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來到賈家門口。


    賈家這裏所有的一切都和當年一模一樣。


    這是秦淮茹故意為之的,為的就是棒梗出來的時候能夠找到自己家,能夠認識自己家。


    賈家的窗戶是半開著的,門是關著的,隱約能夠聽到裏麵有人在不斷的咳嗽。


    咳嗽的很厲害,一直咳的不停。


    “媽~”


    “媽~”


    聽著熟悉的聲音,棒梗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淚水。


    整個人一瘸一拐的加快走進去,同時也是大聲的喊了起來。


    大院裏麵,鄰居們早已經注意到了棒梗。


    現在聽到棒梗的聲音,頓時一個個都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這個瘋老太婆真的有兒子啊?


    她兒子迴來了。


    賈家,秦淮茹不斷的咳嗽,一邊咳嗽一邊看著日曆。


    她的記憶和思維已經越來越不行了。


    她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棒梗很快就可以迴來了,可是又記不清棒梗到底哪天能夠迴來。


    她隻是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等著棒梗迴來的一天。


    腦海中浮現的都是以往所有的一幕幕。


    賈東旭、賈張氏、小當、槐花,還有調皮最讓她操心的棒梗。


    她時常陷入這樣的迴憶和混亂之中,時常幻想著有朝一日棒梗迴來了。


    小當、槐花也迴來了,他們一起迴來看自己。


    棒梗有自己都當爺爺了,兒孫繞膝的,三個孩子都帶著自己的子子孫孫來看自己,家裏麵熱熱鬧鬧的,自己開心的不得了。


    此時此刻,當棒梗的聲音響起時。


    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己和以往一樣,是出現了幻覺,是自己想象出來的聲音。


    “媽~”


    “媽~”


    “我是棒梗啊,我迴來了!”


    一直到棒梗來到門口,推開門,走了進來的時候。


    秦淮茹這才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門口的棒梗。


    “棒梗!”


    秦淮茹顫顫巍巍,步履蹣跚、緩慢的朝著棒梗走去。


    一邊走一邊難以置信,一邊又喊了出來,整個人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


    “媽~”


    棒梗也是跟著淚流滿麵。


    仔細的看看自己母親。


    她早已經不是記憶中的模樣了。


    身子佝僂、非常的消瘦、頭發全白,滿臉的皺紋,蒼老、憔悴、渾濁布滿血絲的眼睛、顫抖的手、掉光了牙齒.....


    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記憶中的母親差的太遠、太遠了。


    “媽!”


    棒梗一下子跪倒在秦淮茹的身邊。


    他能夠想象這些年自己母親一個人過的日子。


    她日夜思念著自己,在一天天的等待。


    等待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到人都老了,等到了風燭殘年。


    這一刻棒梗無比的後悔,無比的懊悔。


    他恨自己,恨自己當年為什麽要去做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情。


    如果自己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做人,找一份工作,娶上一個媳婦,安安心心的過日子,孝順母親,何至於今天啊。


    他悔恨自己,悔恨自己小時候就開始偷東西,悔恨自己下鄉時偷雞摸狗,被人打瘸了腿,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悔恨啊!


    如果自己本本分分的,所有的一切或許都會不一樣。


    “棒梗啊!”


    “我終於等到你,等到你迴來的這一天了。”


    秦淮茹抱著棒梗失聲大哭起來。


    仿佛要將這些年所受到的一切都給哭出來了一樣。


    門口這裏,劉光天等大院裏麵的鄰居就這樣默默的看著。


    歲月無情啊。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大家都老了。


    到老的這一切,棒梗和秦淮茹才真正的開始後悔,開始明白。


    “媽~”


    “媽啊~”


    棒梗也在哭,一直哭,哭的很傷心、很難過。


    因為自己的不孝,自己的恣意妄為,自己的母親跟著遭受了這一切。


    他都不敢想象這些年來秦淮茹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兩個人就這樣哭著,一直哭了很久。


    “迴來就好,迴來就好。”


    “媽去給你做飯。”


    “我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給你包餃子。”


    秦淮茹擦幹了自己的眼淚,臉上露出了笑容。


    接著又慢騰騰的去忙碌起來,覺得整個人全身都充滿了力量一樣。


    自己的兒子迴來了。


    棒梗他迴來了。


    “媽,我來吧。”


    棒梗看著自己年邁的母親,想了想說道。


    “我來,我來。”


    “你就在旁邊,跟媽嘮嘮嗑。”


    “聽著你的聲音媽就開心,媽就喜歡、媽就高興。”


    秦淮茹哭完又滿臉笑容,笑的非常開心。


    自己的兒子出獄了,迴來了。


    自己終於等到了,等到了棒梗出獄的這一天,實在是太開心了。


    秦淮茹一邊忙也是一邊和棒梗聊著天。


    但聊著、聊著很容易就聊到不開心的事情。


    “小當和棒梗這麽多年都沒有迴來看你嗎?”


    棒梗看看自己的家,看到了賈張氏和賈東旭的遺像,擦得很幹淨,同時也看到了小時候秦淮茹帶著他們三兄妹一起拍的合照。


    看著小當和槐花,棒梗問道。


    “沒有~”


    “不迴來看我就不迴來吧。”


    “當年也是我對不起他們。”


    “尤其是小當,當年你奶奶撕了她的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我就知道她對我已經徹底的死心了,後來我還想用她去換親。”


    秦淮茹微微搖頭,看著小當,也不知道小當現在已經是什麽樣了。


    槐花其實她是有見過的,也知道槐花現在住在哪裏,但是秦淮茹已經想通了,所以也沒有去打擾槐花的生活。


    她不願意認自己就算了,對於槐花,秦淮茹覺得自己是對得起槐花的。


    “她們兩個也太狠心了。”


    “不管怎麽說,你也是她們的媽,她們幾十年了都對你不管不顧,不聞不問的。”


    棒梗一聽,頓時就很是生氣。


    看看自己的老母親,她一個孤苦無依,沒有一個孩子在身邊照顧、陪著,小當和槐花兩個人也太鐵石心腸了。


    “隨她們吧。”


    “也是我當年對不起她們的。”


    “不怪他們,要怪就怪我自己。”


    “這一切都是我自作孽、自己找苦吃,罪有應得。”


    秦淮茹似乎已經是想通了,倒是變得坦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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