摻雜了蜜糖的砒霜,也未嚐不可食。


    反正,他早已是瘋子了,不是嗎?


    


    “太子殿下他又病了?”


    “對啊,聽說城主府裏的燈一夜未熄呢,這殿下自朝貢變亂之後,大病一場,結果卻還帶病處理政事,染上了頭疼之症,如今身體還未徹底好全,又匆匆趕來領兵,殿下真是辛苦了……”


    “唉……隻希望戰事早早平息,讓殿下有時間休息,也讓我們過些安生日子。”


    徐聞是被漸行漸近的腳步聲,混雜著低聲交談的聲音給吵醒的。


    他躺在用石頭砌成,最上方鋪著幾層稻草的簡易床上,緩緩睜眼,就被從小窗戶裏射進來的陽光光線給狠狠刺中,過於明亮刺眼,讓他下意識地閉上了眼,偏開頭就這麽翻身坐起。


    而這時,那交談聲也停息了,興許是知道皇家的事,不宜在這邊盡是他國俘虜的牢房裏談論。


    牢房的門上也掛著長長笨重的鎖鏈,鎖鏈被打開的聲音響起,那開門的人脾氣有些粗暴,動作極大,劈裏啪啦地響起鎖鏈與鐵欄杆碰撞的響聲。


    “徐聞,出來!”


    徐聞尋了處沒陽光直射的地方,抬眼看向門口處,那個人剛巧是他昨日第一個見到的守衛,此刻對方臉色有些難看,幹巴巴地朝著他吼道。


    他沒理解對方的意思,故而未動,“去哪?”


    第147章 歸還玉佩


    “你可以走了。”守衛的語調有些不耐煩,但至少也解釋了一下。


    走?徐聞有些疑惑。


    等他被守衛帶出了牢裏,才看到厲輕的身影,對方側對著他站著,仰頭望天,昔日沉穩的氣息此時透著一絲焦躁。


    旁邊還停著一駕馬車。


    “厲輕?”


    徐聞沒有進一步問,但他話語裏的意思明顯,厲輕為何突然將他從牢裏領出來。


    “徐公子,請您先上車。”


    厲輕明顯是想說些什麽,但礙於周遭環境,最終隻是催促徐聞上停在一旁的馬車。


    馬車上有車夫,所以厲輕隨徐聞一起坐進了馬車,厲輕上車後便朝車夫開口,“速去城主府。”


    馬車便咕嚕咕嚕地動了起來。


    車內一片寂靜,厲輕一迴頭,就對上了徐聞猶疑不定的目光。


    厲輕也知曉他此般行事十分怪異,他垂下眸子,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


    徐聞起初並不在意,但視線也隨著他的動作而看過去,結果就看到了一個他熟悉萬分的東西。


    瑩瑩潤透,邊緣無棱光滑。


    可不就是他覺得被弄丟的那枚玉佩麽!


    幾乎是見到那枚玉佩的第一眼,徐聞的眼神就冷了下去,“你從哪拿來的?”


    “家弟頑劣,給徐公子招惹了麻煩,抱歉。”厲輕先道,眼底彌漫上一絲苦澀。


    何止是厲隨該道歉,他難道沒有自作主張麽?起初他們倆隱瞞,對不住徐公子想方設法留下來的信,就是為了殿下能夠好過一些。


    但如今想來,殿下在睡夢中都夢囈念著徐公子的名,反倒是他們害了殿下,平添這相思之苦了。


    徐聞不解,但內心卻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厲輕見此,一咬牙,便給他講清楚了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包括厲隨偶然拿到他的信。


    包括孟秋晴給殿下診治的那病勢洶湧的結果。


    “那你現在為何向我坦白?”


    “……我隻是不想讓你誤會殿下。”太子殿下自從被孟小姐下猛藥控製住病情之後,從沒有露出脆弱的一麵,仿佛是鐵打的身體,抬指一點,仿佛世間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


    但現在,殿下隻不過是與徐聞見麵不久,便如同被戳破了一個洞般,氣泄了,生命活力也消減了。


    他無可奈何地發現了一個事實:殿下早已離不開徐公子了。


    兩人在太子府的那一段時間裏,殿下是最有人氣的、最溫和的,甚至隱隱迴到先皇後逝世前殿下“策馬快意,彪炳風流”這般模樣。


    厲輕總想著找一個恰當的時機,讓此事能夠很完美地揭露出來。


    但是,他後來明白。


    在所有的考慮麵前,如海深沉如山堅挺的情愫,便足以抵擋一切不合時宜。


    “殿下心中有您,徐公子,您呢?”厲輕最後輕聲問道。


    徐聞眸光閃了閃,感受到了他語氣裏的嚴肅,便也鄭重其事地迴:“我亦如此。”


    他黑眸裏深邃,卻似乎含了很多情緒,心也起了波瀾。


    原來珩之……自始至終就不知道他當初的舉動並非出自真心。


    那麽,在還未失憶之前的那一段時間,珩之可是飽受被愛人背叛的切膚之痛?


