一般高度跟寬度的極限都四米以內,但是,那棵加拿大杜鵑花卻遠遠超過了這個數據,由此可意味著它的存在乃是自然界的奇跡。


    劉青山抬頭看著眼前的杜鵑花,不由得笑了笑:“這也算奇跡了吧。”


    雖然眼前這棵杜鵑花的高度還沒超過四米,冠幅也沒超過四米,但是,長成這副模樣,也算對得起奇跡二字了。


    因為,就連加拿大那棵巨大的杜鵑花仍然是以灌木的形態存在,而眼前的這棵羸弱的杜鵑花卻是以樹的形態存在。


    這要是還不算奇跡的話,那這個世界上還真沒有奇跡之說了。


    可是,盡管這棵杜鵑花靠著一己之力長成了樹的形態,但如果它繼續生長在這裏,繼續受動物摧殘的話,恐怕也終會難以逃脫消逝的命運吧。


    劉青山有些惋惜的看著這棵長成樹形的杜鵑花,不由得又伸手摸了摸,自言自語似的說道:“怎麽辦呢?我是該讓你自由的長在這兒呢,還是該帶你迴去好好照顧你呢?”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風吹來,有些孱弱的杜鵑花忽然搖晃起來,仿佛像啄米的小雞在頻頻點頭似的。


    看到這一幕,劉青山笑道:“看來,天意如此啊,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帶你迴去好了,隻是,因為路途遙遠,所以,得先委屈你一下。”


    說罷,劉青山取來砍柴刀,將杜鵑花上的一些弱枝砍了去,隻留下一些看起來還算粗壯的枝條。


    其實,即使他不砍了這些弱枝,這些弱枝也總會在優勝略汰的自然法則下消失,所以,有時候舍棄也是一種愛吧。


    砍了杜鵑花的弱枝之後,又把一些纏在樹冠上的藤蔓一一剔除,之後,再以杜鵑花的根部為中心點,畫了一個半徑約有半米長的圓,再用鋤頭將這個圓圈一鋤頭一鋤頭的挖出形狀,並圍著圓圈挖深。


    一番勞作之後,這棵杜鵑花的樹根土球算是挖成形狀了。


    但是,要如何包裹住這個巨大的土球,以防止泥土鬆散卻又成了一個問題。


    往時進山挖杜鵑花他都是帶了割開的蛇皮袋去的,可今天的目的是為了掃墓,也不曾想過今天要挖杜鵑花,所以也沒帶蛇皮袋進山。


    如此一來,要想包裹住土球,唯有另尋他法了。


    劉青山坐在樹根下,想了好多法子,都覺得不可行。


    比如,脫光自己的衣服,把衣服割開包土球——額,這個想法雖然很前衛很大膽,但是,好像有點兒傷風敗俗啊。


    要是在迴家的路上遇到了村民,那他劉青山的一世英名就算是毀於一旦了。


    然後,他又想了另外一個辦法,比如以最快的速度迴到家裏,帶上蛇皮袋進山。這個方法比較靠譜,可是,就算他神力蓋天,腳速驚人,這一往一返,怎麽的也得花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而眼下,因為他的一頓忙活,此時已經是下午三四點鍾了。


    等他迴到家再趕迴來的時候,都是晚上七八點鍾的時間了。


    要真是按照這個想法來辦事,那晚上七八點鍾的時候還在這裏忙活,四不四有點瘮人啊。


    這裏是山穀就不說了,上麵還有墓地呢。


    所以,這個方法也被他自己否決了。


    最後一個辦法就是,先迴家去,明天一早再來帶這棵杜鵑花迴家。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辦法不行。


    因為這裏是兩座山之間的唯一山穀,也是唯一可以找到水源的地方,生活在這兩座山上的動物肯定要來這附近找水的。


    而現下這棵樹狀杜鵑花已經完全被他挖出來了,就差包裹土球了,所以,這棵杜鵑花眼下就跟一個小娃娃一樣不堪一擊。


    不管是被動物撞擊了,還是被踩踏了,都會給這棵杜鵑花帶來不可逆的巨大傷害。


    如此一來,要想養護好這棵杜鵑花,就會變得極為困難。


    唉,三個辦法都被自己否定之後,劉青山隻好迴到問題的起點:如何包裹土球。


    用衣服不行的話,那是不是可以用山裏現有的東西。


    他四下看了看,眼睛頓時亮了。這兒是山穀,在小溪對麵往上一點的位置,就有一大片野生芭蕉林。


    那野生的芭蕉味道如何咱先不說,可它的葉子,那可真是大得跟牛一樣。


    自然,芭蕉葉不比蛇皮袋堅韌,但是,咱們可以多包裹幾層嘛。


    想定注意,劉青山趕緊跑到小溪對岸的芭蕉林砍了一堆芭蕉葉迴來。


    這些芭蕉葉也算是不負重托,在他的一雙巧手下,順利完成了包裹土球的重大任務。


    就是,額,這個造型有點別致。


    醜就不說了,那被堅韌的藤蔓包裹得扭扭歪歪的芭蕉葉看起來正像是一隻巨大的螃蟹。


    重點是,這螃蟹還有一個巨大的頭——樹冠。


    劉青山看著這棵杜鵑花現在的造型,忍不住樂道:“哎呀,雖然現在這麽醜,但迴去養一養說不定就好看了。”


