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很關心這件事情嗎?”


    “談不上……好吧,有一點。”


    常樂至關上房門後說了一句:“迴去吧。走遠點。”


    明日就是上朝了。明月樓和二皇子的勢力是跑不了的,但對於這位多年相伴的同伴,常樂至留有幾分餘地,她不知道洛粒究竟在擔任什麽角色,做了什麽事情,但還是想給他留幾分餘地。


    她對著門外又補充了一句:“別把我說的話不當一迴兒事。”


    “怎麽了?到底怎麽了?你們在做什麽?”


    “你哥就要死了,我要去給他喂藥。耽擱不得。”常樂至說完決絕地走開,一顆藥從白瓷瓶子裏滾了出來,她一把塞進了明爾的嘴裏,又把水壺啪的放在他的麵前。


    “順順。”


    明爾吞咽了下去,開始靜坐,他的唿吸逐漸恢複了平靜,臉色也恢複了氣血。


    “這下是死不了了。”


    常樂至說著話也坐在了他的對麵,拿起水杯慢慢咂摸了一口。


    “明二公子。有件事向你打聽打聽。”


    “向我打聽?我們彼此之間心知肚明是敵對,還有什麽真話可言嗎?”


    “你說不說真話我不在乎。我想問的事情是,你這病是什麽病?”


    “問我這個?”出乎明爾的預料。


    “當然,我不在乎你說的真假。或者你也可以不說。”常樂至移步到一邊的躺椅上,悠閑的曬著窗口照耀進來的陽光,悠閑地搖著。


    “你可真好騙,說我要死了便去找人給我送藥。那你真的覺得我活著,明日我便會在朝堂上承認你們對我的栽贓嫁禍嗎?”


    “你厲害。你真是忠心耿耿,拿毒藥給你們哥幾個做脅迫,控製在自己手上的北原國國主真是好本事,真懂得愛惜人才呀。”


    “你也不用陰陽怪氣的說這些話。你我不屬於同一立場,各自為自己立場的人做事而已。”


    “哼。我和你可不一樣,你們是施害者,而我是受害者。並且我們南鳶還真沒有拿毒藥作為看管自己朝政裏世家後生的先例呢。”


    “毒藥隻是手段之一,萬帝當真有沒有手握把柄掌控別人的人生嗎?真是太天真可笑了。”


    “蒲親王妃你忘了你是五皇子的第三位夫人了嗎?若沒有軟肋,為什麽要娶不喜歡的人入門呢?人人都有軟肋的,這些軟肋正是被萬帝抓住的弱點,掌控別人的關鍵。你知道塵封多年的萬兩黃金失竊案嗎?”


    觸發關鍵信息,常樂至原本想問的就是這個,但她不能直接開口,本想著周旋一番後再問主題,沒想到意外收獲,明爾自己提起了這件事情。


    常樂至的心情和神色掩藏得很深,不留一點破綻。他知道今日可能是最後和他麵對麵問話的機會,如果明日的進展順利,他就會被逮捕,嚴加看管起來。或許再見就是他死的時候,到那時她再也不能從這個明爾的嘴裏得知常府藏有萬兩黃金的真相。


    常樂至十分平淡地應道:“怎麽了?什麽時候的事情,沒聽說過。”


    “沒聽說過就對了。這麽大的事情,你作為白家的小女竟然連聽都沒聽說過,可笑可笑。可想而知,萬帝又對自己的世家大臣,左膀右臂有多少信任呢?再告訴你一個勁爆的陳年舊事吧。”


    “別胡說八道,胡言亂語的。”常樂至故意一激,明爾就順著話繼續說了下去:“當時萬帝為了早日平息丟失黃金的事情,彰顯自己的管理有方,沒有疏忽,掩蓋這條醜聞。短短不過十日,草草結了案。其中有多少冤屈無以伸,有多少亡魂被扣上了偷竊國庫的冤名。你們的萬帝真的清白嗎?”


    常樂至的躺椅越搖越慢,越搖越慢,她就快搖搖欲墜陷入深淵了。恍惚之中,那夜的大火和慘劇就在眼前。她還在努力地聽著明爾的聲音,他還能不能說出更多的事情。


    “你覺得是真正偷盜這些黃金的人害了他們,還是這掩蓋醜聞,不願承擔責任草草想粉飾太平的萬帝害了他們呢?”


    常樂至心裏有一個聲音,他們都該贖罪。這不是一個唯一選擇的答案,他們都有罪。


    “為什麽不說話了?”


    “不用一副贏了的表情看我,我不說話不是因為我理虧被你說服了,而是因為這個討論沒有意義。我說服不了你,你也舒服不了我。”


    他輕聲哼了一聲,既表示讚同也表示他的不屑開口一談。


    本應該結束的談話,明爾又開口了:“不過我改變主意了。我可以為你們做證,也可以給你貢獻一兩個和我們明月樓有合作的人。”


    “什麽條件?”