    他光是想想,珩之若是有朝一日會背叛他,他便心如刀割,唿吸驟停。


    珩之呢,他又該多疼啊……


    心疼、內疚、悲痛等各種複雜情緒混雜,幾乎要生生擠爆他的腦袋。


    心髒傳來一陣悶疼。


    徐聞伸手按住心口,幾乎是頓時湧上來一種衝動。


    他要去和人解釋!


    就算失憶了又如何,不再愛他了又如何?


    隻要珩之還在,便可以再對他動心。


    一周不行,那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就一年、兩年……一輩子。


    然而這個誤會,卻不能再繼續成為橫亙在兩人之間的壁石了。


    馬車行得飛速,很快就到了城主府。


    徐聞便從馬車裏衝了出來。


    然而他剛一走到大門口,就被府上的守衛給攔住了,而後被匆匆趕來的厲輕給喝止,這才被放行。


    “徐公子,你讓我帶你進去。”


    厲輕無奈地道,卻也心中彌漫感動之意,畢竟徐公子如此心係他家主子,就說明以後主子就並非所托非人。


    第148章 見一見我,好不好?


    有厲輕這一個“太子心腹”的臉在,兩人終於在城主府暢通無阻。


    來到了蕭寒瑜目前所住的院子。


    雖說是城主府,但曜城城主卻清廉得很,城主府最好的院子,其實也不過是城主特意布置出來,專門供來訪的客人居住的小院子,而城主本人居住的地方卻比這小院子還要簡單狹小。


    兩人快走到蕭寒瑜所在的屋子時,屋裏此時也走出來一個小廝,看到他們,便垂首,“見過厲大人。”


    厲輕應了聲,而徐聞卻忍不住多看了那小廝一眼。


    在曜城這般艱苦的邊關要塞,大多曜城的百姓都是皮膚曬得粗糙,麵色也有些發黃,但是這個小廝不僅麵色白皙,唇色也如朱砂色,聲音也清澈動聽,蘊含著一種獨特的吸引力。


    但徐聞很快就收迴目光,反正又不相識。


    “我先去向殿下請示,請徐公子在此稍等。”厲輕站在門口處,說完話之後便跨進了門檻裏。


    徐聞哪怕一顆心都飛到了屋內的那個人,但是也知曉珩之此時已沒了記憶,他不能行事太過魯莽,免得惹人覺得反感,讓他的追妻之路漫漫。


    房門微敞,從他的角度,隻能看到被珠簾掩住的場景,且傳來隱隱約約的交談聲,分辨不真切。


    他沒等多久,就看到了厲輕撩開珠簾走出來,那一刹那,他在厲輕的後方,看到了躺在床榻上的人影,具體還未看清,珠簾便被放了下來。


    “殿下已睡下了。”


    厲輕的聲音很大,在屋內響徹,一字一頓地盯著徐聞道,像是在給徐聞特意強調簾後的人拒絕見他。


    然而嘴上這麽說,厲輕卻給徐聞遞了個眼色。


    徐聞當即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但腳步放得極輕,與加重腳步聲的厲輕交錯而過的時候,後者默默地舉起握成拳的右手放在胸前,無聲給徐聞打了個氣以示鼓勵。


    厲輕默默地合上了門。


    蕭寒瑜躺在榻上,床頂是有些俗氣過了季的豔紅色,他愣愣地盯著,耳畔傳來關門的聲音後,整個屋內就隻剩下了他一個人,安靜得可怕。


    哥哥走了……


    本是他自己拒絕的,不應該眼眶發澀,頓覺心酸。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了病所以矯情了點,他不太敢再與人見麵。


    上一迴見麵,那忽然的冷淡,已經讓他變成了這般鬼樣子。


    他不知道再見到哥哥的冷眼,或者看對方為了趙國故意戴上假麵來接近他,他還能不能扛得住,用這破敗不堪的身體,千瘡百孔的心髒。


    所以,他選擇了逃避。


    而厲輕的自作主張,他也沒心情問責了。


    厲輕隻不過是也心疼他這個做主子的,如今深陷情愛困苦中難以掙紮而出罷了。


    然而,就在他一個人陷入消沉情緒近乎無法自拔的時候,他卻聽到了腳步聲,緊接著,珠簾被掀開一個角。


    “殿下,見一見我,好不好?”


    蕭寒瑜猛地怔住,他偏過頭,愣愣地看向站在珠簾外的人影。


    對方掀開了一個角,但是身影大半還是隱匿在簾子之外,露出了側臉,目光沒看他,似乎要等他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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