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舟是懷著對趙小雨的偏見,和家族從小對他的訓練,看穿趙小雨這個人,那麽趙大雄僅半個月相處便看出趙小語的端倪。


    礙於血緣關係,趙大雄才沒戳破她,看她膽子越來越大,還敢脫離自己保護傘,跑去海島的軍營……


    趙大雄才覺得心驚起來。


    她以為有趙家的關係就能無所畏懼了?去海島那邊,他還能護著她?


    比起盛淺予從小到大性子和能力,上頭已經懷疑起趙小雨來!


    尤其是現在趙小雨吵著吵著,跟他打起親情牌,說些什麽“未來局勢緊張”“媽身份特殊”“會連累到趙家”似是而非的話。


    他當然知道未來局勢緊張,早早在部署了,可作為剛接迴趙家一年多,還沒真正接觸到趙家核心的小雨,是怎麽知道的?


    況且對方明裏暗裏提醒他與秦芳脫離關係……


    他是顧及這是唯一血緣關係的孩子,又礙於秦芳的偏愛,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這孩子的言論,對得起秦芳對她的偏愛?


    當場,趙大雄就冷了臉色,強製將人送迴學校進修,斷了對方資源,讓其自食其力起來。


    “憑什麽淺予能進農科院,你卻得迴學校進修?”趙大雄重複著她的話,道:“我來告訴你為什麽,淺予在趙家,也憑借自己出色的成績,腳踏實地,年年跳級得來的。我們趙家從來沒給她過優待,就是她進農科院,那也是得了院長賞識,破格收的。


    你卻不同,一年時間,從六年級升到高一,除了自身成績,也是第一次動趙家關係,不深,我也沒跟你個娃娃計較。第二次你想直接參加高考,本來高年級的題,我看你次次考得不穩,但礙於你找秦芳哭訴,我也妥協了。第三次你說學校知識都掌控了,想進醫院,醫院沒人敢收你,即便收,也不敢讓你很快上手術台,你仍動的是趙家的關係。


    淺予沒動用趙家關係,給趙家帶來的是榮耀。你呢?次次落下把柄,讓上頭盯準了我們趙家,關注起你,這些還得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聽到上頭關注起自己,趙小雨愣住了,心底咯噔了下。就見趙大雄麵露失望,又道:“真當旁人都是傻子不成?若不是趙家的關係,幫你頂下一切,隻怕現在你已待在華夏的實驗台上了!我讓你迴學校進修,安分下來!實是為了保護你!你如果不是趙家血脈,我會這般費心費力?!”


    趙小雨緩過神來,心虛地吼:“你對我兇什麽!你這都是借口!誰不知道你想讓盛淺予當你閨女!讓我掩去光芒,就是為了給盛淺予鋪路!”


    說完,趙小雨便跑了出去。


    話是這麽說,但趙小雨顯然聽進去了。


    她太高調了,但很多事經不起推敲,再加上趙家的確被虎視眈眈,通過她找趙家的錯是必然。


    她認迴趙家是想當人上人,想要親生父母唯一的愛,而不是被趙家連累,躺在實驗台上被研究的。


    被遣送迴學校,趙小雨頹靡了陣,便不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刻苦學習起來。


    她就不信,她會不如盛淺予。她不願意一輩子活在盛淺予的陰影裏。


    ……


    1966年,盛淺予成功拿到大學畢業證,一邊考研一邊專注他們小組的實驗。


    即便有宋金城使小絆子,靠些卑劣手段,想讓盛淺予迫於壓力知難而退。但她內心足夠強大,對流言蜚語充耳不聞,也不澄清,用實力服眾,成功拿下小組副組長的頭銜,將番薯研究進程提快了至少三年。


    他們主要研究目的是番薯的產量問題,針對植物細胞展開擴展,已經經曆過無數失敗的實驗,他們組一開始在盛淺予提議下取得小範圍成功,一次是偶然,次次成功是什麽?她的能力掩不住,也毋庸置疑,即便是作為組長的宋金城想壓她,也壓不住。


    在實驗室泡了兩年。


    其實盛淺予能早半年完成實驗,但她下意識覺得太過超前,所以她以考研為由,將專注力放在學曆上,所以推遲了進度。


    就是轉移注意的功夫,讓宋金城鑽了空子,想將實驗成果占為己有。


    盛淺予不是軟柿子,聯合其他組員向院長舉報。


    66年沒有辭退員工的說法,更何況現在人才緊缺,宋金城即便再不堪,也是科研人員,經過農科院一番探討,將其劃到基層做事,即便參與實驗項目,也隻能以小組成員的身份參加,再往上升,也會有汙點在身受阻。


    就在盛淺予以為事情告一段落後,六月份華夏提出取消高考的決策,索性,與她拿到證書不影響。


    番薯研究接近尾聲,宋金城私下主動找到她,將一係列威脅趙家資料擺在她跟前。


    66年已經有人下放,盛淺予自然知道這些資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養父母會遭難。


    養父母養育她多年,她不能視而不見。


    盛淺予:“給我點時間。”


    “好。”


    轉身,盛淺予便找上副院長。


    院長親自去鄉下考察,不知何時能迴來,而她的情況緊迫,隻能將處境與平時接觸不多,但也是接觸人中除了院長權威最高的副院長說來聽。


    找趙大雄?趙大雄現在已經被盯上了。


    軍區大院其他長輩?不,他們可不願為趙家蹚渾水,都是明哲保身的態度。


    動靜大了,宋金城必會察覺到什麽,找關係一般的副院長是最好的選擇。


    但沒想到,這是副院長給她下的套子,宋金城是個幌子,真正想要盛淺予手中科研成果的是副院長。


    副院長有個侄子就在她的小組中,送出去科研成果,能保全趙家,能讓其侄子步步高升,副院長自個兒也升一級,與院長競爭位置。


    盛淺予沉默之際,對方又放出話來:“孩子,你可要考慮清楚了,現在出了這個大門,就等同於拒絕我的請求。不出半個小時,這遝資料便會送到上級桌上,到時候趙家會遭遇什麽,不用我多說吧?


    我信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孩子,不會讓我為難,更不會放任趙家落難,對吧?”


    讓趙家致命的不是秦芳資本家小姐的背景,而是她無意間與特務接觸過,即便是無心,也足夠在這個緊張的年代喝一缸的。遠近不說,她這番研究成果並不能證明為國家帶來足夠大的價值,甚至比不上副院長地位的撼動力,相反,暗處有不少人盯著趙家,一旦這麽危險的消息透露出去,會直接成為壓垮趙家的稻草。


    所以,絕對不能讓資料泄露出去。


    但,有副院長這座大山在,以後她就算有再多成就,也會成為他人的嫁衣。


    所以,農科院不能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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