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估算著太子府離這裏的距離,估算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趙天揚就下去親自迎接人。


    徐聞在樓底下看到趙天揚的那一刻,有些驚訝,似是沒想到二皇子這種私約之事,不謹慎一點也就罷了,還帶了人,還剛巧是上一迴那個幫了徐母的人。


    但他也沒多想,想到徐母的事,原本冷淡的臉色略微緩和,朝對方點了下頭,“又見麵了,趙大人。”


    趙天揚熱情迴應:“弟……呃徐大人,幸會幸會。”


    他熱情的表現,本意是想向自家表弟表達自己的歡迎,但卻誤打誤撞地,讓徐聞愈發肯定這一場是鴻門宴。


    而剛才對方的口誤也讓徐聞察覺,第?帝?還是什麽……


    內心提高警惕,但麵上卻不動聲色,徐聞迴以一笑,“走吧。”


    “二哥,人到了。”趙天揚領著徐聞走到一個廂房門口,推門而入時喊了一聲。


    徐聞往裏一看,趙天揚居然是對著趙國二皇子趙景培喊的“二哥”。


    這人居然也是位皇子?


    “徐大人,請入座,不必拘束。”趙景培仍舊是初見那般,孔勇有力,但他卻穿了一件素白低調的衣裳,將他身上那種粗糙狂勇的氣息給強行壓下去幾分,但卻因穿著溫柔,也透著一股違和感。


    徐聞依言入座,趙景培將桌上倒扣的兩隻茶杯拿起放正,身後的莫爾木立即上前,端起桌上的茶壺斟茶。


    兩人配合默契,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又有說不出的熟稔。


    徐聞目光有一瞬的怪異,這感覺……有些過分熟悉啊。


    他的異樣沒有被在場的另外三人發覺,徐聞掩飾好自己的眼神,一副寒暄的語氣,“幾日未見,二皇子依舊是勇猛如虎的氣勢啊。”


    趙景培被誇讚,卻也聽出徐聞話裏的虛假,便也沒有情緒波瀾,點了點頭,一邊將莫爾木倒好的茶推向徐聞,一邊迴讚,“多日不見,徐大人依舊是閑得出奇。”


    徐聞:“……”是他落伍了嗎?為何他沒聽出來這是句讚美之詞?


    但如果是嘲諷,趙國二皇子倒也不至於就因為他是敵對的一方,上來就開諷開罵吧?兩人之前的見麵和短暫的打交道,可不是這樣子的啊。


    他哪裏知道,之前的趙景培看他眉眼間透著一絲熟悉,讓他忍不住心生親近,便主動搭話,態度自然不錯。


    但現在的趙景培,代入的是一個哥哥的身份,看徐聞這個弟弟誤認敵國太子為君,自然是恨鐵不成鋼之態,話也沒有細致斟酌,便很放鬆地說了出來。


    但是落入還未知曉自己身份的徐聞的耳朵裏,那就隻有一個感受莫名其妙。


    徐聞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國如今一派欣欣向榮之景,也無要事處理,我自然落得個清閑。”


    第118章 蕭寒瑜罪行


    他平日裏怎麽說蕭國朝廷有多麽多麽的腐敗,蕭國有多麽多麽的糟糕,但在敵人麵前,自然是不可能露了怯,也能趁機混淆視聽,如果能讓趙國心生忌憚、不敢輕易舉動就更驚喜了。


    但是這句話卻讓趙景培更難受了,他喝了一口茶,想降降火氣,但茶卻味覺嚼蠟,難喝至極。


    趙天揚忍不住道:“你怎麽就這般肯定蕭國還處在上升時期?”


    徐聞抬眼看向他,眸光淡了些,“趙大人,哦不,大抵是趙國某位皇子吧,在我蕭國的地盤,你卻這般如此唱衰我國,是不是不符合這君子講究的禮儀之道?”


    “那哪是……”趙天揚被他冷淡的眼神傷到,徐聞的身份差點脫口而出,但腳背卻一陣猛烈劇痛,讓他硬生生地止住了未說完的話。


    趙景培默默收迴了自己的腳,他看著徐聞,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冊子,從桌上滑了過去,“你口中那個繁盛強大的蕭國,朝廷腐敗暫且不提,而如今的當權者,你追隨的人,卻濫殺無辜,草芥人命,不把百姓當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來看,而是視作奴隸,視作螻蟻。”


    “這是他這麽多年來,濫用權勢罔顧百姓的罪行證據。”


    徐聞與他對視,本以為看到的是自傲自信之態,但恰恰相反,徐聞卻從那雙鷹眸裏看出來些沉重嚴肅的意思,仿佛真的是想要讓他真切地認識到蕭國太子並非值得追隨的儲君,又緊張徐聞看完之後的反應。


