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不想變成獸型,顧西也沒強求。


    她重新趴迴充氣床邊緣,昏昏欲睡。


    白夜雖然沒變迴獸身,可也沒做別的事情,仍然站在原地適應水壓。


    過了一會兒,徹底適應以後,他才重新開始走動。


    等到了顧西旁邊,才發現顧西唿吸均勻,睡得香甜。


    白夜腹部一陣起伏,唿吸也變重了些許。


    氣的。


    他不相信顧西和其他雄夫一起泡澡,也會這樣睡覺。或許顧西標記他,表現出想要和他關係好的樣子,都是為了哄得他站到獸人陣營這邊來。


    一想到這些,白夜愈發不想動彈。


    顧西覺得有些冷了,從沉睡中驚醒,才發現自己還趴在浴池裏。


    她微微皺眉,迷茫的想起來自己是準備泡澡休息,便在浴室裏尋找白夜的身影。


    一迴頭才發現白夜站在她後麵。


    微微低頭的男人,長發零散的披散在肩膀上,垂落的眼睫毛在他的眼瞼部位留下一大片陰影。


    要不是那六塊腹肌的腹部還在微弱起伏,顧西還以為白夜已經是個雕塑了。


    “白夜?”


    沒讀到白夜的心思,顧西就知道跟崽崽們短暫接觸後獲得的讀心技能再度消失。


    她也沒在意,隻慢慢走向陷入沉鬱當中的男人。


    最先是牽住了對方的手,然後才微微抬頭看白夜。


    聽到顧西的聲音,白夜才從那種四麵八方的孤寂感裏脫離。可他還是在為顧西不喜歡他的這種負麵情緒而買單,所以神色懨懨。


    看見白夜的表情,顧西就知道白夜腦子裏沒想什麽好東西。


    她抖了抖冷冷的肩膀,打了個哈欠,拉著白夜:“走了,睡覺了,我真的困了。”


    水是熱的,肩膀露在外麵很冷。


    看見顧西的動作,白夜微微皺眉。


    他伸出手觸碰顧西肩膀,發現顧西的肩膀已經發冷,霎時間抿緊了唇。


    是了,睡著的時候如果不蓋好被子,會冷,還會感冒。


    小時候有一迴冬季,他支開侍者,在角落裏悄悄一隻鳳凰玩雪,玩累了竟然睡著了。


    那天那個雄性在和母皇待一塊兒,又覺得他在學習,根本沒讓人找他。


    等醒來之後,感冒流鼻涕,眼睛都睜不開。


    而這些年,知道自己有了不死之身的他,再也沒有在意過這些獸人原本會有的疾病。


    顧西會不會感冒?


    會不會像小時候的他一樣難過?


    然後他會不會……也悄悄在心裏埋怨他這個雄夫沒懂得照顧她?


    雄夫是要關心雌性的,諾爾國後宮裏的那些雄性都這麽做。爭先恐後的關心一國之主的雌主,也是他們爭寵的手段。


    白夜想到這些,又想到了這次和顧西獨處的機會,是白司和阿比斯讓的。


    他趕忙從空間紐裏取出顧西新給他買的披風,披在顧西肩膀上。


    這樣的舉動弄得顧西一愣,偏頭看白夜。


    結果竟然發現白夜眼眸裏滿是擔憂和後悔。


    稍微一想,顧西明白過來。


    白夜是不是覺得,剛才他陷入了他自己的思緒中,沒有關注她是不是冷了,所以現在後悔了?


    其實如果換了其他人,哪怕是嘴硬毒舌的阿比斯,看見她閉著眼睛在浴池裏睡著,都會把她抱到床上去。


    白夜對她睡著無動於衷,確實做得不夠好。


    不過身體是自己的。


    顧西不會把這個鍋扣在白夜頭上。


    “你照顧我,我很開心,但是我的身體是我自己的,我自己沒照顧好,我也不會怪你。”


    顧西說得很認真。


    沒想到白夜的目光卻陡然又陰沉下來:“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顧西一愣:“怎麽這麽說?”


    白夜從顧西手上拿過毛巾,幫顧西擦水。


    他擦水的動作很笨拙,嘴上低聲在說:“母皇曾經收過一個很年輕的妃子,那名妃子看著母皇生病卻沒有關心母皇,母皇就沒再理會他。”


    “那妃子得不到寵愛,求助到我這裏來,我被他的可憐打動,去問母皇為什麽。”


    “母皇說,如果那個妃子對她有幾分真心,她也會給對方真心的適度的寵愛。可對方是衝著當皇帝妃子的榮耀來的,根本不曾關心她,那她就沒必要再對他好。”


    “我沒關心你,你卻說你不會怪我。”白夜擦水的動作一怔,用毛巾蒙住顧西的腦袋,不再說話。


    顧西卻從毛巾的縫隙中,看見白夜下巴上有水珠滴落。


    白夜哭了?


    顧西心一顫。


    她沒想到白夜會這麽想啊,主要之前遇到的也都不是白夜這樣的雄性。


    按照事情的開始來推斷,站在那裏陷入思緒的人是白夜自己,怎麽白夜的邏輯最後歸在了她身上,好像在怪她呢?


    顧西雖然一頭霧水,卻還是主動向前,抱住了白夜精瘦的腰。


    白夜還在哭,淚水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這讓顧西愈發緊張,她更努力的理解白夜哭泣的原因,好半天才想明白其中關鍵。


    白夜的意思是不是,如果她真的在意白夜是不是真心,剛才就應該兇白夜,質問白夜為什麽不關心她?


    而不是像女皇那樣,對方不給真心,就真的漠不關心。


    顧西按照自己想到的結果,試探性的對白夜說:“其實我剛才是裝的,我怕影響我們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所以沒對你發脾氣。其實我很想問你,為什麽不知道把我抱到床上去休息,任由我在浴池裏睡著。”


    “我很冷,如果感冒了,就都是你的錯。”


    “所以你下次不能這樣了,知道嗎?”


    顧西忐忑的看白夜。


    睫毛已經被淚水打濕的黑鳳凰,忽然垂眸看向她:“真的隻是怕怪我,會影響我們之間的關係?”


    顧西沒有遲疑,立刻迴複:“對。”


    她確實怕啊,怕自己會刺激到白夜。當然,剛才也是真的沒想怪白夜……反正這個小謊,撒了也就撒了吧。


    難道要說,她說的是真心話,因為她從小也不是那種什麽事情都要怪別人的驕縱大小姐?


    “你剛才……為什麽會睡著?”白夜忽然又問,“我的身體,不夠好?”


    顧西被問得又是一懵。


    怎麽解決一個問題還有新的問題?而且,似乎這個問題,另外幾個雄夫也用不同的方式向她表達出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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