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樂至尊重她最後的選擇,她不再浪費時間猶豫勸說,如今需得先試試符籙。


    三個人注視著符籙飄向承陽公主腹部的蛇綾,全部的希望都在這張符籙上。


    符籙接觸到蛇綾的一瞬間,便黯淡了下去,無事發生。


    常樂至很快接受了事實,她求助地看向洛粒:“看來不行。用你那張原來的符籙給我試試?”


    這次洛粒果斷的拿出另一張原版符籙,隻能祈禱是常樂至剛剛的複刻出了問題。


    很不幸,原版符籙依舊對蛇綾不起作用。


    “這張符籙是哪裏來的。那個人還能找到嗎?如果符紋沒有問題,那就一定是需要配合咒語使用。”


    洛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能義成讓線人交給自己這張符籙的目的就隻是威脅九家而用,並不是為了讓自己真的把蛇綾破壞掉。


    但承陽公主如今的局麵不容樂觀,他必須得確保承陽的安全,否則自己本次一無所獲性命恐怕不保。洛粒當即決定挑一些無關緊要的真相講出來。


    “我背著你勾搭了一個大老板。”


    洛粒一本正經的說道。


    “哈?你這表情,不像是說謊。”


    “那天晚上我說我出去買吃的,去了很久沒迴來就是辦這個大老板的事去了。”


    “嗯?繼續說說。”


    常樂至對於這點沒什麽懷疑的,畢竟這一路跟著他花了不少錢,他還能掏三百兩銀子雇自己來這裏,想必是有些秘密在身上。


    “她不是我的什麽同伴,她是這個大老板的親閨女,現在情況有變我也不瞞著你了,我需要通知這個大老板盡快會麵。”


    常樂至的情緒一向穩定,她平靜地接受麵前這個相伴已久的同伴欺騙自己的事實,總之也沒什麽損失還賺了三百兩。


    “事不宜遲,你們把我放在寨子的入口,就快走吧”,小姑娘的臉龐竟有一種慷慨赴死的平靜她看著洛粒的腰間,勉強地伸手指著他腰間的一把小彎刀問:“可以把它送給我嗎?”


    洛粒摸了一下腰間的刀問:“可以送給你,不過你用它做什麽?”


    “我不想活著的時候在這裏受罪,死了還要成為他們的幫兇、玩物。在沒有真正變成傀儡之前,我還可以選擇自己的生死去留。萬不得已我便用這把刀了結自己。”


    洛粒沉重地把彎刀交給了她,小妹妹又艱難的從自己的衣兜裏拿出一個小物捧著拿給蹲在自己麵前的常樂至。


    “姐姐你不用同情的看著我,我不值得。如果我能快一點長大就好了,我就可以帶著娘親一起逃離這裏。怪我的能力太微弱了,連走出這片蛇域都做不到。隻希望你把我和娘親一起帶迴涼越。”


    常樂至接過她手心的瓷瓶,小小的瓷瓶隻有兩根手指這麽大。小姑娘眷戀地看著它:“這裏麵是我偷偷的剪下娘親的頭發,她現在已經變成這裏的塵土了,隻有這一小簇頭發還留著她的味道。姐姐拜托你們把它帶走,帶去涼越一個叫‘沁灣村’的地方,丟進沁灣村那灣溪水裏麵。娘親說她最喜歡在溪水裏摸魚蝦,炎夏的時候透涼的水沒過膝蓋,格外的清涼,就把它丟在那灣溪水裏。”


    “我答應你一定把它帶迴涼越。”


    小妹妹滿足地拿著彎刀把自己的發絲也割掉一小簇,一起放在了常樂至的手心,請求道:“帶上我的一起。”


    常樂至握緊自己的手,點點頭。


    三個人都沒有再停留耽擱,洛粒把承陽公主放在馬背上固定好,再拉著兩匹馬往遠離寨子的地方而去,常樂至則按照小妹妹的意思把她放在寨子入口的地方。


    當知道這個人見的一定是最後一麵的時候,這種離別被賦予了更沉重的意義,竟然無法輕鬆地開口道別。


    常樂至站在遠一點的地方注視著那小身軀,她原本正青春活力的年紀,此刻卻被痛苦侵蝕。她動了想違背小姑娘意願的心思,她本應該淡漠別人的生死,本來就看得夠多生離死別,看得夠清楚置身事外才能避免引火上身。


    她有些恨自己為什麽猶豫了,這是小妹妹自己的意願不是自己利用她的性命,亦是自己能爭取到離開的時間最好的方式。


    她的身影比風先到寨子門口,小姑娘在意識到自己被人護在懷裏的時候已經到了寨子外的林子。


    小姑娘聽到自己耳邊的風聲和常樂至的抱歉。


    “對不起”,常樂至追向洛粒離開的方向,把她護在懷裏,“我,還是決定帶你一起走。我們一起帶你娘親走,這裏不是你的家。”


