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瘸子一瘸一拐的出了門,順手就拉上房門!


    花大娘:“快點的,家裏連個值錢的都沒有,關門幹啥!再說了,那個禍害都死了,門拆了吧!”


    周瘸子一頓:“花啊,少說兩句,李老頭夠可憐得了!”


    花大娘:“活該!老娘見過廢物,沒看過他們老兩口這麽廢物的,生個兒子還禍害大家了幾十年!”


    “你說說,怎麽養出這樣的狗東西!賣了婆娘孩子,自己去吃喝玩樂賭。李老梆子也忒不是玩意了!孫女被兒子賣了,自己連個屁都不敢放!這種老貨,早死早安樂!”


    周瘸子:“少說兩句!走了,去晚了買不到爐子了!”


    花大娘:“老娘就說,用嘴說,又不是用腿說,不耽誤!”


    周瘸子:“那你還偷摸的把家裏的窩頭往李老頭家門口放!”


    花大娘一噎:“那不是怕他們是在家裏,臭了胡同!”


    周瘸子笑笑:“行了,人死如燈滅,過去了就過去了!”


    李老漢原本有一兒一女,住在胡同中間位置,有三間房,日子過得還是可以!


    女兒遠嫁後,就極少迴來,想來這個年頭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數!


    後來兒子李大腦袋不成才,成家後也不著家,整日在外麵瞎晃悠。跟著一幫二流子調戲東家姑娘,要不就翻西家的牆。


    整條胡同都被他偷了個遍。有次被人堵在家裏了,被人罵了一通。第二天李大腦袋就帶著幾個混子,上門把那家人都給揍了一遍!


    臨了還把家裏值錢的都給搶走了!


    李老漢無奈,隻能挨家挨戶磕頭,賠錢!日子就這麽越過越慘!家裏賠的就剩下幾間房子了。


    李大腦袋迴家,因為媳婦煮的飯太稀,把媳婦打的,躺在床上好幾天都起不來!娘家人沒辦法,咬咬牙就給接走了。


    留下一個七八歲的姑娘,跟著老兩口過活!


    後來李大腦袋沒了媳婦,不知道怎麽看上隔壁家的一個姑娘了,晚上幾個人翻牆進去就給糟蹋了。


    李老頭又是磕頭,又是認錯,後來連房子都賠給人家了!


    也不知道啥時候,李大腦袋沒了花銷,迴家就把李丫頭帶出去賣了。老兩口也隻是默默的抹眼淚,連句話都沒敢說!


    衛隊在城裏革命的時候,軍隊來了,胡同裏的鄰居,直接就把李大腦袋給指了!


    衛隊聽著這些事,也是恨得牙癢癢。當場就提著刺刀給捅了!


    李老漢隻能抹著眼淚,背著兒子的屍體,去城外給埋了!


    他傷心嗎?白發人送黑發人,肯定傷心!他有時候也在想,當初自己狠心點,趁著這個畜生醉酒,直接弄死了,媳婦,孫女會不會都還在!


    周瘸子就坐在板車上,由著花大娘拉著他。還沒出胡同,坊正就帶著一隊軍士進來了!


    花大娘見了軍士,比見了自己兒子還親。丟下板車就跑過去了!


    “哎喲!”周瘸子一個沒注意,從車上滾了下來!


    “軍爺,今兒個抓家的壞蛋,這一片我熟!”


    班長敬個禮:“大娘,今兒不抓人!咱們是奉司令之命,來幫著排查危房的。”


    花大娘:“司令?”


    班長:“司令就是皇上!皇上讓咱們入冬前排查危房,免得下大雪壓塌了房屋!”


    坊正:“周家媳婦,你別耽誤軍爺時間了,老夫正要帶他們去李老漢家!”


    花大娘:“對對對,咱們這一片,就李老梆子的窩棚,看著忒慘了!軍爺,皇上是不是要幫著修繕啊!”


    班長:“我們看情況處理,如果能修補就修補,不能修補就推了重建!”


    花大娘:“軍爺,這兩老貨太可憐了,原本好好的一個家,沒幾年就落魄成了流民。不過老兩口沒啥大錯,還請軍爺幫一把!”


    周瘸子緩了半天,一瘸一拐的跑過去,朝坊正拱手一禮,又朝那些軍卒拱拱手!


    然後拉著花大娘就走:“你管那麽多作甚?怎麽做,人家軍爺有自己的章程!咱家爐子還要不要買了?”


    “買買買。坊正,你幫著說兩句好話啊!”


    說完,花大娘又拉起車朝街市走去!


    坊正搖搖頭,朝班長拱拱手:“軍爺,讓您笑話了!這周家媳婦,在咱們這一片都是有名的熱心人!”


    班長點點頭,他看的出來,這大娘,是個自來熟的人!嘴刻薄,心不壞!


    “劉坊正,你給介紹介紹這個李老漢家!剛剛聽那個大娘的意思,李老漢原本不是窮苦人!”


    坊正歎口氣:“軍爺,這人呐,真是命裏注定!誰都想不到,李老漢那樣的人,居然能養出一個禍害來,,,,,”


    坊正一邊走,一邊把李老漢家的事,給大概說了一遍!那些戰士聽了,一個個都咬牙切齒的!說道最後,連班長都有些皺眉!


    兒子被衛隊弄死了,李老漢不得恨死他們了!


    班長:“弟兄們,冤有頭債有主,兒子犯的錯,李老漢積極補償,而且主犯已經被處決了。老人沒做壞事,咱們不能一概而論!執行命令!”


    “是!”


    劉坊正點點頭,這些個軍爺,都是講道理的!


    李老漢門口,班長看著搖搖欲墜的房屋,就覺得這房子保不住了!不拆掉遲早要塌!


    劉坊正跑到門口大喊:“李老漢,李老漢,在家不!”


    李老漢聽到聲音,連忙走出來。見到坊正就趕緊拱手一禮!


    “劉坊正!小老二有禮了!”


    起身就看到一群穿軍裝的漢子,李老漢心裏就是一揪。當初這就是這些軍爺捅死了自己兒子!


    他恨啊!


    自己兒子該死,沒什麽好說的!可人家又給分糧食,讓自己和老伴活了下來。不感恩都不行!兒子都死了,這是來清算自己的?


    想到這李老漢一聲苦笑,該來的遲早都要來!


    李老漢:“劉坊正,小老二已經活夠了,軍爺要抓就抓吧!”


    劉坊正:“李老漢,抓什麽抓?這些軍爺是奉命,來排查危房,幫著老百姓修繕,咱們這一片,就你家這兩間房子最破了。老夫就領著過來了!”


    “你想什麽呢!要清算你,前幾個月就把你收拾了!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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