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天與林真棠商量了一下,還是讓顏淑雅上了車。


    在前者問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時,顏淑雅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的壓力,大哭了一場。


    良久,她才止住抽噎,將事情大體向三人講述了一遍。


    “那天分別之後,阿威和我帶著開出來的材料,去找熟悉的收購商交易;其中一種名叫「螺鈿紫檀藤」的材料,引起了門店經理的注意。”


    “螺鈿紫檀藤?”張景天重複道。


    “是的。”顏淑雅點點頭。


    張景天有些疑惑,既然副本中會掉落自選材料箱子,那麽在低級機師龐大的基數下,「低級」和「稀有」這兩個詞是怎麽能關聯到一起的?


    林真棠看了他一眼:“自選箱子,隻是說在給定的範圍內自選,可這個範圍並不一定是所有啊。”


    張景天:……


    焯,忘了還有這茬兒。


    “你繼續說。”


    顏淑雅點點頭,繼續講述。


    她和孟成威不知道的事,他們所找的那家店背後的老板是張碩的大舅子;看到市麵上有紫檀藤出現,他一邊穩住了孟成威,一邊通知了自己的妹夫。


    聽到這裏,林真棠微微皺了皺眉。


    “紫檀藤雖然價格不菲,但以張家的條件,倒也不至於在價格上摳摳索索才是。”


    “他…他不是要壓價。”顏淑雅抿了抿嘴,“他提出多支付一筆報酬,但是要讓阿威把我的締約權轉讓給他。”


    聞言,張景天與林真棠對視一眼。


    “懂了。”


    “我和阿威當然沒有同意,張碩雖然表麵上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不加阻攔地就讓我倆離開了。”


    “可之後我們跑了很多地方,人家的開價都越來越低,甚至後來幹脆就說不收紫檀藤了…平日裏它都稀缺不已,怎麽可能會莫名其妙不收了呢……”


    後來的事,就是兩人在離開一家店麵的時候,孟成威不小心撞到了一名正在搬運古董的服務生,摔壞了對方搬運的花瓶;店老板不依不饒,嚷嚷著不賠償就要打斷孟成威的腿。


    “連環套啊。”張景天感慨道。


    “這時候張碩「很巧」的出現在了門外,說要是把材料給他,然後我跟他走,他就替阿威賠償這筆錢,並且保證他的安全。”


    “因為今天是周日,辦不了改約業務,阿威就被扣在那裏了,張碩說等我和他締約,他就打錢給對方……”


    說著,顏淑雅又忍不住抽泣起來。


    看著她這副模樣,張景天抿了抿嘴,為自己先前錯怪對方道歉意。


    他也能想象到顏淑雅猶猶豫豫不敢報官、不敢隨便告知自己的緣故——生怕驚動了對方,致使阿威受到傷害。


    “怎麽說?”張景天看向自家兄弟。


    “還能怎麽說,你都這麽問了,就去瞅一眼唄。”林真棠說道。


    ……


    幾小時後,張景天一行人來到了玉川區西南部的大孤鎮。


    這裏有一座廢棄已久的工業園區。


    早些年的玉川,是以重工業作為支柱型產業的。


    大部分老一輩玉川人都從事著相關行業,或是服務於這些行業,最高的時候能占到全區總人口的七成。


    後來因為種種變動,產業外遷,很多廠房也就此廢棄;小部分工人跟著企業遠走他鄉,更多人則是失業,尋找起了新的謀生門路。


    因為很多人大半輩子隻會那一門營生,難以找到足夠養家的工作,慢慢就導致這一片成了玉川知名的灰色地帶………


    顏色也可能要更深一些。


    看著眼前有些破敗的巨大廠房,徐鳩淺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哇,原來真的像電視裏說的那樣,存在這麽大的廢棄建築物啊。”


    她生活的地區主要以農牧業為主,加之經濟比較落後,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種規模的企業。


    張景天輕輕撫了撫自家機娘的小腦袋。


    徐鳩淺的這種感受他能夠理解,前世他的出身條件雖然要比徐鳩淺好一些,但也好的有限。


    他也一直覺得大城市中寸土寸金,難以想象會有這樣巨大的建築群遭到廢棄,直到後來親眼在自家附近見到了才大唿長見識了。


    林真棠左右打量了一眼,看向跟在三人身後的黃發機娘。


    “是這裏?”


    顏淑雅點了點頭。


    “行,那就進去瞅瞅。”


    ……


    四人並肩踏入廠區。


    此時的主幹道兩旁,已經密密麻麻地用金屬板搭起來了兩條行工棚,形成了簡易的街道。


    裏麵的人來來往往,並非張景天想象中的「黑市」那般陰森,反倒有些像是某些村鎮的農貿市場。


    張景天四個人的衣著與整條街道格格不入,立馬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


    一名身材壯碩的保安主動上前攔住幾人。


    他已經認出了那名黃色長發的機娘,本想怒斥,但看著幾人不似普通人的氣質,努力作出一副平和的口吻:


    “幾位,有什麽事嗎?”


    “找人。”林真棠也不跟他多說,“我是金錦俱樂部主事林真棠,找你們吳三爺。”


    保安深吸一口氣。


    金錦在區內還是有一定影響力的,尤其作為地下車賽的五家主辦方之一,混這個圈子的沒有人不清楚。


    “原來是小林總,我這就向上麵通知,您這邊請~”


    “有勞了。”


    “不知這幾位?”


    “都是我的朋友。”


    “哦哦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在保安的引導下,四人來到一座廠房外,推開門,一大股雜音頓時宣泄而出。


    激烈的搖滾樂、人群的嘶吼、迷離的燈光……


    徐鳩淺沒見過這種場麵,被嚇了一跳,縮到了張景天的身後,緊緊抓住他的衣角。


    林真棠歎了口氣,有些煩躁。


    “大爺的。”


    “沒想到我千叮囑萬叮囑讓你遠離這玩意兒,今天卻帶著你倆兒送上門了。”


    “這是什麽地方啊?”徐鳩淺瑟瑟發抖地問道。


    張景天眯了眯眼,迴想起遇見自家機娘前的那頓午飯。


    “……”


    “一部分跑不了比賽的機娘和機師為了維持生計,會進行各種改裝來打機娘拳賽。”


    “參賽者人人帶傷,致殘的機娘和機師每年都有很多。”


    “你能離多遠就離多遠”


    “……”


    張、林二人對視一眼,口中不約而同地吐出一個名詞:


    地下角鬥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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