    小姑娘在懷裏還沒來得及說話,人就已經翻身上了馬。洛粒對於常樂至的決定也沒有多問,人到齊了也立馬上馬開始往蛇域外圍而去。


    跑到日出時刻,天氣炎熱起來,兩匹馬才放下腳步,悠著走。


    小姑娘這一路都沒有吭聲,乖乖地靠在常樂至的胸前看著前方的路,直到過了中午,她說話了:“為了離開蛇域我偷偷出來探過路,這邊有一條更好走的路可以最快到鄰近的小鎮。”


    “你終於決定和我們一起離開了?”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們一定要帶我一起走,但是你們是好人,既然走到了這裏了,我一定會幫助你們安全離開這裏。”


    “抱歉”,常樂至為自己違背了她的心意而道歉。


    “我知道姐姐你是想救我。我也曾努力的想救自己,否則過去的這幾年我也不會出逃很多次探尋蛇域附近的地勢。也不會拚命地在洞穴中爬行十二次。可是……或許我的命該如此,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你們帶我走,也來不及救我了……對,就是這個位置,往左走,這邊的坡下去之後會穿過一個山洞,洞的另一邊通向一個小鎮,洞裏不像外麵這麽熱,會好受些。”


    常樂至拉著馬頭轉向,洛粒也跟了上去。


    “你還沒有告訴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呢?”


    “九……但我不想用這個姓氏死去。如果可以掩埋我,我想幫我立碑為‘蘇杜鵑’,我娘姓蘇,她最喜歡的就是杜鵑花,但是蛇域沒有這種花,她帶來的花種,種了十三年也沒有開出來一朵,我隻在娘的畫紙上看過杜鵑花開。一大片的燦爛的花,每一朵都奮力地開滿枝頭,爭相璀璨,確實很漂亮。”


    “嗯好,那蘇杜鵑,你知道這蛇綾把你包裹起來還需要多少時間嗎?”


    “根據我對傀儡術的進展觀察,這最後階段也不過短短一個月”


    “如果你有機會活下去,你會放棄嗎?”


    蘇杜鵑認真的思考著,她能坦然的選擇死亡是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現在如果自己真的可以活下去,究竟要不要活下去?


    這個世間,她沒有親人,沒有家,也沒什麽好留戀的。唯獨有一件事情就是還沒離開過蛇域,看看娘親口中的世界。


    蘇杜鵑沒有當即做決定,常樂至看出她對這個問題的猶豫並沒有催促,隻是和洛粒順著蘇杜鵑指的路慢慢走。


    洛粒在天快黑之前目色好休息的位置,幾人開始調整狀態。蘇杜鵑說的那個洞口還沒有到,她迴想當時的路線提醒說應該還需要走六裏的路。


    洛粒憑借自己多年在外遊曆的經驗提議道:“白天太熱了,走不快。我們已經離開了這麽遠了,一時半會兒蛇域的人趕不過來。白天的時候我們找地方休息,夜晚天氣降下來了,多趕一會兒路。”


    “沒問題。”


    幾人休息了一小會兒,就上馬繼續趕路。今晚的月色特別亮,尤其是在這一段沒什麽遮擋物的路段,月光可以直接普照整個大地,銀輝平等的照耀著每一寸土地。


    常樂至拿出隨身帶著的傘,自己撐了起來,單手馭馬。看慣了她撐傘習慣的洛粒也沒有多餘疑問,幾人安靜的趕路。


    直到在當晚找到了洞穴的入口。


    天還沒有亮起來,夜晚依舊很涼爽,洛粒把還在沉睡的承陽公主背下馬放好,抓緊時間睡覺。


    蘇杜鵑則靠在洞口看著洞外的景色,夜幕下沒有點火的洞裏光線很暗,但外麵的世界卻被月亮照射得格外的明亮。她被外麵的光影吸引,一時間沒有了困意。


    從洞口看出去的天空變得特別的開闊,怎麽看也看不完,那些月亮邊的星星特別的多,跟撒在酥皮餅上的白糖似的。


    蘇杜鵑在蛇域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美麗的星空。


    此刻一陣陣風又從洞口灌入,常樂至怕她一冷一熱會生病,便脫下身上的外套給她蓋上,才發現蘇杜鵑並沒有睡著。


    蘇杜鵑接過衣服,搖搖頭笑著把衣服還給她。


    “我想感受這裏的風。我來過這裏,之前來這裏探路的時候也在這裏歇過一晚。這裏的風很溫柔,不像蛇域的風聲那麽囂張。”


    她伸出手去感受洞外的風,被拉長的蛇綾也跟隨著風突然活躍了起來,在風中不停的翻騰,她說道:“活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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