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栗蟲太郎勾了勾唇角,即使被逼到如此程度,他依舊不願說出事實。


    不知是不是對自我實力太過自信的緣故,此刻的他身體微微後仰,兩手撐地,揚起臉時麵上帶著明顯的傲慢。


    “你不會覺得憑借這些不入流的小花招就能贏我吧?”小栗蟲太郎在笑,“我想之前已經講的很清楚了,最必要的是證據。讓你們再怎麽推測與猜疑都毫無意義。況且,你還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


    小栗蟲太郎最後一句話是盯著亂步說的,解書逸也就自然的側目看向身邊的人,他喃喃,“錯誤?”


    小栗蟲太郎仰著頭繼續道,“我看過資料,異能作家的能力是將他人拽進自己的推理小說中,隻有解開謎團才能從作品中離開。但當下我們所處的作品正是金田一兇殺案的現場。也就是說,隻要我說出真相,就能立刻返迴現實世界的車裏。換句話說,這個異空間無法束縛住我。”


    精確。


    對坡異能力的形容一字不差。


    是一個做好課前預習的好學生呢。


    不知不覺間,解書逸又習慣性的啃起了大拇指。


    小栗蟲太郎的話不無道理,可他不相信亂步會做無用之事。


    小栗蟲太郎說出來的話都是場上的明牌,幾乎沒什麽可用價值。


    在此情況下,既然亂步有計劃將他拉到這裏,那就一定有信心讓他一定認罪。


    這樣想來,小栗蟲太郎剛剛一連串的長轟亂炮,倒顯得是底氣不足的心虛表現。


    “真的嗎?”解書逸話話說出口的瞬間,能明顯的感覺到小栗蟲太郎戀上自得的笑容僵住。


    “你真的會就這樣出去嗎?”解書逸接著問,似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模樣。


    小栗蟲太郎嘖了一聲,亂步的話已經給出了答案,“他不會出去的。”


    對上解書逸不解的眼神,亂步放慢了語速,他眼神淡淡的望著小栗蟲太郎,神色淡然。


    亂步絲毫沒有小栗蟲太郎是位頂級逃跑專家的認知,仿佛他所看的不是一個兇手,隻是一個普通的陌生人。


    “當你把我的話聽完後,你...會去自首。”


    解書逸的眼睛微微睜大,亂步明明沒有在使用異能,可他的身上卻爆發出罕見的氣勢。


    亂步的聲音也如同神明的蠱惑般,讓解書逸下意識的去相信,甚至沒有懷疑。


    顯然亂步不隻是說說而已,接下來他就清晰的列舉了這件事情的全部真相。


    也是在這一刻,解書逸才明白為什麽坡會選擇將自己拉進來。


    一直以來他對亂步實力的認知都太不清晰了。


    在戰鬥時,他似乎習慣性的將亂步護到身後,潛意識中隻將異能是攻擊性異能的敦,國木田先生,或是實力至上的太宰先生視為戰友。


    對於亂步,解書逸更多是將他視為不可替代的朋友,是所需要守護的對象。


    顯然,他一直都想錯了。


    在太多種程度上來說,隻有亂步這樣的人,才充滿改變戰鬥結局的可能性。


    他手中還捏著亂步遞來的糖果,解書逸看著虛擬的背景麵,心中實在忍不住好奇。


    把現實世界裏的糖帶虛擬世界,糖果吃起來的味道還會一樣嗎?


    他喜歡靠實踐去求證。


    當想法出現的下一刻,解書逸就已經剝開糖紙,將糖果塞進了嘴裏。


    隨著甜膩的感覺從味蕾中爆開,解書逸眼中閃過亮光。


    這也...太好吃了吧!


    不愧是亂步的糖果!


