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來以沉穩著稱的鍾霖,此時也有點麻了。


    「自家這小祖宗今天是抽了什麽風,帶個人過來砸螺鈿的場子。」


    他看了眼林真棠,暗暗歎了口氣。


    「提前打個招唿也好啊,我能有點準備,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被動。」


    吐槽歸吐槽,麵對氣勢洶洶逐步逼近的柳軍,鍾霖還是擋在了自家少東家身邊,抬手攔住柳軍,眼中也湧起了幾分不善。


    “柳主事,意欲何為啊?”


    柳軍抬眼看了看眼前的紫發青年,怒火上頭之下,「滾開」兩字湧上嘴邊,但隨後又被強行咽了下去。


    沒辦法,他惹不起鍾霖。


    在智械協會的管理體係之下,機師階層等級分明、以爵位代稱,宛如古代的封建貴族。


    柳軍出身自維護師,奮鬥了大半輩子也隻拿到了兩星男的爵位,俱樂部主事加成一級,對外可自比於三星男爵。


    然而站在他麵前的這位,則是正統車手出身,實打實跑出來的爵位。


    機師序列裏排在車手之後的是機械師,然後才輪得到維護師。


    不要說鍾霖自身的級別為二星子爵,比自己高了兩級,即便是同級,在正式涉及智械協會下轄範圍內的事務時,他也要低對方兩頭。


    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柳軍勉強維持住了表麵上的禮儀。


    “鍾特助不要誤會,我隻是想要跟林主事溝通一下。”


    聞言,鍾霖迴頭向自家少東家,投去一個詢問的目光,後者此時才仿佛剛剛睡醒般。


    “柳主事有事想跟我溝通?說來聽聽。”林真棠伸了個懶腰,語氣不鹹不淡。


    說實話,事情鬧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遠遠超出他的預料,甚至有些不太好收場了。


    原本他帶張景天來跑今天的比賽,隻是想讓好兄弟了解一下黑車賽的艱難,從而放棄跑黑車賽的想法。


    天知道自家兄弟會仿佛一朝開了天門一樣,覺醒了這麽多強力的異能;林真棠更想不到他和張景天隨手一簽,就撿了個屬性爆高,自帶異能的頂級機娘。


    然後問題是,他還就讓這倆怪物大搖大擺地來跑黑車賽了……


    這一連串放在一起,林真棠自己都有點懷疑,是背後是不是有什麽針對螺鈿計劃已久的陰謀了,要說這隻是一堆巧合不小心湊在一起了……


    柳軍能信?狗都不信。


    “林主事,我螺鈿與你金錦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要這般害我…我侄兒的前程?”


    柳軍咬了咬牙:“你我都清楚,咱們五大雖然運營著小世界街區,名義上在區內也是一方豪強,但這種地位是虛浮於表麵的,隻要智協一句話,就什麽都沒有了。”


    “他們對於地下車賽,一向都是「辦辦就行了,不要進入大眾視野」的態度,一旦事情鬧大,你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站在他的視角,實在想不明白林真棠帶人過來砸他的場子有什麽意義。


    聞言,林真棠笑著搖了搖頭。


    雖然他內心也有點麻爪,但表麵上還得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穩如老狗的模樣。


    “一旦鬧大?柳主事不會以為現在的事態,還在你的掌握之內吧?”


    雖然他比賽過程中大多在閉目養神,可閉上了眼不代表就不知道周圍的動靜了,他的耳朵可沒聾呢。


    其餘幾家的人為什麽急著跑路,不就是怕沒準兒等一會兒智協的督察組就到了;黑車賽畢竟是非法比賽,被當場抓個人贓俱獲,多少也得脫層皮。


    總之,螺鈿這次倒大黴了。


    “再者說,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他微微偏頭,與柳軍對視。


    “柳主事不會想跟我說你不知道,令侄與我家首席車手之間存在過結吧?”


    “我帶著人進來的時候,可是親眼看見你跟柳岸有所溝通的。”


    林真棠口中的過結,柳軍是有印象的。


    早在比賽前,張景天與那名栗發機娘首次出現在觀禮台上時,柳岸和王伊玨就已經將事情的經過,大體上跟他說了一遍。


    可柳軍還是有些不理解。


    “就這麽簡單?”他繼續問道,“一名都還沒出道的低級車手的私事罷了,值得你我玉川區兩大俱樂部大動幹戈?”


    “是的,就這麽簡單。”林真棠點點頭。“你侄兒的前程就是前程,我家車手的就是「一場出道賽而已」,哪裏有這種道理?”


    “那就是沒得談咯?”柳軍怒極反笑,“我看這就隻是一個借口吧!”


    林真棠白了他一眼,懶得搭理這艾斯比。


    腦海中忽然閃過永輝主事先前的話,柳軍隱約覺得對方在提醒自己什麽。


    忽然他靈光一閃。


    作弊,對!作弊!


    反正今天的局勢已經有些不可挽迴了,他決定孤注一擲。


    “控製觀禮台,任何人不許進出。”柳軍對保安下令道。


    隨後他將目光重新投向林真棠眾人。


    “不好意思,考慮到貴方的參賽車手張景天,有使用非法手段比賽作弊的嫌疑,螺鈿俱樂部作為賽事主辦方決定將他和他的機娘暫扣,等候智械協會的檢查。”


    此言一出,金錦全體人員的目光都冷冽了下來。


    鍾霖看向柳軍,語氣冰冷:“張景天有沒有作弊你我心知肚明。”


    說著,他抬起雙手,做出了經典的螃蟹手。


    “菜,就多練!輸不起,就別跑!”


    將鍾霖的嘲諷視而不見,柳軍冷哼一聲,留下一句照顧好金錦的各位,扭身準備離開。


    而就在此時,一個充滿寒意的聲音。


    “如果你敢扣下張景天,那今天最壞的結果,就是金錦與螺鈿全麵開戰。”


    柳軍驀然轉身,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林真棠。


    此時還留在觀禮台上的兩方職員,無一不是一臉驚異。


    “當然,文明社會,大家不可能打生打死,但是折騰點動靜出來還是容易的。”林真棠輕抿了一口保溫杯裏的咖啡,“可要是引來上麵的注意,那這小世界的生意,大家都別做了。”


    “你瘋了?”柳軍瞪大了雙眼,語調上揚,“你要為了一個小車手跟我撕破臉,小世界都不要了?”


    “他是你什麽人?”


    “這與你無關。”林真棠淡淡地道,“你隻需要知道一件事情。”


    “張景天,我罩的,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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