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近來很是鬱悶。成天不見薑泠的蹤影,整日就追著陸家那位清高孤逸的陸衍到處跑。


    薑月捶胸頓足,他深切地認為他自家種的好白菜被一頭豬給拱了,豈有此理啊。果然又是一個來挖牆腳的。


    他不過就是生個病躺了個十天半個月,這局勢就驚天大逆轉,據說就是在他生病之際,嚴義帶著一眾弟子出去野涉,斬殺火鳥的時候薑泠差點被火鳥所傷,陸衍這小子提著“不羈”衝上去救了薑泠,照薑月的說法薑泠尚是年少不更事,才被勾了魂。一來二去薑月更加不爽了,直道:“陸衍這臭小子有什麽好,沒我帥,沒我身材好,沒我厲害。”


    蘇辰高深莫測地瞥了他一眼:“……”


    世人皆知,陽道之首殷臨陸家少主陸衍和陰道之首琦林薑氏少主薑月,並稱“雙未”,兩人都是當世罕見的美男子,前者繼承陸氏陰陽訣,一代天驕,光風霽月,向來被視作玄門標杆。後者則是一手暗器出神入化,隻是放蕩不羈,最是輕狂,向來是被眾家當做教育子弟的反麵教材。


    薑月整日都尋思著,怎樣拆散這對豬配白菜的組合。於是薑泠追著陸衍跑,薑月就淒慘無比的追著薑泠跑,薑泠覺得他甚是煩人,就讓薑月不要來打擾她。


    於是薑月頓時更加憂鬱了。


    於是薑月滿紙荒唐言,一把辛酸淚。地嚎著:


    “清漣啊”


    “我的小清漣啊”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薑清漣,你哥落淚,嗚嗚嗚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聽他又開始了,薑泠連忙捂著耳朵跑遠,留下薑月一個人在原地淒淒慘慘戚戚。


    蘇辰就拍拍薑月的肩,以示安慰,道,“咱不管她。”


    薑月滿臉淒切道:“我竟無語凝噎!”


    為此薑月茶不思飯不想數日。可真謂是,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本該整齊無比的書聲卻是夾雜著熟睡的唿嚕聲。


    “停!”滿苑朗朗書聲在嚴義一拍桌子的滿含威嚴的怒吼聲中戛然而止。


    一眾人紛紛順著嚴義的目光看了過去。當然,當事人還渾然不覺,於是程周硬著頭皮戳了戳薑月,薑月紋絲不動。於是,程周加重了力道又戳了戳他,結果薑月翻了個身,揮了揮手,小聲道,:“別煩我,困死了,我要睡覺覺。”


    薑月這一聲“睡覺覺”倒是的格外響亮。


    程周:“……”於是他一臉黑線,一不做二不休,捏著薑月一邊的臉就開始扯。薑月痛極,急急忙忙爬起來,頓時清醒了不少,順手抹了一把嘴邊的口水。看了看四周,迷茫著小眼神,看上去分外無辜。


    蘇辰抬眸便看到這一幕,頓時眼色微沉。


    薑月反應過來自己被欺負了,頓時不樂意了,當然他還沒有開始不樂意,程周就示意性的指了指前麵,薑月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嚴義捋了捋胡子,並未直接開始教育他,問到:“薑月,我們背到哪兒了?”


    薑月頓時一懵,仿若當頭一棒。


    程周捂住嘴,好心提醒他:“《逍遙遊》,我們在背《逍遙遊》。”


    薑月又是一懵,滿臉寫著,什麽是逍遙遊?


    程周一急,道,“就是那個,北冥有魚,就是魚很大的那個……”


    薑月靈光一現,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一鍋燉不下。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大,需要兩個燒烤架……”


    程輕展則是在一旁搖搖頭,滿臉不認可。


    嚴義越聽臉色越黑,忍了又忍,最後實在是忍不了了,一本厚厚的古詩文就向薑月砸去,哦呦,這個砸中可真是了不得。於是薑月身手矯捷的閃開了。


    於是,嚴義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句,“真是孺子不可教也,浪蕩徒兒!浪蕩徒兒!”


    這句話薑月早已耳熟能詳,搖頭晃腦的學著嚴義講話。


    嚴義頓時更加生氣了,七竅生煙。道“你把這本書給我抄!抄一百遍!一個字兒都不能少!”