    “【金田一兇殺案】隻有在作者,沒有向兇手以外的第三者透露作案手法的前提下才能成立。也就是說,兇手對作家而言可謂是【唯一】親密的人。”


    “所以我才一度推測兇手的動機是怨恨。”


    “但事實遠不止於此。”


    “不惜推遲逃跑也要殺了對方,這幾乎是自取滅亡。而能使人自取滅亡的動機隻有兩種,那就是瘋狂和使命。”


    被亂步的話所牽引,小栗蟲太郎隻感覺自己似乎迴到了那個午後。


    當他好不容易與友人見麵,兩人對坐在茶桌旁。


    屋裏充斥著木質香和茶香混合在一起的氣息,是那麽的寧靜。


    麵前杯中冒著陣陣熱氣,零丁幾根茶葉飄在表麵上,一切都是那麽的歲月靜好。


    他們久別重逢,明明臉上都麵帶微笑,可小栗蟲太郎卻聽見自己的嘴巴裏吐出令人膽戰心驚的話語。


    ‘快選吧,橫構。捅死,毒死,掐死,打死。你要哪個?’


    友人很認真的思考後,這才不確定的選擇,‘捅死吧,毒死會涉及到有關化學藥品的認知,這對讀者不公平。’


    這樣的話語如同玩笑一般,完全是對生命的蔑視踐踏。


    就連小栗蟲太郎聽了都感到無語,‘你這破書寫的。到底是誰在問你的新小說啊?我是在問你想怎麽死。’


    即使被懟橫構依舊好脾氣的笑著,明明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可骨子裏的偏執與瘋狂。


    他對寫出一本完美極致,能夠爆火的小說充滿了無法言說的欲望。


    這樣的欲望在逼著他一步一步走向深不見底的地獄。


    他故作苦惱的哀嚎著,‘什麽嘛。不過說真的,給我來一點殺人手法的靈感吧。要趕不上這個月的截稿日了。’


    小栗蟲太郎皺了皺眉,‘又來?推理小說不就是受作品外規矩束縛的自我娛樂嗎?死亡信息。詭異手法。密室。都是些背離現實的老古董。想要玩解謎,還不如去解方程。’


    橫構輕歎了口氣,‘你還是和學生時代那會兒一樣,討厭推理小說啊。’


    如果解書逸有機會出現在現場,聽到小栗蟲太郎的話也會忍不住感歎。


    和亂步一樣討厭推理小說呢。


    這該稱為是聰明人的同頻嗎。


    小栗蟲太郎撇著嘴,‘那還不是都得怪你。’


    友人依舊在笑,可言語中卻充滿了落寞,‘你的想法我也理解。超推理小說,反推理小說。無論創作出多麽與眾不同的推理小說,轉眼也會被塞進某一個類別裏。終極推理小說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轉動著手上的鋼筆,桌麵上滿滿當當的都是他文章的草稿。


    ‘哈,我說笑的。’


    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他或許可以繼續生活下去,可也已經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動力。


    而他心之所向,情緒深處的那抹渴望,是那麽的近在咫尺卻又無法觸及。


    小栗蟲太郎少見的見到友人露出這樣的情緒,不免有些訝然。


    橫構不著痕跡的扯開話題,‘太久沒跟你聊,創作太過開心,一不小心就說多了。’


    可作為他摯友的小栗蟲太郎瞬間就發現了他的心思,毫不給麵子的直接戳穿,‘每次討論到最後你都會岔開話題,也難怪你從學生時代起就沒有朋友。’


    後者聽到也隻是哈哈大笑,‘沒朋友這事你不也一樣嗎?’


    摯友的笑聲還在耳邊環繞,可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他唯一的朋友...已經死了。


    小栗蟲太郎沒再狡辯,“沒錯,人是我殺的。”


    他垂下頭,抬起的雙手在不停顫抖,“我用這雙手掐死了他。”


    他的臉上湧現出殺人後的病態與瘋狂,顫抖的雙手看起來更像是興奮導致。


    小栗蟲太郎喃喃自語,“懷著殺意和瘋狂...”


    他看向亂步,黃色眼眸中濃烈的殺意與病態還沒有退去。


    可就算承認是殺人兇手又怎樣,反正亂步又沒有證據,沒有人能拿他如何。


    小栗蟲太郎笑著問,“好了,你要怎麽辦?兇手已經自首了,你已無計可施...”


    “你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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