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君無淚一腳跺在鼓麵上,發出巨大的悶響。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隨著鼓聲,他開口吟唱,隨著他渾厚的功力,每個字都像在眾人耳邊訴說的一樣,令人心神激蕩,渾身盡是雞皮疙瘩!


    “二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隨著吟唱,君無淚與手中長槍二合為一,在大鼓上舞了起來。


    他的步伐踩點很準,每一個高昂的暗節都和鼓聲配合得恰到好處,把大殿中人深深吸入到其中,不能自拔。


    剛剛開始的時候,鼓聲、吟唱聲、長槍帶起的風聲,還算和緩,感覺就像風雨欲來之勢,讓人有種沉重的緊張感。


    恍惚之間,那些老臣子仿佛又看到了五十萬北嘯狼軍,兵臨京城之下的一幕,大秦江山在風雨中不斷搖擺。


    “大秦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等這十二字落下,眾人都悟了。


    君無淚訴說的,正是讓狼軍血洗京城之恥啊!


    隨著這句話,桌子上的酒水都微微顫抖起來,想不到君無淚的鼓聲,氣勢居然如此之大!


    緊接著,君無淚的腳步突然加快,鼓聲如雷,連桌子上的碗碟都開始不安分的跳動起來,咣咣作響!


    而先前被他噴於鼓麵的酒水,開始飛濺而起,把鼓上的翩翩公子襯托得就像仙境中的人物,令眾人有位仰望的感覺,心中不斷驚歎著:


    此子還是人嗎?還算是人嗎?


    鼓聲隆隆,君無淚眼神開始變得淩厲,手中長槍的氣勢也為之一變,如同蛟龍一般飛舞起來!


    “駕長車,踏破雁蕩山缺!”


    “壯誌饑餐北嘯肉,笑談渴飲狼軍血!”


    鼓聲密集,長槍的破空聲撕裂長空,配合他的吟唱,直擊眾人心靈,仿佛看到萬千大秦將士,正無所畏懼的衝向狼軍的長刀,將敵人趕離大秦江山!


    那些心中有鬼之人,看得冷汗淋漓。


    而那些尚算忠於大秦之人,尤其是淩千雲,他們都緊握拳頭,喉嚨不斷吞咽,眼睛中盡是期盼與戰意,恨不得立馬登上戰場,大敗狼軍,一雪多年秦兵聞狼色變之恥!


    “待從頭、收拾舊山河,看雁迴!!”


    隨著最後一句吟唱落下,君無淚手中那條飛舞的巨龍嗡的一聲停下,遙指北方,那迴聲,在眾人耳邊久久不曾散去!


    而君無淚眼中星光閃閃,流露出無比的堅毅。


    縱使有千難萬難,就算遍體鱗傷,哪怕隻戰鬥到他一個人,他也要擋在大秦子民麵前,保大秦江山安寧,護百姓無恙!


    鼓聲到此也結束了,但是君無淚剛剛的表演,無比清晰的在眾人麵前不斷的迴放著。


    他們已經深深的被君無淚拉到他的演繹之中,仿佛自己就是置身於沙場的將士,為了大秦的安寧,為了家人的幸福,拋頭顱、灑熱血,無怨無悔!


    不少老臣已經是淚流滿麵,他們想起了前朝的輝煌,想起了原來的鎮西王君天策,為了這片肥沃的土地,多少將士年滿十六歲便一去不複返,多少父母親白頭人送黑頭人?


    可是這些人用生命守護的大秦,如今卻已經變得風雨飄搖,隨時有崩塌的可能!


    在場的有不少將門之後,他們有的家人正在從軍,有的家人已經為國捐軀,甚至連屍骨都找不迴來。


    今天看完君無淚的表演,他們都是鼻子一酸,心中既是堵得慌,卻又為了逝去的家人而感到自豪!


    最感同身受的,無疑是淩千雲。


    她早已經淚濕衣襟,甚至不知道君無淚的表演已經結束,仍然深深沉醉在這個表演的意境中不能自已。


    “好!太好了!”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率先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他顧不得去擦胡子上的淚水和鼻涕,而是玩了老命似的鼓著掌,一雙手瞬間被他拍得通紅!


    淩千雲被老父親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也從那意境之中跳了出來,隨後跟著鼓起掌來。


    緊接著,大殿中響起了連綿不斷的掌聲,既是讚歎君無淚這首槍舞之妙,詩詞之精絕,又像是致敬那些為了守護家園而犧牲的將士們。


    君無淚的表演甚至不能說是一個表演,而是一種情緒的宣泄,一種態度的傳播,一種精神的升華!


    這比前麵兩位美女柔弱美豔但毫無用處的舞蹈可要強太多了。


    而且這位鎮西王的槍法也太好了吧。


    就算不懂武術之人,也感受到了那撲麵而來的殺氣,試想若是在戰場上遇到他,估計不用打就直接投降了。


    加之君無淚是用腳在擊鼓,偏偏還配合得那麽好,每一個音節,每一道風聲,都讓人仿佛置身於戰場之上,耳邊盡是喊殺聲,馬嘶聲,刀槍入肉之聲,讓人迴味無窮,無法忘懷。


    淩千雲看向君無淚的眼神,已經寫滿了崇拜。


    為什麽?


    為什麽他人長得這麽好看。


    槍法又這麽厲害。


    醫術也不錯。


    又會種地……


    他的氣勢,讓人根本不信這是一個無用的農夫。


    沒有經曆過生死搏殺,沒有在刀光劍影中命懸一線的人,根本不可能擁有這樣的氣勢!


    淩千雲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認識過君無淚。


    為什麽他會這麽優秀?


    掌聲落下,大殿之內安靜了許久,已經由驚訝中恢複過來的秦漳開口了:


    “重賞!”


    他難掩心中的激動,招手讓君無淚過來,意味深長的看著他問:“這首詞,可有名字?”


    “濁河誌。”


    君無淚暗道慚愧,並且感謝嶽飛他老人家的。


    不過大秦與北嘯交界乃是濁河,還得換個名字才貼切。


    “濁河誌!好!好啊!”秦漳興奮的拍打著龍椅:“這用腳擊鼓之術甚為獨特,鎮西王專門學習過嗎?”


    “皇上明鑒,無淚自幼所學頗雜,擊鼓隻是其中一項,乃得自於雁迴的一名將軍。”


    大殿中一片吸氣聲,聽到雁迴之名,不少人心中戚然,傷感莫名。


    雁迴,是一座已經淪陷的城池,在北郡城更北麵,也曾經是大秦王朝的最北邊。


    君天策被貶為庶民後,北嘯大軍壓境,雁迴守軍血戰月餘,連百姓都走上城牆幫忙守城,但最後還是因為得不到朝廷的支援,慘被攻破。


    破城後,由於狼軍損失慘重,當時的北嘯帝國至高王哈丹怒不可遏,下令屠城三天三夜。


    要知道當時城內的精壯大都戰死,活著的都是些老弱婦孺。


    就算這樣,哈丹仍毫不手軟,到最後,雁迴三十萬軍民存活者不過數千人,是大秦王朝成立以來,最令國人印象深刻的一次慘痛戰役。


    想起自己四歲穿越到大秦經曆的種種,君無淚不勝唏噓。


    天知道他經曆了什麽?


    光是這十幾年的經曆,都能寫成一部上千字的曆史小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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