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陌開出了第一個額外的要求。


    他們要見一見那個傳聞中帶著聖女跑路的血族中的長老。


    絕臉上露出一點古怪的表情,顯然這個要求讓她不太待見,但好在她也沒有要反悔的意思,於是直言:“你們見不到的,因為那個長老已經死了。”


    絕這句話說出口,蕭陌和雲流都沒什麽特別的表情,蕭陌是在想什麽,而雲流則並不在乎。而白臨啟四個則一臉根本不相信的模樣。換了其他人恐怕對一個陌生人的這麽一句話,都抱著懷疑態度。


    何況一個血族長老有多強不用說,如果他們在逃出總壇後真的遇到別的變故死了,那你一個隻被輸送過一次功力的聖女怎麽可能完好無損地出現在這裏?


    然後,雲流還在這個時候點破了一件事:“你的功力,遠超一次輸送的程度。”


    既然被看破了,絕當然不否認:“沒錯,我現在的功力就是那個長老全部的功力,他在死前把全身功力都給我了。”


    絕這句話,個中的含義也就那麽幾種。


    如果這個長老真的死了,那麽有兩種可能,第一種,他們遇到意外,長老瀕死,死前將所有功力輸送給了聖女;第二種,長老把功力全部輸送給聖女後,自己油盡燈枯而死。


    但如果這個長老沒有死,那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這個血族聖女的功力就不足以達到雲流說的地步。


    所以長老應該是死了,那麽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呢?


    蕭陌在這時候開口了:“現在我說第二個要求,你可以問第二個問題了。我們要見一見那個長老的屍體。”


    絕不由愣了一下,她皺起了眉頭,望著蕭陌,無法看透對方在想什麽,他為什麽對一個血族長老如此執著?


    因為想不明白,所以絕幹脆就問了出來,那麽這就是很自然的第二個問題了。


    於是蕭陌解答她:“我們需要一個習練血族功法的高手知己知彼。”


    絕脫口而出:“你身邊不是就有一個現成的?”她還有一句沒出口的是,她這個就在眼前的也是現成的,又何必一定要找那個死掉的長老。


    蕭陌揚了揚下巴:“這是第三個問題了。”


    絕臉上露出不快的神色,但她想了想,既然要和對方合作,那麽不可能一直計較這點,既然他們提出的要求還不是什麽過分的事,自己也不需要這麽反感。


    想通了後,絕點頭:“我帶你們去埋葬屍體的地方。”


    在去那個長老埋屍的島嶼時,絕才猛地想到,她應該沒有說過長老是怎麽死的,那麽為什麽蕭陌這麽肯定長老還留有“屍體”呢?


    一般在海上的話,石沉大海才是最有可能的,但是蕭陌直接上來就是要看一眼屍體,那麽篤定屍體的存在和去向。


    絕不由地看向甲板上正在和雲流說著什麽的蕭陌,這個少年比自己想的更深不可測。


    而這時在甲板另一邊的蕭陌和雲流自然是注意到了絕的視線,蕭陌沒什麽,反而是雲流開了口:“她看你的時間太久了。”


    蕭陌有點驚訝,但他覺得雲流應該不是那個意思,不過當下還是抱著玩笑湊近道:“怎麽?我被別的女人太過關注讓你不快了?”


    雲流抬眼看他,眼中無波無瀾,但說出的話卻是肯定:“的確不快。”


    雖然雲流這麽說了,但蕭陌這迴卻是知道雲流的不快是怎麽迴事了。絕看他的眼神是一種“見獵心喜”。


    如果那個長老是因為被絕吸幹了功力而死的,那麽可以相見,絕這個人能將可利用的人“物盡其用”到何種程度。現在她這麽看著蕭陌,難保不是在算計蕭陌這個人能被她用到何種地步,能帶來怎樣的利益。


    即使知道絕對蕭陌的威脅無需在意,但雲流的不快是一種蕭陌被人盯上的主觀情感上的不愉快,這是對自己在乎的人的一種應激反應。


    蕭陌自然是甘之如飴,他在遇到雲流以前,其實還挺煩誰為了他煩惱的,就算是父母,他也覺得不耐煩。


    但現在,卻樂意看到雲流因為自己產生的任何情感波動,蕭陌覺得自己還真是愛慘了眼前的這個人,所以他握著雲流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說:“我現在真是由衷佩服古人造出‘心上人’這個詞,你做什麽,都能觸動我心。”


    雲流沒想到他們正說著正事呢,蕭陌卻又是一副情動意動的模樣了。


    按理說他倆的感情越發深厚,蕭陌這熱戀中的模樣倒是正常,但是雲流可不是一般人,她的成長經曆已經造就了她的個性,她本就不擅長波動的情感,因為盡數都交給了蕭陌,所以很難再多生出點什麽。


