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畏懼、甚至可能是一生陰影的事情來無情肆意地譏笑,這性子惡劣得,讓徐聞真想現在就戳穿他的美夢。


    徐聞笑著看向那個小廝,眼底暗藏的冷意,麵前的主仆倆沒有察覺。


    聽完蘇凱澤的話,徐聞終於想起來這小廝究竟是何人……不就是原主的同窗好友,木石嗎?曾經深受書院裏那一群以金利騰為首的紈絝子弟的欺辱,中途原主還對他多施了幾迴援手,還因此也被盯上受盡欺淩。


    但也就是這個承過原主恩惠的人,被蘇凱澤收買,故意將原主誘騙上山,親手將人推下了懸崖。


    小廝被蘇凱澤點出來,就不敢再繼續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抬眼對上徐聞含笑的目光,眼神便立刻變得躲閃,一副歉疚難安的模樣,卻又逼不得已,聲線發顫地描述:


    “當然啊……蘇公子,當初我、我伸手推他的時候,他還一臉的不可置信……整個山崖都迴蕩著他慘叫的聲音呢。”


    “這樣啊,”蘇凱澤一臉興味地點點頭,當即從袖中掏出一塊碎銀,扔到木石的身上,看木石手忙腳亂地接住,嘲諷地笑了笑,“你講得還行吧,這點錢,就賞你了。”


    “謝謝公子,謝謝公子!”拿到碎銀的木石,連心虛害怕都不顧了,連連感激。


    蘇凱澤複又轉頭看向徐聞,鄙夷地笑道,“怎麽樣?徐公子可需要賞銀?其實本公子倒更喜歡聽一聽,當事人對自己嚇得痛哭流涕一身狼狽的親口描述呢。”


    第82章 hetui,哪來的倆小人


    徐聞目光絲毫不懼,與他直接對上,兩人的視線交鋒雖是隻有一瞬,但蘇凱澤卻心頭一跳,仿佛站在他麵前的,非一個卑賤的普通百姓,而是一個掌控他生死大權的上位者。


    看他露出些許怯意,徐聞才收斂了自己的氣勢,輕笑散漫,言辭禮儀得當:“聽他人描述怎能有趣呢?徐某給蘇公子一個更好的建議吧,隻要蘇公子現在就去跳個崖,你必定能切身體驗我當時的感受,哦不對,興許啊,蘇公子還更勝一籌。”


    當時原主掉落懸崖,摔得很狼狽,但他在以為自己要死之前,不是痛苦自己生命就這麽結束了,腦海裏想到的都還隻是自己若死了,那爹娘和弟弟該怎麽辦?他還未讀完的書,可惜沒有機會了。


    這樣一個性子單純又赤誠的人,卻被陰險鼠輩步步緊逼。


    越是不將別人的命當做命的人,越是怕死。


    徐聞一猜就知道,若是讓這蘇凱澤和木石去體驗一把掉崖,估計都不止痛哭流涕,可能嚇失禁嚇暈嚇死,比原主狼狽得不知道要多少倍。


    蘇凱澤臉黑得如鍋底,被挑釁的他覺得自己落了下風,而且還是被一個他嫉妒又極其瞧不起的人壓過一頭,讓他高傲的心怎麽可能承受得住。


    臉色難看許久,他冷冷甩袖:“徐公子今日就逞這口舌之快吧,也不知道你能不能通過會試,徐公子別忘了,若你無法高中,你們徐家在平安鎮可就不太好過了……”


    隻要徐聞沒有成功入朝當官,那他們這一家豈不就任他宰割?


    “這句話同樣送給你,蘇公子。”徐聞卻一點也沒有驚慌,反倒笑眯眯地將話還了迴去,一副運籌帷幄的自信姿態。


    蘇凱澤震驚地看向他,眼裏嘲弄至極,“怎麽?難不成,你還能報複我不成?”


    就算徐聞走了狗屎運,真當了官,那也不可能越過蘇國公府,他哪怕因此受“無故不得傷害朝廷命官”的法條約束,也不至於被徐聞一個小小芝麻官欺負,徐聞也隻能夾著尾巴才能在朝堂中存活。


    徐聞但笑不語,他從容之姿,足以迷惑敵人,分不清他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但無論是真話假話,蘇凱澤自認為蘇國公府權勢滔天,除了皇室人之外,在京城,他爺爺就是一言堂!所以他立馬就忽略了徐聞這聽起來就不必在意的話。


    他頗為失望地收迴目光,惺惺作態,“本公子今天心情好,想送錢都沒法送,既然如此,那徐公子以後缺錢了,就拿著碗來我蘇國公府吧,說不定那時候本公子還能繼續給你這個機會。”


    拿著碗,要錢,這不是乞丐是什麽?


