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盤問過年紀有沒有婚嫁後,眾人便知曉她就是花蓮兒的繼女,嫁娶都是媒人和長輩的事,有心者便想著年後去趙家走動走動。


    晴姐就算猜出了旁人的心思也不害臊,她每天在縣城裏見那麽多人,若是為了這一點小事就羞赧,她還怎麽開門做生意。


    隻是……她苦惱的想,要是嫁的遠,以後還能去縣城當掌櫃嗎,而且夫家也不一定會同意,若是要去,自然是要與丈夫一起,她一年掙三十多兩,可以交一半到公用裏,也不知婆家會不會同意。


    而且嫁人後還要生孩子,那店子怎麽辦。


    想的多了,晴姐心情不免低落,覺得還是當男人好,有這麽掙錢的營生別人巴不得把閨女嫁進來呢。


    小孩不知大人愁,蓉寶和嘉寶靠在趙六郎身邊,等的直打哈欠,想著這戲班子什麽時候才到。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時辰,路上雪深,被絆住了腳。


    這戲班子是花舉人為了給老母親過壽請來熱鬧三天的,所以戲目也可以自己點,花老太太以前也沒看過什麽戲,就聽眾人七嘴八舌點了幾出熱鬧的。


    戲台周邊用草席搭了一個大棚子,底下擺著桌椅,就像戲院看戲的一樣,茶水點心火盆樣樣都有,地方不大,隻能坐幾十個人,其餘村裏小孩就搬著小馬紮坐在大人身邊,外村趕來看戲的人都穿著蓑衣圍在外麵,討論的熱火朝天。


    “哎呦,這戲班子還能往家裏請,得花多少錢啊?”


    “十幾兩銀子,貴著呢。”


    “咋這麽貴,唱兩句就掙這麽多錢?”


    “你要羨慕,也把你閨女送到戲班子裏去。”


    “我家就算窮死了,也不會把閨女送去做小粉頭子。”


    “所以掙錢有啥用?生的兒女一輩子都靠這門子事過活了。”


    盡管村裏人再窮,也是打心底看不上樂戶戲子,眾人從身上掏出一把瓜子,邊嗑邊道:“花舉人可真孝順,花這麽多錢給老太太過壽。”


    “還是讀書好,花舉人一出息,家裏人都跟著過好日子去了。”


    “可不就是,我聽說花舉人還娶了一個千金小姐,生的貌美如花,知書達理,就跟戲裏唱的一樣。”


    花家老太太自然有些得意,她兒子出息孝順,村裏村外,哪個老太太有她這麽享福。


    “姐姐命好,成遠孝順,不像我家那個,娶了媳婦忘了娘。”


    說話的是花老太太親妹子,駱氏年輕時好樣貌,嫁了一個有錢商人,一輩子順風順水,幾個兒子都在外麵經商置業,最有出息的是長子,如今已經是一地富商了。


    她全身上下金光閃閃,別人一根金簪,她插兩根,滿頭金銀,手腕上還帶著兩個粗重金鐲,閃眼的很。


    一路走來,比花老太太還奪人眼球。


    駱氏聽到村裏人討論請戲班子隻花了十幾兩時,她還在心裏嘲笑對方沒見識,這麽冷的天請一個戲班子,最便宜的都得二十兩。


    不過聽到有人聊到花舉人的好媳婦時,她就心氣不順。


    大多數婆媳都是天生的對頭,駱氏雖然不算刻薄,但在家也把幾個兒媳治的服服帖帖。


    除了長媳,她家裏有錢,嘴巴厲害,嫁進門這麽多年就沒來老家拜過祖宗。


    駱府裏就幾個主子,但有二十多個下人,洗衣、做飯、掃地,就連帶孩子都有奶娘,花老太太出身農戶,雖然享過不少富貴,但眼皮子淺,隻覺得小兒媳憊懶嬌慣,不一心伺候丈夫孩子,成天就知道打扮的妖妖豔豔,去外頭買首飾布料。


    一想到花的都是自己兒子的錢,她就忍不住心痛,有心想管教兒媳,但被兒子數落了好幾頓。


    說什麽能有今天全靠老丈人,又說妻子打理內宅,教導子女萬分妥帖,沒有任何不好,反而埋怨她多事。


    府裏有下人伺候,安安分分的享福就是了,還管東管西說這麽多幹嘛。


    駱氏氣的夠嗆,哭自己養大兒子的不易,如今卻被兒媳教唆的不孝,說要給兒子納妾。


    “孝”字一大壓死人。


    駱老爺夾在中間十分為難,但妻子並未有過錯,成天被一個鄉下婆婆指桑罵槐,便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了。


    去年秋天就帶著孩子迴娘家小住,一去就是一兩個月,府裏下人沒人管,不出半個月就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駱老爺還算孝順,他是一片好心接老娘過來享福,但老人閑不住,管的又多又愛端婆婆架子,如今把兒媳氣走,她又唆使兒子休了媳婦。


    駱老爺氣個半死,連夜差人送她迴家。


    駱氏是灰溜溜被趕迴來的,不過為了麵子,自然是說舍不得家裏。


    駱氏老伴走的早,幾個兒子不在身邊,一個人孤零零的,聽說老姐姐過壽,一早就富態十足的過來了,有心想在村裏炫耀炫耀,但看著花老太太眾星捧月的樣子又忍不住心裏發酸。


    “大姐,你過大壽,你家成遠兩口子都沒過來啊?”


    花老太太臉上的笑意淡了點,“成遠在外讀書,又是大風大雪,我叫他別累挺了。”


    “哎呦,這大過年的,也不迴家,成遠要念書,你家成遠媳婦也該來你這個婆婆身邊盡盡孝。”


    花老太太抿著嘴,半晌才淡聲道:“孩子抽不開身,我們當老人的人也要多為兒孫想想,路上不便,心意到了就行。”


    駱氏就像是沒聽出來她的不開心,不依不饒道:“哎呦,都說這念過書的孩子孝順,我看也未必。”


    她摸摸頭上的金簪子,又晃了晃手裏的大金鐲,“我那幾個兒子兒媳就是太孝順了,逢年過節又是金鐲子,又是金簪子,還都是外邊的緊俏貨。哎呦,我一個遭老婆子,戴這些東西不是讓人笑話嗎,但不戴又糟蹋了孩子的心意,隻能挑幾個不起眼的掛身上。”


    周圍並沒有人理她,但駱氏說的十分來勁,還從頭上拔了一根最不值錢的簪子,要往花老太太頭上插,“大姐,你如今是舉人娘了,打扮的這麽窮酸不是讓人看笑話嗎?多帶點金銀添添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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