    越發的怪異了……徐聞心想,若不是他清楚自己除了當初接見的那一麵和宮宴上的遠遠一瞥之外,與趙國二皇子再無私交,他還真以為這二皇子是他至交好友,費盡心思想要讓他走上正途。


    徐聞拿起小冊子,開始翻動。


    而這個過程中,廂房內的氛圍安靜得一根針掉落地上都能讓人聽見。


    他垂眸看冊,故而沒看到三人都是滿眼期待地注視著。


    趙景培:如果看完了這冊子,這表弟還是想要站在蕭國一邊,那他就……不認這個弟弟了。


    趙天揚:嘿嘿……我的表弟,睫毛長長,肌膚如玉,哎呀怎麽長得如此出色,沒有親眼目睹皇姑年輕時的風姿,但這表弟過分出色的樣貌,也算是間接窺見皇姑當年風華,死無遺憾了!


    莫爾木:這徐大人怎麽看得如此墨跡,趕緊看啊!快到主子用膳的時間了,想想主子等會兒要吃什麽?


    三人的心理活動都大不相同,也隻有趙景培一個人是認認真真地想要讓徐聞趕緊擺脫蕭國這個渾濁的苦海。


    當然,徐聞卻並不會那麽輕易地就讓他的想法如願。


    看完冊子的那一刻,上麵記錄著蕭寒瑜所殺之人,精確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徐聞心裏卻想的是原來書上寥寥幾筆的悲慘境遇,居然是那麽多鮮血淋漓的人命堆積而成的。


    換句話說,蕭寒瑜真的是從死人堆裏一步步爬出來的。


    “既然你看完了,那你知道自己所追隨的人究竟有多麽的狠辣無情了吧……”趙景培話剛說了一半。


    徐聞卻語氣平靜地打斷了他,“你也是趙國的掌權者之一,難道你就沒有手上沾了血嗎?”


    趙景培沉默一瞬,語氣難以置信,“我如何與那瘋子一樣?我殺的,都是敵人和該殺之人,他呢?這書冊上麵可是明明白白地寫出了,他殺的人,有身懷六甲的孕婦,有三歲垂髫,有遲暮老人,這可都是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啊!”


    “那又如何?”徐聞眼神愈冷,“我既是蕭國人,本就該誓死追隨我的君王。”


    徐聞實際上話並未說完,其實他並非無底線地包容蕭寒瑜,連人殺了無辜百姓也能接受,而是他信蕭寒瑜,那個被下屬愛戴、曾經佳名遠揚的殿下,不可能真的因為追逐權利而殺無辜之人。


    但是趙景培卻是不知道蕭寒瑜並非如他所調查的那般惡貫滿盈,所以聽完徐聞這一句愚蠢至極的話,立刻就神色大變,如同聽到了什麽難聽之詞。


    他忍了忍,心底真實的情緒仍舊忍不住外泄,“既如此,徐大人慢走不送。”


    “二哥這……”趙天揚卻先驚訝,看向趙景培,就這樣結束了?可是徐表弟還尚未知曉自己的身份,也並未改變其對蕭國太子盲目忠誠的信念。


    趙景培沒有理會,而是冷聲吩咐身後之人:


    “莫將軍,送客。”


    莫爾木立即走出,從袖中掏出三張房契,遞給徐聞,同時不忘道,語氣與他的主子如出一轍,“請吧,徐大人。”


    徐聞先是抬眸看了一眼滿臉冷意的趙國二皇子,而又看向欲言又止的趙天揚,最後從麵無表情的莫爾木的手裏接過那三張房契,動作可以說是果斷利落。


    起身行了個同輩之間的平禮,“那徐某就先行告退了。”


    竟是半點遲疑都沒有。


    背影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趙景培更氣了,他這個便宜表弟看著好說話,實則這性格啊……又執拗又冷漠,皇姑那樣寬厚溫和的人,怎麽養出來一個這般的人?


    他忽然冷臉將徐聞趕走,居然連半點好奇心都沒有,真就這麽走了?


    對趙國、對他這個表哥,是半點求知欲都沒有啊。


    看著二哥冷氣颼颼地直往外冒,趙天揚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問道:“二哥,計劃有變,這怎麽辦?”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徐聞了解蕭國太子的真麵目,定能對蕭國皇室產生厭惡,興許了解蕭國朝廷黑暗之後,會對這個國家產生失望。


    而他們就趁機將他的身世告訴他,哪怕一時半會兒不會對趙國產生濃厚的感情,至少,也能對趙國、對他們不是那種帶有看仇敵般萬分警惕的眼神。


    但他們的預想很美滿,卻與現實呈現天差地別之勢。


    這對自信滿滿的趙景培來說,是個巨大的打擊。


    他自覺被打了臉,臉色黑氣彌漫,語氣冷硬:“能怎麽辦?他既然偏要追隨那蕭國太子,那本皇子就瞧瞧,如果蕭國失勢,他還能去追隨誰?”