    被擠兌的徐聞,立即懟了迴去,“蘇國公府?喲,原來蘇公子是蘇國公府的人啊,那我怎麽沒看到國公府的馬車呢?”


    蘇凱澤:“……”


    被戳中痛處的蘇凱澤厲聲解釋:“你一個卑賤的下等人,哪裏知曉我們這些權貴世家的心思?本公子至少還有馬車,你豈不是要走路走斷腿,才能迴到那狹窄的住所。”


    顯然,太子殿下當初封鎖了欲仙樓的消息,再加上徐聞戴了麵具掩人耳目,雖有人知曉太子和一個書生爭一女,卻不知道這膽大妄為的書生是誰。


    就算到了後麵,就已經傳出來各種各樣水分極高的消息,比如有的人說徐聞已經被剁的碎碎了,而現在住在太子府的那個說要當做幕僚的人,則是太子拿出來哄騙世人的。


    而那些世家人暗暗探聽到的消息更真實些,知道徐聞沒有被剁,如假包換,便開始各種陰謀論,比如徐聞到底隻是個簡單的幕僚,還是有其他的作用?


    但徐聞和太子廝混的實際情況,也就隻有青墨院的守衛,孟秋晴,厲隨厲輕知曉了。


    而蘇凱澤估計是因為緊急複習去了,沒能從蘇國公那裏知道一些徐聞與太子府相關的消息。


    “但你的馬車,又不是蘇國公府派來的。”


    徐聞眼裏含著戲謔,看著蘇凱澤的破防,隻需要這一句,就能夠讓蘇凱澤節節敗退。


    他抓住了蘇凱澤最在意的東西,瘋狂往那一處刺就足以讓人不好受了。


    蘇凱澤:“……走著瞧,本公子就等著會試結果出的那一天。”


    “嗯哼,興許會有驚喜呢。”徐聞的語氣裏帶著挖苦的意味,同時也意味深長。


    原本想要碾壓對方的氣勢,結果反被壓製的蘇凱澤,一臉怒意地走了,走到自己家的馬車旁,似是氣不過,還狠狠地踢了一腳那匹馬,結果那高大的馬猛地一轉頭,朝他毫不客氣地噴了一口鼻氣,“哼”


    蘇凱澤嚇得一激靈,那裝模做樣的氣勢全無,背影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愚蠢至極。


    徐聞站在原地看著,內心並不覺得高興,反倒升起一股悲哀,就是這麽一個人,害了原主的性命,害了原主的一家。


    木石原本是跟著蘇凱澤往前走過去的,但他卻中途停了下來,忽而扭頭走迴來。


    以一種十分哀求又愧疚的語氣,對徐聞道,“聞哥,當初將你推下懸崖是我的錯,對不起,但我是沒有辦法了,他威脅我如果不做的話,就會讓金利騰繼續欺負我,還要讓人去我家的小攤上鬧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聞哥,我知道你如果遇上這種事的時候,也會像我這樣做的,對不對?


    我不想再被欺負了,不想自己吃了上頓沒了下頓,我這麽做是人之常情,如果我家裏有錢,我家世好,我就不會淪落到給別人當下人、任對方百倍欺負了,我也不會選擇背叛我的朋友,聞哥,你能理解我的,對吧?”


    hetui,徐聞要受不了。


    “……你哪來的逼臉?”


    徐聞聽到他這一番不要臉之詞,話裏話外都是在為自己不仁義的行為開脫,忍不住開口狂噴,“對對對,你不想被人欺負,所以你就上趕著幫別人來欺負自己的朋友,你最無辜,你沒辦法。”


    第83章 狂噴,去住所


    “我當然會向你這麽做了,如果我知道你是這麽個不要臉兩麵三刀的蠢貨,我若是有這個將你推下懸崖的機會,我定然毫不猶豫。”


    “是啊,人之常情嘛,你聞哥我理解,但是……你是人麽?不是啊!”


    “你哪裏是淪落給別人當下人呢?你動動嘴,嘲笑一下自己昔日的朋友,就能夠得到自己以前半年也賺不到的錢,你分明就是掌握了賺錢之道啊!”


    徐聞眼裏忽地泛起濃烈的冷意,“踩著自己的好友往上爬,蘸著好友的血吃著人麵饅頭,還一副委屈可憐沒辦法的模樣,還真是什麽便宜都讓你占盡了,白眼狼。”


    一想到原主對好友真誠相待,一片真心就這麽被糟蹋了,徐聞心裏的怒意就直噌噌地往上暴漲。


    木石被他說得臉色尤其難看,像是被人直接剖開心髒,使他的陰暗心思全都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支支吾吾地,想要反駁,卻又深知這是事實,故而也沒底氣,從何去否認徐聞的諷刺。


    “磨蹭什麽,昔日舊友,還想要促膝長談一番麽?滾過來!”