    說罷,又繼續用芭蕉葉包裹樹冠。這樣做的目的自然是為了防止在迴去的路上,樹冠上的枝條會被其他植物拉扯,從而造成傷害。


    隻不過,這樣一包裹,這杜鵑花又瞬間變成一個兩頭怪獸,看起來真的好醜好醜。


    就在劉青山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劉遠河在另一座山裏也樂開了花。


    本來天色已晚,掃了最後一座墓地之後,他準備要迴家的了,卻不想,在迴家的路上卻偶遇了好大一棵鴨卵果。


    那鴨卵果掛滿了枝頭,一個個紅彤彤的仿佛過年時候的鞭炮,又紅又密。


    想到兒子昨天因為沒吃上鴨卵果而失落不已的神態,劉遠河看了看天,暗道,天要亮三次才能完全黑下去,現在第一次還沒開始,所以不著急。


    本來,他也不用看天的,直接看手機就可以知道現在的時間了,可無奈的是,手機沒電了,所以就隻能通過觀察天色來知曉眼下的時間。


    在這一帶,有這樣一個說法,在天空真正黑下去之前,都會迴光返照三次。


    就比如說,完全黑下去的光照度數為零度,日常光照為一百度,那麽,到了黃昏的時候,光照度數下降,等它下降到五十度的時候,天色已經算晚了,但是,等它下降到二十度的時候,它又會忽然反彈光照,再次亮到五十度,然後再從五十度的光照繼續慢慢下降,再次下降到二十度的時候,又一次反彈,如此反複三次,等天色第三次反彈亮到五十度之後,亮度繼續下降,且不會再反彈。


    之後,天色就會真正的黑下去。


    以前山裏人沒有手機,沒有手表,都是依靠這個定律來觀察天色。


    天色的度數每次反彈之間都會相隔十幾分鍾,所以,隻要第一次反彈發生,山民們就得趕緊迴家了。


    有些人幹活的地方離家近些,也會等到第二次反彈的時候才迴家。


    劉遠河眼下就是摸準了這個定律,所以決定先幫兒子摘一些鴨卵果,等天色第一次反彈的時候就收手迴家。


    他在山裏摘鴨卵果摘得倒是樂嗬,可吳翠梅一個人在家裏卻等得很是心焦。


    原本,要是換做別的時候,她也不會太過於著急,可偏偏今天早上的時候吧,筷子掉了。


    這是一個不詳的征兆。


    所以她想著,現在時間都這麽晚了,家裏的兩個男人都還沒有一個迴家,該不會,真有什麽事情發生了吧。


    她皺著眉頭,看著院子剛剛已經暗下去的天空忽然間又亮了,心裏更急了。


    這天都開始反光了,兩個男人都還沒迴到家,是不是在山裏遇到了什麽危險?


    她想,老頭子年紀大些,見過的世麵肯定也多些,就算遇到了一些不幹淨的東西,肯定也能處理好。


    可青山不一樣,青山年紀小,從小就沒遇到過不幹淨的東西,要是萬一今天倒黴真遇上了,他恐怕就要被困住了。


    吳翠梅一想到這些,心裏就急得不行。


    也顧不上別的事情了,關了大門,就趕緊心急火燎的進山尋兒子去。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雖然今天白天沒下雨,可是,到了這個時候,溫度一低,風一吹,那濃重的霧氣又再一次席卷而來。


    吳翠梅剛走到村尾的山腳下,便可見濃重的霧氣從山中翻滾而出,好不駭人。


    她本就身體弱,眼下時間又晚了,再加上看見那白蒙蒙的霧氣不斷翻湧猶如巨浪,心中自是恐慌。


    可是,一想到兒子,也顧不上許多了,加快腳步就要進山尋兒子去。


    她想,要是找不到,天黑了就迴家。


    現在天才剛剛反光第一次,還有半個多小時得時間才完全黑下去呢,不怕。


    就在她要往前走的時候,一個人影忽然從霧氣中走出。


    霧氣深濃,吳翠梅看得不太真切,但還是情急的叫喚道:“青山,是你嗎?你怎麽現在才迴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我早上的時候不是跟你說了嘛,讓你早點迴家的,你偏不聽,你知不知道,你再不迴來,我就要進山找你了。你說你,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不知道讓人省心啊。”


    吳翠梅已經哽咽了。


    沒當過母親的人可能永遠也無法體會到那種害怕失去自己孩子的感覺。


    即使是父親也同樣有那種感受,但要說強烈,絕對遠不如當母親的來得強烈。


    “嬸嬸。”從霧氣走出來的,卻不是劉青山。


    吳翠梅聽著這個清脆的女孩子的聲音,愣了下,眼淚頓時下來了:“不是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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