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府?”元嘉長公主又驚又急。


    難不成,難不成是蕭祁根本就不相信他們,以為這次中毒事件是他們公主府所為?


    雲章將人帶走的時候她可一句話都沒說。


    現在還下著大雪,倘若今日蕭祁冒雪迴府也不願意在她府中休養,那麽這事不出半日就會在京中傳遍,到時候會傳成什麽呢?


    “這會兒怎麽迴去?還是讓世子在這休養吧,公主這裏離皇宮近,咱家也好給陛下迴話。”太極殿的鄭公公見元嘉長公主著急的樣子忙開口對長平說道。


    一直候著的朝露也開口,“鄭公公說得是呢,雪天路滑,又這般冷,你們這麽不知輕重將世子移迴府太後娘娘知道少不得要心疼世子……”


    長平掃了眾人一眼,什麽話也沒說,抱著蕭祁就往外走。


    “哎,你……”


    小福子在長平身邊撐著傘為蕭祁抵擋風雪,一邊走還不忘迴頭和眾人解釋一句,“我家主子定要迴府,還請諸位見諒。”


    小福子的意思很明顯,蕭祁的脾氣倔起來能是他們下人能勸的嗎?


    梁杳杳忙吩咐公主府的侍衛,“來人!安全送世子迴府!”


    元嘉長公主還要說什麽,梁杳杳衝她使眼色,示意她娘不要在開口了,既然蕭祁不願意留在他們公主府,那麽即便是迴去,也應該是他們公主府護送迴去。


    章太醫拎著藥箱從房間裏追出來,胡子亂顫,一臉的焦急,衝著長平的背影喊道:“胡鬧啊……莫讓世子著了涼……”


    “……要了老命了……等等老夫---”


    宋思問示意楊家兄弟接過藥箱,和元嘉長公主道了別,上前攙著章太醫往大門外走去。


    蕭祁這一走,公主府散了不少人,待人都走了,元嘉長公主喚來一直候在偏廳的下人。


    “怎麽迴事?阿辭怎麽突然要迴府?”


    那下人低著頭有些不確定,“奴婢聽得不是很真切,好似……好似……”


    “好似什麽?如實說來!”元嘉長公主不耐煩的說道。


    並非是她有什麽別樣的心思,她隻是太過擔心,長平不許其他人進去,她便派了個耳力好的一直守在蕭祁旁邊的偏廳裏。


    那下人噗通一聲跪下,“奴婢聽到了哭聲,世子……怕是不行了。”


    元嘉長公主唿吸一滯,臉上的血色霎時間褪了個幹幹淨淨,梁杳杳慌忙扶住她,“娘。”


    “先坐下休息一會。”


    梁杳杳看向跪著的下人,臉色依舊不好看,她問,“是表弟非要迴府的嗎?”


    那下人點頭,這次他很確定,“是世子!奴婢聽著是福公公說世子要迴府,世子的侍衛向福公公確認了之後不顧章太醫的阻撓一定要帶世子迴府。”


    元嘉長公主看向還未離開的鄭公公,身子一晃,如若不是蕭祁不相信他們公主府,那麽就是……蕭祁真的不行了。


    皇宮,太極殿。


    從公主府迴來的鄭冷向崇寧帝如實稟告後,大氣都不敢出,更是不敢抬頭看崇寧帝。


    良久,上首桌案上才傳來茶盞重重落在桌案上的聲音,鄭冷當即跪下。


    崇寧帝麵上喜怒不辨,說道:“擺駕陵陽王府,朕要去看看阿辭。”


    “是,奴婢這就安排。”鄭冷快速的爬起身應道。


    “還有,傳話壽康宮,母後雖喜愛阿辭,但她年事已高,雪天路滑,朕自己去看阿辭即可,萬不可勞煩她老人家。”


    “是。”


    陵陽王府中,緊隨而來的其他幾位太醫再一次為蕭祁會診,最後還是齊齊看向章太醫。


    章太醫一把年紀了,又急又怕,雖然很想大吼一聲不用勞煩大家了,可是蕭祁一旦有事,他一個人擔不起啊……


    猶如走過場似的會診一番,章太醫又匆匆進到蕭祁的房間,偏廳的幾位太醫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可惜。


