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老爺子就一如既往地到副將帳篷外,他已經準備好接受副將軍更壞的結果。那小孩子一通亂弄,不知道今天的傷口會不會更嚴重。


    白老爺子無可奈何地在心裏做好盤算,掀開了簾子,探了個腦袋進去。


    一個挺拔的身影坐在床邊,裸著的上半身露出精壯的肌肉,他正活動著自己的上半身筋骨,而他身側站著的正是昨天那個小孩子!


    “沒想到,你個小娃娃比老夫到得還早。”


    白老爺子心裏不是滋味,自己帶的兩個學徒都快三十歲,還沒有人家一個小娃娃盡心盡責。而李副將竟然蘇醒過來了,這說明這個小娃娃真的有辦法治病,想到這裏他心裏酸得很。


    萬舒望抬眼看向門口些微有些佝僂的骨架道:“老爺子早,李副將勉強能坐起來活動了。我正在給他疏通僵硬的經絡。”


    白老爺子自然是一眼就看到氣色比昨日好許多的李副將。


    此刻他局促又尷尬,心快速的跳動著,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緩解自己的無措。


    李副將舒坦的呻喚了一聲,打破這氣氛。“你的手勁兒真不錯,小兄弟太厲害了!”


    “這幾天我會按時來給你換藥,另外你多注意活動,久臥床也會導致病情加重,引起一些並發症。”


    “好!”


    李副將隱隱約約的記得昨天自己快要難受死了,在床上躺著就像看見了閻王殿似的。突然耳邊就如吹來了一陣微風伴著細雨一般舒服,他抬眼看見一個小孩子,就跟看見了天神一般,心一下就靜了。


    現在這個小神醫說什麽,他都相信,他甚至相信這個小娃娃天生有神力。


    說不出話來的白老爺子氣不打一處,迴頭就走,迴去立馬就把常駐戰地的幾位醫師給訓斥了一頓,並吩咐下去以後少和那個小孩子起衝突,能避而不見就避而不見。


    萬舒望俘獲了李副將的心,欒元也相信了他“神醫”的名頭。


    文以慶聽欒元把這個五皇子誇得是個天花亂墜,心裏別扭極了,他連夜寫了一封家書往平妃的宮裏送去,隻求姐姐能給自己排解心裏的怨恨。


    肖寅挨著萬舒望的床邊打了個地鋪,半夜肖紜到處找,最後找到了萬舒望的帳子,一看這孩子果然在這裏,都把自己的窩都已經搬好了,一副準備入眠的架勢。


    肖紜提溜著他的後領子問道:“幹啥呢?還拉著五殿下玩呢?鬧呢?”


    肖寅愁著個臉:“我陪陪他,殿下說他不舒服,可能是水土不服。”


    肖紜一看,五皇子的氣色看著比誰都好,心情看著比誰的愉悅……難不成是想家了?


    感受到紜姨投射來的目光,萬舒望趕緊做出一副“不太好”的表情。


    肖紜一下就柔軟了下來她對肖寅囑咐道:“好好照顧好殿下。”


    “娘啊,你放心吧。我一個人能頂外麵站著的十個。”


    肖紜白了自己兒子一眼,才走出了帳子內。


    萬舒望卸下防備,隻有躺在床上,麵對黑夜的時候,才是真實的自我情緒,他有些難以入眠,先不論這周圍的地形就是那診療室的具體情況,也沒有人給他細說。


    萬舒望看向床下睡著的肖寅。


    肖寅仰著腦袋睡覺,隱隱之中感覺有人在看自己,便睜開一隻眼,黑暗裏他對上了一雙亮眼的眸子。


    他被萬舒望這雙眼盯得心裏發毛 ,那白日裏幹淨澄清的雙眼此刻在黑夜裏散發著試探的意味,冰冷、猜忌的情緒在眼底深藏。


    肖寅小聲地開口:“沒睡?”


    萬舒望平靜地重新躺了下去,他決定賭一把。


    “我看不見。”


    “要看什麽?我去點油燈。”


    肖寅一邊說一邊掀開被褥站起來,準備去點火。


    萬舒望低沉地說道:“現在我需要你。”


    肖寅察覺出他和平時的狀態不一樣,關切追問:“怎麽了嗎?出什麽問題了?”