    蘇凱澤等著木石走過來蹲下做墊腳的墩子,一迴頭,卻看到兩人相對而站的場景,忍不住尖聲罵了一句。


    “來了來了……”木石轉身就跑過去,諂媚十足,伏低做小之姿拿捏得十分好。


    徐聞站在日光下,看著對方的背影,遲遲不動一下。


    “徐嘉賜,你傻子麽,在這傻站?”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聲音。


    嗓音熟悉,連那輕輕上揚的尾音,似罵似怨,但無不透著對其的關心。


    徐聞沒轉頭。


    蕭寒瑜繞過去,站在他的麵前,看到他的神情那一刻,臉上的笑也怔住,氣息也頓時暗含湧動,“怎麽了?誰惹你了?”


    無怪他這般問,實在是看見徐聞露出這般淩厲肅殺的神色,太過罕見了。


    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此生最痛恨之人,那人給他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蕭寒瑜走過來的時候,隻看到了徐聞前方隻有一輛馬車經過,所以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


    但這都不妨礙,蕭寒瑜,甘願替徐聞殺了所有害他不高興的人。


    “一定要等到那天嗎?”徐聞冷不丁地問,那雙眸裏覆上了冰冷的霜寒。


    沒頭沒腦的一句,蕭寒瑜卻聽懂了,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直視徐聞,“如果你想,孤現在可以派人將其千刀萬剮。”


    就算打亂了他的計劃,也沒關係。


    徐聞直直地看了他許久,才垂眸,嗤笑一聲,“不,再讓對方苟延殘喘幾天吧。”


    在對方勝券在握、即將獲得自己想要的權勢之時,再讓他重重地摔落,跌入穀底,看到希望的那一刻遁入絕望,那一時刻的表情定然是很有趣的。


    徐聞忽地拍了一把蕭寒瑜的右肩,渾身冰冷可怕的氣息盡散,又成了那個溫柔的美人,“走吧,迴府。”


    因為在外邊,而蕭寒瑜又沒有半點遮掩身份的意圖,徐聞也不敢過於動手動腳,好兄弟似的拍了拍他的肩,便收迴了自己的手,確保兩人之間的關係在外人看來是正常的。


    蕭寒瑜卻沒有徐聞那般小心,直接一把攥住徐聞的腕骨,將他扯迴來,一雙眼如鷹似的,緊緊地盯著徐聞,直至確認了徐聞真的心情變好了,嗓音才微微軟了下來,道:“我們不迴府,先去住所。”


    “住所……去那幹嘛?”


    “拿行李。”


    啊拿什麽行李?誒誒誒放手啊大哥,你這是生怕沒人知道他們倆不正當的關係嗎?


    徐聞直接被人扯著手腕,上了馬車。


    這下好了,估計等明天,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要被查出來了。


    徐聞也不知道蕭寒瑜又發的什麽瘋,難道這幾天他在考試的時候,外頭又發生了什麽大事嗎?


    馬車裏。


    徐聞瞅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太子殿下,明明自己看過去的舉動挺明顯的,但對方卻目視前方,仿佛沒感覺到他的目光。


    “說說吧,殿下,你心裏是不是又在打著什麽鬼算盤?”徐聞雙手疊至腦後往後一躺,長腿一抬,直接搭在了某個坐得筆直的人腿上。


    聽到他問,蕭寒瑜這才扭頭看了他一眼,“什麽算盤?沒有啊。”


    他語氣無辜,神情無辜,眼神無辜,但也就是太過無辜了,反倒讓徐聞更覺得不對勁了。


    徐聞驚訝地問:“怎麽,你把我賣了?”


    蕭寒瑜:“……怎麽可能。”


    “哦。”徐聞點點頭,又語出驚人,“那難道,你想和我斷了?”


    “你還是閉嘴更好點。”蕭寒瑜臉色越發的黑了,語氣頗酸澀,但又強壓著,“隻要孤活一天,你就別想擺脫孤。”


    “哎呀……”徐聞卻長歎一聲,還穿著鞋的腳一不小心就給太子殿下名貴幹淨的衣袍上留下了幾個髒乎乎的腳印,“蕭寒瑜,你能不能別整日擺著你那太子的譜了,當初在平安村的你,可比你現在可愛多了。”


    舉止猖狂,言辭大膽,這以小犯上的罪名,徐聞是不斷地在積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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