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祁嘴角的笑意一頓,然後神色有些不自然的躲閃著陸箏的目光,少年眼眸清澈,在陸箏的注視下,耳尖緩緩爬上一抹緋色。


    陸箏轉過眸,身子往後一倚,緩緩的唿出一口氣,病人太依賴她也不好,等治好了分開的時候怎麽辦?


    好在阿止也黏蓮心,可這蕭祁……


    陸箏心裏再一次告訴自己,她是大夫,隻是大夫。


    大夫就要有大夫的覺悟,用完午飯,陸箏又開始給蕭祁三人集中醫治,宋思問的病情已經穩定,蕭祁的啞疾陸箏暫無頭緒,目前給他喝的都是強身健體的藥。


    陸箏將重點放在了孟綰綰身上,將針灸,藥熏,藥浴全給她來了個遍,忙了整整一個下午。


    入夜時分,陸箏終於放過孟綰綰,讓她的侍女帶她去休息,孟綰綰迴到房間,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曉曉端了杯溫牛乳,見孟綰綰已經睡著了,她上前給孟綰綰蓋好被子,守在了外間。


    濟生堂客院。


    柳聞欽幾人長籲短歎了一陣,一個個萎靡不振,十分挫敗,遇到陸箏這樣的天縱奇才容易嗎?


    項酒今日本來也想去陵陽王府見見那位小陸神醫的,一早卻有急診,便帶著徒弟去了京郊的鎮子,此時出診剛迴來,一進來看到幾人的神情就知道事情不順利。


    “那位小陸神醫不願意?”項酒問柳聞欽。


    柳聞欽歎了一口氣,“是啊,她不願意去咱們大青山,竟然還有醫者不願意去大青山,更何況還是拜張院長為師,想不明白……”


    一旁的柳善也是眉頭緊蹙,“別說師兄想不明白,我也是很不解,為醫者,懸壺濟世,集百家所長,是為了更好的治病救人,醫者誰這一生就隻認一人為師呢。”


    百裏潛也道:“說得是呢,醫學流派眾多,便是咱們大青山也會經常和武陵溪的醫者互相交流,都是為了治病嘛……”


    “不行,我覺得這小女娃還是不清楚咱們大青山的實力,等改日柳師兄再登門拜訪,仔細和她說說咱們大青山,務必要將她帶迴大青山,錯過了她,我覺得我們再也找不到這般有天賦的了……”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言語間全是不甘心。


    項酒等幾人都說完,才問道:“她這般有天賦,師門是哪裏?”


    柳聞欽搖頭,“百裏長老問了,她不肯告知我們。”


    項酒聽到這話心中微動,年紀輕,醫術高,又不肯告知師門,項酒腦中浮現前些日子在街上一閃而過的身影。


    不會是她吧?


    沒有見到人項酒不敢亂說話,隻是寬慰了幾人幾句,道改日再登門就是,到時候他便也同去,看看究竟是不是她,若真的是,他們大青山還真不敢收。


    子時將近,此時,離京城不遠的一個小鎮上,數道身影從四麵八方匯集到了一個普通的客棧中,將整座客棧暗中圍住。


    隻是,客棧中絲毫沒有人聲,很安靜。


    客棧門口,一位胡子發白年逾古稀的老者在一位青年男子的引領下緩慢的步入客棧二樓。


    客房外,一道修長身影的少年見老者上來忙上前迎了幾步,雪衣黑發,一身清冷氣,見了老者卻收斂了許多。


    “師父。”


    老者頷首,看向他守著的房門,問:“他……是在裏麵嗎?”


    少年點頭,“在裏麵,都已睡熟,沒有解藥要明日一早才能醒了。”


    老者示意少年前麵帶路,少年打開房門,老者邁入房門後,看了一眼外間睡熟的兩人,跟著少年來到了裏間。


    床榻上躺著一大一小,小的似乎睡得不踏實,小手緊緊攥著大的衣角。


    老者視線落在他腰間的荷包上,少年上前一步將裏麵的東西扯了出來,大荷包裏套著小荷包,小荷包裏是他們要確認的東西。


    看到那塊玉佩後,老者目光微凝,久久不語,他身後的青年卻是紅了眼睛,想說什麽,卻沒說出口。


    片刻後,老者親自將玉佩放好,又將荷包放到和它相似的荷包中。


    公主啊公主,你將這東西給了他,可知這意味著什麽,他們這支影衛便換主子了……


    老者眼睛盯著榻上的小人許久,話卻是對身後的人說的,“師父老了,跑不動了,也護不了他了,紀江,以後,這位就是你的主子了……”


    他還要留在京城,他還要守著那人,他走不了了。


    少年單膝跪地,眼神堅毅,“紀江領命!”


    老者緩緩舒了一口氣,“公主……油盡燈枯,等送完公主,為師便去為王爺守靈了……”


    他身後的青年微微哽咽,眼中滿是不甘,“大人……真的不為王爺討個公道嗎?王爺這一脈本該是……”


    老者倏的看向他,眸中迸射出寒光,那青年男子頓時低下了頭。


    老者語調平緩,青年卻聽得抬不起頭,“影衛,影衛,我們的職責隻是護衛,你若是能將本職做好,便已經是對王爺最大的忠心了。”


    “新遠,你記住,別的不要再胡想,公主最放不下的不隻有王爺的後裔,還有她的孩兒……”


    “屬下明白,請大人放心,屬下會守好韓大人一家的。”


    幾人從房間裏出來,紀江跟在老者身後去送他,老者走出客棧,打量了一眼周圍,對紀江道:“世子既然將孩子教給汪正,想必他也並非凡夫俗子,小心別被他察覺。”


    “徒兒曉得。”


    “路上也不可大意,那些人既然有所懷疑,便一定會想盡辦法找到證據,你讓人將他們引開,切記,莫要將人暗中處理了,那樣隻會讓上麵的人更加確定有問題。”


    紀江點頭,“師父莫要擔心,徒兒會謹慎行事的。”


    老者欣慰的看著他,“為師話又多了,隻是……再不說,為師怕再也說不了了……”


    汪止在哪裏,紀江就得跟到哪裏,倘若汪止以後再不來京城,他還能再見到徒弟嗎?


    紀江眸中的難過之色一閃而過,他勉強的笑了笑,“師父身體康健,徒兒定會有再見師父的那一天。”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頭,歎道:“能不能見不重要,今後你為影衛的首領,謹記影衛的職責。”


    “是,徒兒必不會讓師父失望。”


    老者頷首,“走了……”


    少年行了一禮,站在原地目送著老者離去,直到老者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少年才打了個手勢,客棧外圍著的數人才四散開來,隱入了暗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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