    所以如今更多的麵對蕭陌的情感釋放,雲流都是無奈卻又放任地包容一切,她無法像蕭陌那樣源源不斷的輸出情感,那麽就隻能包容地告訴這個人,她與他一樣。


    雲流抬頭,踮起腳尖,在蕭陌側臉親了下。


    蕭陌和雲流這麽親密的舉動,反正在船上的白臨啟他們看來已經“雖看一次震驚一次但卻也習慣見怪不怪了”,而第一次見到的絕卻是實實在在被震懾的說不出話來。


    絕看著這一對小兒女親密無間的相處,很自然地就想起之前那個疑惑,一個練功的器鼎究竟如何才能感受到愛呢?


    埋屍的小島到了,出乎蕭陌他們的預料,這不是個無人島。


    不但不是無人島,這裏的村落甚至還頗為繁盛,人口算得上密集。


    蕭陌下船前半是玩笑半是試探:“莫非這是帶我們直接來到血族總壇了?”


    絕似笑非笑地看了蕭陌身旁的雲流一眼:“是不是,你們難道不清楚。”


    不過雖有些驚訝,但以蕭陌和雲流的本事,都很清楚這個島上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功力在身,那就足以說明,他們並不是血族族民。


    不過這個島上的人卻很排斥外人,見到蕭陌他們的船靠近後,就算原本在外捕魚或是狩獵的人,都盡數躲藏了起來。


    畢竟是在別人的地盤,蕭陌讓白臨啟四個留下守船,他自己和雲流跟著絕去了島上。三人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這個島上沒有人煙的一片沼澤地帶,在那個邊緣之地,有一座墳塚。


    這座墳塚無碑無名,一旦沼澤的範圍擴大,也將徹底消失於世上。


    蕭陌倒是對這個長老和絕這個聖女的關係以及他們的生平沒有興趣,他的目的就是對方的屍體。


    告了一聲罪後,蕭陌就挖開墳塚,見到了幹癟沒有腐爛的屍體。


    渡生亭中的血族資料記載過,血族中人所練的這門邪功,會讓他們在死後,屍體不腐,並且被動物所忌憚不會吞食屍體,所以戰後都是直接焚燒這些血族死者的。


    蕭陌一手撐在屍體的胸口上,閉上眼睛,通過萬象浮生感受對方身體奇經八脈和丹田的變化。


    雲流就靜靜站在蕭陌身邊半步的地方,絕則站在離他們幾步遠之外,帶著七分好奇看著蕭陌,以及三分沉鬱看向那具親手埋葬的屍體。


    他們曾是父女,但當她被親生父親親自獻給血族當聖女後,他們就隻是練功者和器鼎的關係了。即使到了最後,靠她自己的本事,將練功者轉化為了器鼎的踏腳石,絕在最後一刻也沒有再認這個人為父親。


    蕭陌的動作很快,他收斂起神情,將屍體重新埋葬好後朝著墳塚鞠了一躬,便和雲流轉身離去。絕走的時候沒有迴頭再看一眼。


    他們迴到船上後,絕似乎是為了拋開那點上島的不快,直接就說:“迴答我第三個問題。”


    蕭陌也就直說:“不管是雲流還是你,都是接受他人的功力,而我需要的是一個正兒八經從最初的血族入門功力習練起來的高手。”


    蕭陌迴答完就說了自己的第三個要求:“帶我們去見和你有聯絡的血族獵人們。”


    絕挑了挑眉頭,這個要求可比自己那個問題的分量大多了,這交易簡直越來越不劃算了。


    察覺到交易不對等的絕,不再輕易提出問題,於是他們就這麽“相安無事”地在絕的指引下,去那些血族獵人們的地盤。


    在路途中,絕幾次三番想要借故單獨和雲流說話,但是始終沒有找到哪怕一丁點機會,除了蕭陌幾乎和雲流形影不離外,哪怕有她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有一隻奇怪的獸類和一隻鳥出來搗亂,然後那四個不知道是隨從還是什麽身份的家夥們就會馬上過來搗亂。


    雲流倒是無可無不可,絕在她這裏還構不成威脅。


    但是既然蕭陌有心不讓對方單獨接近自己,那雲流就不會主動給絕有任何機會。


    就這樣,他們來到了第一個血族獵人的地盤上。


    這個島大的出奇,簡直都能算作一塊小型陸地,而島上的資源豐富也讓人明白了這裏人口基數龐大的原因。


    隻不過,就算是蕭陌也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在海外的這麽一個島上,遇上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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