    萬舒望已經很多次盤算過,他不認為晴妃會保守住秘密,就算她畏懼萬帝幾分,那知道自己眼盲的萬嶽也不可相信。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宮廷之中人多眼雜,遲早會被知道。


    比起眼盲的事情,還是這雙觀脈眼的事情更重要。隻要守住這雙眼最大的秘密,自己就有生存以及翻盤的勝算。


    萬舒望決定告訴肖寅自己眼盲的事,至於有關於觀脈眼的事情,還有待接觸之後再做決定。


    十日後,北原國來了一次猛攻,這一次從戰場上送過來的傷員絡繹不絕,整個後勤的醫師都慌亂了起來。


    肖寅跟在萬舒望身邊忙碌在傷員的身邊,他知道五皇子看不見,所以他也知道周圍這些人的臉色和避諱五皇子都一概不知。


    但肖寅都看在眼裏,這裏說了算數的是白老爺子,一定是前幾天救治副將軍的事情讓白老爺子心裏過不去了,才故意讓門下這些醫師給臉色看。


    肖寅在人群中冷眼凝視著白老爺子,白老爺子此時也毫不知情,依舊在後方藥盅衝著草藥。


    萬舒望沉浸在處理傷患傷口的時候,肖寅就站在他的身後,左右看著試圖過來幹涉萬舒望治療的人,他頂著一張清俊的小男孩臉,卻臉臭得很,一雙厭惡的眼神逼退所有靠近萬舒望的醫師。


    萬舒望用極快和嫻熟的手法快速處理好士兵的傷口,那特效的藥粉上去之後,士兵明顯的感受到被刺傷的皮肉疼痛減緩。


    這比從前受傷的時候效果好得太多了。


    接著萬舒望抓了一把藥草,用自己的手勁兒就將草藥弄碎擠出了汁水浸在紗布上再包裹住傷口。


    敷上去的時候,士兵感受到一陣冰涼的舒適感,他感受到這個小孩兒的治療技術確實和白老爺子他們不一樣。


    他坐在原地糾結了一會兒,看著萬舒望離開去下一個傷患的背影,開口喊住了萬舒望:“小孩兒!”


    萬舒望迴頭,隻見那個士兵豎起了一個大拇指,聲音洪亮的說道:“厲害!”


    萬舒望迴之以微笑,肖寅盯著那士兵大哥默默的翻個白眼,叫什麽小孩兒小孩兒的。文以慶那個狗東西還沒有跟這些原始駐紮兵說清楚,這是五皇子嗎???!


    迴過頭萬舒望問起肖寅:“前幾天我給白前輩他們講的判斷特殊箭矢、銅鏽、淬毒的不同處理藥粉和方法,他們有用起來嗎?”


    肖寅都不用現場看的,他早就在注意這群醫師的行動,直接迴答道:“擺那裏呢,拿出來的藥方子和所有的藥瓶子一瓶不少的放箱子裏呢。”


    萬舒望表麵風平浪靜,眼底已經暗暗地囤積起慍怒。他不希望這場戰役出現任何的意外,包括死去的人員增加導致士兵人數巨減。


    前麵戰場是拚命拋頭顱灑熱血的護國將士,他們不馬虎自己的使命和責任,後方的醫療救援同樣是戰場,卻在這裏固執己見、冥頑不化,不調整不改變。


    但現在自己算是人微言輕。


    北荒是偏遠之境消息滯後,他們難以相信已經“死”了八年之久的皇子能活著迴宮,還成了“神醫”。自己卻沒有能證明身份的信物。


    文以慶身為領隊的將軍最有話語權,這些天也不知何故一直沒有出麵澄清。萬舒望必須得等他下了戰場,親口讓他把自己的身份公布出來。


    原本他不覺得“五皇子”這個身份的重要,隻要能在這裏做好本份的支援工作,正常相處即可。


    但事到如今,他算是認清了身份重要性。隻有這樣才能快速地讓他們乖乖聽自己的話,學習新的傷口診斷和包紮術。


    一波未平又起風波。


    “白老爺子,這次傷員過多,此次戰役突然,許多重要藥草存量告急!”


    “下次藥材供應是什麽時候?”


    “這次事發突然,按照現在提采購需求來看,還得等十天左右。這片土地並無藥商,都是從鄰鎮調過來的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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