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子小個頭抬著腦袋朝那侍衛翻個白眼:“什麽你都知道你還站這裏幹啥,佛祖老爺都得下來,讓你坐上麵了。既然不知道你托個人進去問問唄!”


    常樂至就知道杏子開口出奇製勝,向她投射了一個讚許的目光。


    那侍衛見杏子還是個小孩子就這般伶牙俐齒,竟獨自笑了兩聲迴頭招唿了個人進去傳話了。


    “這丫頭可了不得,嘴上不饒人,哈哈哈。不過,我也是秉公執法,裏麵都是些貴人,這關鍵時刻得嚴苛防守不能出差錯。還望白小姐見諒,麻煩您等待一下了。”


    常樂至也當下點頭示意,表示理解。杏子本想糾正他的稱唿,也作罷了。


    左等右等,等了很久,少說有一炷香的時間。


    杏子站得累了,左右腳一直交換個不停,她見自家小姐還維持著最初的姿勢,端莊地站在門口,又不肯自己失禮地蹲下去或者坐地上。


    眼見著月光開始傾瀉,常樂至低頭撐開了紙傘,抬眼時刻見到一個抱著一把長劍,慢悠悠走出來的青年男人。


    他身著青墨色的衣裳,腰間係著一塊兒白玉腰牌,上麵雕刻著銀杏葉和果實的樣式,下方有蒲王府三個字。


    他走起路來生風,把腰牌下的金黃流蘇揚得很高。初步判定是個深藏不露的習武之人。


    他走上來問道:“你來幹什麽?”


    但他的身體一直保持著要離開的距離,臉上更是不耐煩。


    常樂至不認識他,但他肯定不是萬舒望,和傳聞中的氣質形象不符,那他應該是來陪同萬舒望參加宴會的人,是他身邊的貼身侍衛?


    常樂至心裏明白,一個侍衛都尚且如此,萬舒望對自己的態度可見一斑了。但她不在乎這些所謂的態度。


    她感受著身上戴著的金絲錦囊,這個裝著父親遺書的錦囊到底是誰的?這個人會不會在這一場宴會裏。不論這個萬舒望臉色如何難看,手段如何卑劣,我也得進去。


    忍住想把他抱著的劍抽過來,然後打他一頓的衝動,常樂至勉強露出溫和的笑容。


    “萬家團聚的時候,親王竟然不帶上禦賜婚約的夫人。聖上看了得多傷心啊,倒時候不知道是怪我不體貼人,還是責備親王不滿意聖上的……”


    他聽到這,那張看她不耐煩的臉擔憂了起來:“那,那你等一下,我問問親王的意思。”


    這次很快他就出來了,裝作很客氣的把常樂至和杏子招唿了進去。


    夜遊宴盛大至極,燈火通明,把黑夜映照得跟白天似的,不,比白天更盛,這裏的燈火透過各色的燈籠紙照射出,火光都是五彩繽紛的,更好看。


    杏子牽著常樂至的衣角在後麵張望著,小聲的數著小兔子的花燈。


    “四盞、五盞……嗬嗬,小姐你看呀。這個小兔子燈最好看了。”


    常樂至斜著紙傘看了一眼,今天的月亮太亮了,她不敢放下紙傘。


    前麵傳來不合時宜的聲音:“磨磨唧唧的,親王在席上等著呢,走快點吧。”


    常樂至可惜自己不能把他那揍一頓,不過還好自己有個嘴替。


    “這麽著急,你剛才咋不快點出來呢,我還以為你喜歡吹風,好心讓我們多吹吹呢。就你走得快,你咋不飛,顯得你能耐了。”


    那人迴頭看了她倆一眼,一副煩死了但又不能出手教訓的糾結。


    見他眉頭都扭成麻花了,兩個人的心情都輕鬆了一點。


    正中間的高台上,聖上正在和上前祝酒的人交談,台下的人也在隨意的走動,互相交流。氣氛很活躍輕鬆。


    常樂至目光在席間流轉,他果然是最打眼的,一眼就能找到那飄然如仙的人,他的表情和這些熱鬧的人不合,淡淡然的坐在靠後方,一雙眼眸不轉動卻清亮,好似獨獨給他的眼眸打了光似的。


    他用筷子手很靈活,雙眸即便沒有注視食物,也能在案台上找到吃食,動作輕盈得很帶動著衣袂如羽毛般翩然。


    見她毫不掩飾的看呆,那臭臉侍衛又露出一臉:別看了你不配的表情。


    很明顯,這人護主護得很厲害。


    常樂至突然感興趣的問道他:“你叫什麽名字。”


    “嗬”,他不屑的冷笑一聲,“白小姐你沒必要知道。很快你就會明白,我的名字對你來說不重要。”


    杏子一聽又上頭了,上前一步瞪著個圓眼:“你名字挺長啊。說這麽大一串廢話的時間還不夠你報上名字。”


    他又氣又怨,硬生生吞了口怒氣一個字也不說了,扭頭幾步進了室內。看他去了萬舒望那裏,常樂至才收起油紙傘,轉頭對杏子交代:“一會兒呢,你就稍微忍耐一下,別隨意開口說話。”


    平時由著性子沒問題,就怕這一屋子的貴族,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萬一哪句話說得不對,就能結束杏子的命。


    杏子仰著腦袋笑:“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


    常樂至遠遠的看見萬舒望的臭臉侍衛在他耳邊說話,也不知道是吹的什麽耳邊風。


    等她走過去的時候,萬舒望的目光突然轉了過來,常樂至心裏一顫,這人就像能看見自己似的。


    他的聲音和他的氣質一致,雖然溫柔卻帶著一絲冷淡:“坐吧。沒想到你會找到這裏來,倒是有些本事。”


    常樂至盯著他桌上的珍饈,吃得挺好,自己喝稀飯下鹹菜,他在這裏享用值萬錢的山珍海味。對於他發出的邀請,那常樂至自然是不會客氣的。


    常樂至心裏美:反正他也看不見,也無需什麽禮儀,便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拿起桌上的另一雙備用筷子夾了一口醬牛肉,左手擦了擦撕扯了一根烤雞腿子。


    破皮的一瞬間,流油的肉汁從雞身上流下來,他就算看不見,也會聞到這濃鬱的香氣。


    常樂至暫且自顧自的吃著,不露痕跡的觀察他的臉色,這人表情依舊自然溫和,沒有一絲怒意和嫌棄,默默夾著桌麵上的小菜。


    不久後輪到各位皇子祝酒,現場慢慢的安靜下來。其他幾位皇子一一上前說些祝福的詞,無非是些阿諛奉承後,又以自己的身份視角展望了一下未來的南鳶國。


    “主子,一會兒就到你去祝酒了。我先把酒給你斟滿。”


    臭臉侍衛低俯在他耳邊小聲的說話,卻一字不漏的進了常樂至的耳朵裏。他拿起酒壺正準備往酒杯裏斟酒。


    “且慢”,她眼疾手快地越過萬舒望攔住了他的酒壺,“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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