    薑月一時沒反應過來,隻感覺一到天雷劈下,雷得他是外焦裏嫩。


    於是,後來的日子裏,薑大少就過上了抄書的悲慘生涯。


    開始是他一個人抄,後來實在著不住了,就哀求著他的小夥伴們來一起抄,當你從寢苑經過,就可以看到一幫神仙似的人物席地而坐,幫著薑月罰抄。開始的時候人還挺多,有程周,程輕空,程輕繁,葉懷汐,葉櫻,沈邵,還有薑泠。


    至於為什麽有薑泠呢,說來話長,幾次三番在陸衍哪兒吃了閉門羹,好歹都是封王貴胄之家的小姐,薑泠也尚有自己的脾氣,自是忍著不去找陸衍,又實在煩悶,就幫著薑月抄書。


    薑月知道此事,再次鬱悶良久。


    當然幫他抄書的人,來來去去,就棄甲而逃。最後他實在抄不完了,手都抄軟了,還沒抄完一半,薑月絕望不已。


    最後,是蘇辰將書拿了去,將他沒有抄完的書,一字不漏,公整地抄好,交到他手裏的。薑月都不知道蘇辰是怎麽把這麽多的書給抄完的。隻知道,他所見到的蘇辰,從未有此時此刻的疲憊之態,盡管蘇辰一如既往的光風霽月,眼角有未消散的淤青。


    不知為何,薑月的心頓時柔軟如泥仿佛在那一刻撥動了輕弦。仿若在這個男子身邊,他從不需擔驚受怕,就能免他苦,免他累,免他顛沛流離。


    皎潔的月光下,他麵前的公子靜立在月桃樹下,眸中星,天上月,是鐵馬冰河,生生入夢來。


    他心跳如鼓,或許是些許的靜默,薑月確實聽到了屬於他的,風荷辰華邊,月月不窮情。


    這種橫亙在心裏的莫名心悸,薑月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見到楚袁和季歡。


    他們在西黍聽課三月有餘,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花重錦官城楚家大少楚袁才堪堪開啟了他的求學生涯。


    當然,和薑大少的初見也不甚美好。


    楚袁這個妖豔的男子,最愛便是拈花惹草,當然,撞上了同樣妖豔的薑泠,免不了調戲一把。於是,薑泠黑著臉,差點把他踢到千裏之外。不過,更巧的是,一向作為薑月的女王薑泠,被他給調戲了,還被追著薑泠跑的薑月給看到了。


    於是,薑月當場臉色一變,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揮袖就是數枚暗器破空而出,而楚袁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一時閃躲不及,一陣刺痛襲來,臉上頓時數道血痕。薑月道:“居然敢輕薄我妹妹,找死!”疾步衝過去,就將他的寶貝兒拉到身後。


    楚袁頓時整個人都顫抖了,顫抖地撫了撫自己的花容月貌,就差暈了過去,冷靜下來,提起他的佩劍“花想容”就衝過去和薑月打作一團。


    一時間可謂是,劍光閃爍,灰塵四起,亮如白晝。漸漸的楚袁落了下風,趁他不備,薑月看準時機便是一劍橫斬,楚袁忙揮袖一擋,劃破的袖子花粉似仙女散花似的散開來,兩人雙雙停手,皆是一愣。


    可是不巧,楚袁這人最喜桃花,他一向認為桃花非常符合他豔若桃李的絕代風華,於是身上隨時攜帶這花粉。巧的是,薑大少打小對桃花花粉過敏。


    薑月當即打了幾個噴嚏,道:“大男人家的,還弄這種玩意兒,死變態!”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顛了顛,站立不穩。薑泠本在一旁看她家薑大少大發神威,此時也頓感不妙,連忙跑過去扶住。


    於是,自稱豐神俊朗,貌比潘安,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薑大少花粉過敏,起了一身的紅疹,無顏見江東父老,他的內心悲切不已。是蘇辰整日聽他悲戚,讓葉櫻給他治好,還反複保證一定能恢複他的盛世美顏他才罷休。


    每次捏著圓鏡觀察他的臉,薑大少都咬牙切齒,恨不得抽了楚袁的筋,扒了他的皮。


    自此,薑大少和花迎君正式結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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