    臘月初五這日傍晚,崇寧帝在蒼梧院站了許久,他盯著院中那顆光禿禿的梧桐樹看了很長時間,直到宮裏來人。


    “陛下,戶部一眾官員還在太極殿等候陛下,請陛下迴宮。”


    崇寧帝抬頭望向空中還在落的雪,微微斂神,留給在原地跪了許久的太醫們一句話,“醫治不好阿辭,你們便都迴去養老吧。”


    幾位太醫惶恐應下,他們不比章太醫,章太醫已為太醫院院正十多年,他們之中有的還是剛剛步入太醫院,這一身本領還未施展怎的甘心迴鄉。


    崇寧帝一走,幾位太醫便將保命壓箱底的絕活毫無保留的在章太醫麵前展示了一番,什麽獨家按摩手法,什麽救命藥丸齊齊給蕭祁用上。


    章太醫雖惱火卻也沒有在此時發作。


    好在此時眾人齊心協力將一隻腳已經踏進鬼門關的蕭祁拉了迴來,但也僅僅止步於鬼門關之外。


    蕭祁依舊昏迷不醒。


    而此時,京城早已傳遍陵陽王世子將要魂歸西天了,與陵陽王交好的紛紛來陵陽王府探望,卻都被攔在了前院。


    當眾人得知崇寧帝親自來過後,並沒有強闖,隻是將帶來的貴重藥材留下便離去了。


    臘月初六一早,停了一夜的雪又開始下了。


    蕭祁房間內,小福子雙眼布滿血絲寸步不離的守著蕭祁,太醫可以輪值,他卻不能也不敢,他偏頭抹了一把淚繼續給蕭祁擦手。


    “奴婢知道主子想讓陸姑娘醫治,陸姑娘一手針灸無人能比,她帶的藥比太醫院好了不知多少倍。”


    “主子堅持住,長平派去的人都是腿腳最快的,明日,最遲明日傍晚陸姑娘就到了……”


    “主子你可堅持住啊,您要是有個什麽好歹,奴婢也活不成了……”


    小福子越想越傷心,又不敢再哭,生怕別人聽見。他心裏暗暗祈禱,老天保佑,陸姑娘可快些來吧,他家主子要撐不住了。


    今日的雪雖不大,可風卻淩厲的很,行走在街上討生活的人隻覺得臉被風吹得生疼。


    正在這時,兩名裝備齊全的騎兵疾馳而來,一邊跑一邊為後麵的人開道,以免撞到行人。


    後麵緊緊跟著一隊人,為首的是一名裹著鬥篷的少女。


    一隊人馬極速在神武大街上疾馳而過,引得不少人駐足觀望,紛紛猜想方才那一晃而過的身影。


    忽然,留在原地的百姓有人深深吸了口氣,“好特別的香……”


    這大冬日的,街上行人甚少,這獨特的香氣從哪裏飄來的?這人不解,可有人卻清楚。


    隋論緊緊的跟在陸箏身後,兩日兩夜幾乎是馬不停蹄,這還是他那日在虎鶴堂見到的那個眼中隻有美食的陸姑娘嗎?


    陵陽王府近在眼前,隋論對著身邊的人說道,“前麵便是陵陽王府,陸姑娘小心下馬,莫要再摔著了。”


    雖然此時蕭祁終於實現了前些日子的念想,可以在陸箏這體驗開口說話的快樂,可這兩日他並未說過幾句話。


    當日中毒之後他深刻的體會了那毒有多霸道,身體有多疼,渾身有多難受,他都受不住,陸箏一個姑娘家怎麽受的住?


    所以,他根本不敢歇,他一定要盡快趕到京城!


    是以,他第一時間前往陵陽守備軍,讓隋論帶他入京,小福子的信還未到,可隋論一聽蕭祁中毒,當即帶了一隊人護送陸箏入京。


    蕭祁一拉馬韁,率先下了馬,轉身就往陵陽王府奔,剛邁上兩級台階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的摔在了台階上。


    “陸姑娘!”剛剛從旁人手中接過藥箱的隋論連忙去扶。


    “陸姑娘沒事吧?我給陸姑娘帶路。”饒是隋論與陸箏不熟,也心疼她這一路的辛苦。


    蕭祁忍著疼,沒有說話,在隋論驚異的眼神下,準確無誤的往蒼梧院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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