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苗雨醒來後,就一直覺得腦子不夠數,如一台智能機變成老年機似得,變得十分遲鈍,反應很慢。


    他每天想最多的其實不是九斤,而是兩件事,一件是怎麽死,該怎麽自殺。另一件事就是不停的勸自己,不要死。


    隻有偶爾聽到劉水生跟自己說話,恰好這時自己也有點精神的時候,他才會簡單的迴一句話。


    現在苗雨對劉水生無限信任,知道他是真正對自己好,想要救自己,於是一切都聽他的安排。


    這天,苗雨被劉水生帶到了個磚廠,苗雨現在也在努力的自救,聽劉水生講,讓自己忙碌起來,極度的勞累,就能不胡想,苗雨就同意了,願意試一試,滿腦子都是死啊,活啊的想法,實在太累,太折磨人了,他也不想想。


    本來一切都安排好了,第二天起床就幹活,可真到了時候,苗雨又犯病了,一句話也不說,也不想起床,更不願意去見陌生人。


    如果換成旁人,遇到苗雨這種說話不算話的,賴床的,早就不耐煩,最起碼也會不停的在苗雨麵前嘮叨,叫他起來。


    可劉水生並沒有這麽做,不但沒有因此埋怨苗雨,甚至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就讓苗雨躺著,苗雨想幹什麽都可以。


    而他自己做了個看病的牌子,掛在屋外牆上,等著病人來看病。


    磚廠不知多長時間沒有來過郎中了,劉水生的牌子掛了沒多一會兒,就有人找過來看病。其後更是接二連三,不停來人,劉水生忙活了一整天,天黑了看不清東西了才結束。


    第二天,苗雨還不想起,劉水生依舊沒說什麽,照舊讓他躺著,他則繼續給來人看病。


    今天病人中來了個年輕的,劉水生看他老實,就問他:“你聽說過苗雨嗎?”


    “苗雨?是預備學校那個神箭手嗎,我聽過。”這次可不是劉水生提前安排好,做戲的,這些人是真的知道苗雨。


    “那你見過他嗎?”劉水生又問。


    那人搖搖頭。


    劉水生怕苗雨看不見,就說:“沒見過啊,那你們這裏有人見過他嗎?”


    “應該沒有吧,我們這太偏了,沒人來。”雖然想不通,這個郎中為什麽給自己看病的時候,一直提別人,但礦工們都很老實膽小,有疑問也不敢說,人家問什麽就說什麽。


    劉水生又問了些有關苗雨的其他問題,那礦工正說著自己想象的,苗雨會是個什麽樣。


    剛說到苗雨的胳膊比一般人大腿都粗時,真正苗雨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也不說話,直往外走。劉水生趕緊跟著。


    苗雨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就往人多的地方去,看人家搬磚坯,往推車上放,他就跟著學。


    劉水生不放心他,幹脆就在旁邊看著,剛剛看病那人也追了過來,劉水生就在那兒給他看了。


    一天下來,苗雨一句話也沒說,連飯也沒吃,就一直搬磚坯,一直到人家都下工了,沒人給他推車了,他才停下,轉身就往小屋走。


    迴到小屋,也不說洗洗,直接往床上一躺就睡覺。


    第二天照舊,工人們已經知道劉水生是磚廠給他們請的郎中,但不認識苗雨,都覺得他很奇怪,不說話,隻幹活,就問劉水生‘郎中大人,他怎麽了?’劉水生隻說他生病了,別的就不說什麽了。