    “好,二哥,我支持你啊哈哈。”趙天揚重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莫爾木吩咐小廝點菜的時候,趙天揚十分有眼力勁,找了個借口就溜了出來,將這塊地兒留給二哥和莫將軍。


    他在街上溜了一圈,特意跑去嚐一嚐蕭國的京城特產。


    但他卻被連著幾家的攤位老板給拒絕做他這門生意,原本看到他走上來,還熱情地招唿著,結果他一開口,老板就臉色突變,態度頓時冷了下來,連連揮手拒絕。


    “怎麽還能拒絕客人啊?”趙天揚第一迴 嚐試在攤上買東西,就遭遇這麽悲慘的經曆,將他原本也開心的心情也給消磨掉了,納悶又忍著怒意問道,想著問個明白。


    結果老板卻冷眼看他,“你們這些人,挑釁我們蕭國,刁難我們的太子殿下,說好的每年按時呈上來的貢品,你們卻推脫不交,怎麽好意思來吃我們蕭國的東西?”


    “……老板,你怎麽知道的?”趙天揚意外極了,同時又直覺不對,產生了狐疑。


    “你們做的糟心事,還想隱瞞?這事,全京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呢!”老板卻誤會趙天揚心虛,立刻嚷嚷出聲,周邊那些認識的攤主也跟著過來一起追著趙天揚罵,顯然是對外族人態度十分的不友好。


    畢竟外族人都挑釁到他們麵前了,他們若還能忍氣吞聲,那他們還是蕭國人嗎?


    趙天揚在快要被情緒愈發高漲的京城小攤攤主們一人數句的口水給淹沒之時,一隻手將他拉出了深淵。


    第119章 邀請


    來到安靜遠離大街的小巷口裏,趙天揚前邊的人轉過身來,立即讓他驚訝了一瞬。


    “徐大人?”


    給他解圍的居然是,已經先行離去的徐聞。


    “嗯,是我。”徐聞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趙天揚搖搖頭,明明剛經曆一次糟糕的體驗,但笑得卻毫無芥蒂。


    剛被蕭國人罵得體無完膚,麵對徐聞來說,就算大度得不會遷怒,至少也不是如此樂嗬嗬的表情態度。


    徐聞越發覺得怪異,他若有所思,忽而開口道,“你應當也還未用膳吧?我娘念叨著我將她的救命恩人帶迴家吃一頓好的,要不,趕早不如趕巧?”


    “真的嗎!”趙天揚肉眼可見地開心,他可以和皇姑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了?!


    猶豫一刻都是對皇姑的大不敬,他立即點頭:“當然可以!哈哈哈而且我哪裏擔得了徐姨的救命恩人的名號,我就是順手扶了一把幫了個小忙。”


    趙天揚內心喜滋滋地一抬眼,就對上了麵前的男人微詫的眼神,似是不理解為何他如此誇張。


    他後知後覺,幹笑兩聲,掩飾性地又補充解釋道:“我聽說徐大人廚藝一絕,想來徐姨的手藝也是極好的,才能教出徐大人這般,今日我定是有口福了。”


    “嗯,請吧。”徐聞彎唇笑,但心裏實際在想著什麽,除了他沒有人知道了。


    


    “誒嘉賜迴來了?正好,你去廚房裏幫忙把剩下的菜端過來,我們開飯!”


    一手端著一盤菜的徐母,剛走到屋簷下,就看到了緩緩走來的兩人,她先是看到了自家兒子熟悉的身影,立即道。


    緊接著,她又看到了一個對她來說陌生又熟悉的人,定睛一看,驚喜出聲,“誒是你啊,你可算來了!剛巧,今兒個嚐一嚐姨做的拿手好菜!”


    趙天揚嘿嘿一笑,匆忙小跑過去,想要從徐母手裏接過菜,“是我,徐姨,我來拿吧,您腿上的傷可好些了?”


    “姨記得你叫天揚,沒事沒事,姨來拿,小心燙手。”徐母笑得比春風還溫柔慈和,“聽嘉賜說你也是朝中做官的,皮嬌肉嫩的,可別燙傷了,姨的皮膚粗糙耐燙,自個來拿就好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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