    “明月樓是我們祖輩的心血,到我這一代其實已經把它看得更重要了。可能這就是北原國身上流淌的傳統品行吧,自己的利益永遠高於一切,我也有自己最重視的東西。明月樓便是我的最珍視的東西。”


    “隻是明月樓嗎?”


    “當然我還想你留我的命。不過你救不了我,我這麽做死是注定的。即便能從南鳶活下來,也活不過北原國主的蠱藥。”


    常樂至冷漠地看著他對人世的留戀和對自己生命將終結的恐懼。


    “你也怕死?”


    “這是什麽話?”


    “你這麽一位壞事做盡,殺人無數,手染鮮血的人,也怕死啊?”


    “我想你是誤會什麽了,雖然我是北原國的人,但我可從來沒有殺過人。”


    “對,你沒有親自動手。借刀殺人的人不也是可恨嗎?”


    明爾看懂了她眼裏的仇恨與痛苦,他總感覺麵前這個人對自己不僅僅是看敵國細作的冷漠,但他可不記得什麽時候見過她,得罪過她,何況自己真的沒有殺過人。


    “你……為何這麽說?我們見過嗎?”


    說吧說吧,告訴他自己就是當年黃金失竊案被誣陷的常家唯一的後代,質問他自己該不該死,問他有沒有懺悔,讓他給常府的亡魂陪葬!說吧說吧,讓他把那萬兩黃金怎麽藏在常府的事情也一並說出來,還常府一個清白。


    不能說,現在說了。自己假冒白疏疏嫁入蒲親王府的事情怎麽解釋?這冒名頂替還渾水摸魚嫁入了皇室,是欺君之罪,後果十分嚴重。要弄清楚,但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那要什麽時候,他要是進了南鳶的牢房,就不能由自己處決,隨時提審了。


    “王妃為何一直盯著我?”


    常樂至搖著搖椅停止了晃動,她站起來走動了幾步,正在此時收到了陳歸塵的傳音。


    “小師妹,明爾那人狡猾,現在他還老實嗎?”


    陳歸塵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她立馬迴應道:“我看著他的,明日一早上朝,他說他願意開口作證,但要我們想辦法保住明月樓。”


    “告訴他明月樓不是問題,我們可以完全不動明月樓。”萬舒望的聲音加入了進來。


    “好。”


    “樂至。”萬舒望叫住正準備斷開的她,“你想問他常府的事嗎?”


    “正這麽打算。”


    “現在不行。你再等等。”


    常樂至又糾結了幾秒才應聲同意了。


    ~~~~~~~~~~~~~~~~~~~~


    “梁大人,咱們開始吧。”陳歸塵收到傳音符後才開始正視梁癸。


    梁癸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今日,盼星星盼月亮的把五殿下盼迴來,盼到陳歸塵願意開口的時候,一句重話也沒舍得說出口,等他收拾好了,梁癸才問起:“方丞相的愛女於兩年前嫁入蒲親王府,十餘天前被發現慘死在王府上。五殿下作為王府的主子,可有知道的內幕要交待於下官的?”


    “知道的內幕很多。”萬舒望開門見山,“梁大人現在就想知道兇手是誰,好給方丞相一個交代,也好早日把案子結了。我明白,但是口說無憑,我必須得拿出證據給你。可是現在這個證據我拿不出來。”


    梁癸驚喜,“五殿下的意思是你心裏已經清楚這個兇手的真實身份了嗎?”


    “沒錯。隻是此事並非隻關係我府上的利益,還有更大的影響,所以我不打算現在將情況全盤托出。梁大人不如等到明日上早朝的時候來聽聽吧?”


    “啊?”又推……這五殿下也推、陳仵作也推,這一個二個的,梁癸委屈地看向身旁的陳歸塵示意他說幾句,“不是你說的等五殿下迴來了就告訴我嗎?現在迴來了,該你說點話了吧?”


    陳歸塵木著張臉,不情不願地站出來說了幾句:“梁大人,你之前不是想問院子裏的嬰兒骨的事情嗎?”


    “是,沒錯。你要不就先告訴我這件事吧,好歹我也迴頭同方大人有個交待。”


    “那孩子呢,確實是方垂瑛的,不過卻不是五殿下的。梁大人您明白下官的意思了嗎?”


    梁癸跟著複述了一遍:“是方垂瑛的,不是五殿下的……不是五殿下的?啊?”


    “這下梁大人好跟方丞相交代了吧?”


    \\\"這……這下可更不好交代了。你再多同我說說怎麽迴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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