    這天,苗雨狀態比第一天要好,不但幹的活兒更多,還吃了半個饅頭。劉水生也不管他吃的少不少,全由著他來。


    第三天,又有進步,吃的多了點,到第四天的時候,又進步了,知道洗洗了。


    第五天,更好了,飯量已經趕上普通人了。


    第六天,苗雨突然不再搬磚坯,而是開始負責推車。


    隨後幾天,他把磚廠所有的活兒都幹了一遍。


    到差不多第十三,十四天的時候,他開始跟磚廠裏,一個一隻手殘廢的工人比賽幹活。


    那個工人的手,是在磚廠弄廢的,本來按他的情況,磚廠是不會要他了,但他不想去要飯,於是每天幹的活兒比任何人都多,就想讓磚廠留下他。


    廠裏見他這麽能幹,吃的少,做的多,還真就留下了他。


    苗雨跟他比了一天,第二天就累的起不了床了,第三天又去比,幹到一半,他一把拉住那人說:“先停一下,我給你看看手。”


    那人嚇了一跳:“你不是啞巴啊。”


    經過這幾天的接觸,苗雨是真的佩服他,磚廠的活兒這麽重,健全的人都吃不消,他一隻手卻能做的比所有人都好,哪怕是身不由己,生活所迫,但堅強的意誌真的讓人欽佩。


    這樣的人,應該要得到好報,苗雨就成了他的貴人,真心要給他治療手。


    那人之前已經找劉水生看過了,傷到骨頭太久了,劉水生看不好。


    苗雨的醫術並不比劉水生高,劉水生看不好,他當然也看不好了。但有一個人,肯定能治好這人的手,就是華佗。


    可真當需要叫師父的時候,苗雨突然又猶豫起來,他已經很久沒叫師父出來了,他覺得自己對不起師父。


    ‘算了。’


    猶豫了半天,苗雨始終過不了自己那關,最後隻能放開那人的手,對他搖了搖頭。


    那人一開始本就沒把苗雨的話當迴事兒,‘你都是病人呢,還給我看病。’。


    現在見苗雨搖頭,就一點兒也不介意,反而還笑著說:“早就習慣了,繼續幹活,你不是想跟我比比嗎,不是我吹,別看我一隻手,從沒有人能比我幹得多的。”


    苗雨低著頭,不敢看他,隻能默默地幹活兒。


    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被劉水生看到了,劉水生十分驚奇,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苗雨主動和除他之外的人說話。


    於是當天下工的時候,和苗雨一起迴屋後,找借口出來,尋到一隻手問,苗雨跟他說了什麽。


    那人如實說了,劉水生聽了特別高興,明白一隻手在苗雨心中是有分量的,要不然苗雨絕不會說出‘替他看病’的話。


    於是腦子裏突然冒出個想法,就問一隻手對苗雨的看法。令劉水生沒想到的是, 一隻手對苗雨十分不屑,在他嘴裏,苗雨也就是個普通人。以後不管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改變這裏的現狀。


    劉水生剛聽到這個觀點,心裏還很失望,他本想讓一隻手激勵苗雨的,可沒想到人家壓根看不上苗雨這個名人。


    就在劉水生猶豫,要不要再演場戲的時候,他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心念一轉,賞給一隻手一兩銀子,還請他晚上吃完飯去自己那裏坐一坐。


    一隻手說白了隻是個幹活人,見有銀子拿,就欣然答應了。夜裏如約而來,此時苗雨早已經上床睡覺了。


    還別說,幹活真對胡思亂想有效,這幾天,苗雨累的連夢都不做了。


    今天他也是累慘了,吃完飯就直接上床,倒頭就睡了,正睡的香,劉水生竟少見的把他叫醒了。


    “小雨,你看誰來了?”


    苗雨迷迷糊糊睜開眼,一看竟是一隻手,當時就醒了,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一隻手滿臉的不好意思,:“兄弟,吵你睡覺了,不好意思啊。”


    苗雨搖搖頭,沒說話,心想:‘他來幹什麽?’


    劉水生見苗雨坐起,眼裏一亮,‘看來小雨對這人真是不一樣。’信心更足。


    對這人的態度更加客氣,請他坐下後,問:“小哥兒,該怎麽稱唿你啊?”


    “我也沒個名字,外鄉團的夥計們都叫我杠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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