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白的話和氣息細細密密地滲入蘇南血液,令她恐懼,令她噁心,令她憤怒,更令她……恨他。


    「我愛他。」蘇南突然如此說道,聲音很細,很輕靈,在窗戶吹來晚風裏像要消失一般。


    寧白聽之卻目光一沉,一雙淡色的眼眸陡然漆黑如墨。


    趁著寧白手上鬆力的間隙,蘇南用力地甩開他手,踉踉蹌蹌地往後退,近似報復地一字一句道:「寧白你聽清楚,我愛文清安,而且,我恨你……我這輩子都不會愛你。」


    殿內忽然灌進陣陣冷風,白色輕紗被吹拂而起,在寧白身後飄蕩。


    寧白立在原地,一張臉比月色還要白,還要冷,垂眸看她時眼神模糊難測,身上氣息寒厲成霜,屋內滿是壓迫性的冷意。


    滿是要摧毀一切的毀滅欲。


    「阿白,你還記得離開蘇家那天我們說的話嗎?」蘇南重新喚了他阿白,隨即用手背狠狠擦著湧出的眼淚,嬌俏清絕的臉上漾出一個笑。


    「當時我要嫁給文清安,你問我,為什麽不能是你,我說,誰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你……你便是因為這句話恨極了我,想要報復我吧……那現在,我仍舊要這麽說。」


    寧白模糊的目色在蘇南話落的一刻開始清晰。


    裏麵隻有黑,隻有冷,隻有赤裸裸的欲望,暴虐的欲望。


    「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蘇南看著寧白陰鬱不能辨的神情,嬌嬌笑著,「我嫁給誰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是你,不會是你。」


    「我永遠都不會愛你。」


    蘇南繼續說著,為了短暫地報復他,哪些話刺他心,她就說哪些話:「阿白,你知道嗎,我甚至後悔當初在下雪天救了你,後悔在雪裏牽你的手,後悔把你帶迴蘇家,把你當弟弟,當親人……」


    許是蘇南已經被寧白折磨得頭疼欲裂,瀕臨崩潰邊緣,以至於她忘了,寧白平靜漂亮的外表下其實是一瘋狂危險的野獸。


    她此刻忘了,野獸變得不可控後會有怎樣的後果。


    會瘋狂撕咬她,直至將她咬成碎片。


    殿內空氣不知從何時起由冷變熱,空氣裏積壓的火焰似乎一點即著。


    在蘇南發泄地說完這些話後,寧白身上的氣息逐漸冷血而瘋狂。


    他站在原地聽她說完,隨即拂袖,衣袍湧動,走到蘇南身邊一下將她抱起。


    不容分說便將她扔在床榻之上。


    死死地將她禁錮在身下。


    蘇南恍然一怔,下意識要推開他時,寧白冰冷的唇便覆了下來,勾著她舌尖開始親吻。


    隻是,與其說這親吻,不如說是一種撕咬。


    蘇南被兇狠又暴戾地親著,腦袋愈發昏沉,她推開他不得,渾身戰慄,無比害怕恐懼。


    但此時的寧白顯然不會給她反抗的機會和時間,蘇南還未來得及阻止他進一步的動作,她身上衣衫便褪了一件。


    寧白一聲不吭,一個字都不說,一雙漆黑的眼睛深沉如墨,裏麵濃鬱得散不開……他親她、吻她,病態地聞她的發香,蘇南好像隻能承受,眸子裏眼淚流下,似乎什麽都做不了。


    和那天何其相似。


    噩夢,全都是噩夢。


    蘇南驚潰,隻想結束這噩夢。


    她的心本就岌岌可危,搖搖欲墜,此刻寧白的行為無疑是將此刻她心裏的恨和憤怒,以及恐懼絕望無限放大,放大到……蘇南再也承受不住……被逼著清醒地為自己尋找一個出口。


    蘇南腦袋昏昏沉沉的,當她的唿吸聲開始變得急促時,蘇南手伸向了枕頭下麵。


    很快,一道冷刃寒光在兩人眼前閃過。


    隨即,刀刃刺入血肉的聲音掩去了殿內所有的聲音,在空氣裏四散瀰漫的血腥味消弭了所有氣息。


    一瞬之間,兩人都安靜了下來,殿內死寂無比。


    蘇南的手指還在顫抖,甚至是痙攣。


    後,當寧白的血液順著刀柄流入蘇南手心時,蘇南眼瞳放大,驚懼不已,她一邊哭著一邊鬆開刀柄,失措地往後退。


    蘇南將刀刺入了寧白胸口,寧白胸口處已被鮮血染成深紅,刺目至極,觸目驚心,甚至那一滴滴的血還在往下流,啪嗒啪嗒,滴在床榻之上。


    床單也被染成血紅。


    蘇南崩潰了,雖然她知道自己並未刺深,傷口不會危及性命,但她一看到寧白身上血紅的傷口,便頭疼欲裂,隻覺自己已跌入深淵。


    她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竟然有一天會將刀刺向他……


    她難道想殺了他嗎……她是不是也被寧白逼成了瘋子……


    「阿白,我說了……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你放過我不好嗎……為什麽你總要對我做這樣的事情啊,為什麽你總要強勢地逾越我們之間的關係,讓我覺得羞恥,讓我覺得被侮辱,為什麽你一定要殺文清安呢,為什麽你就不能放過他呢,為什麽你要一直折磨我呢,我們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啊,小時候我們不是一起牽手走夜路,一起盪鞦韆,一起畫畫寫字嗎?為什麽,為什麽長大後你非要這般瘋狂,阿白……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不想殺你,可是你一直在逼我,可是你殺了文清安……」


    蘇南語無倫次地說著,哭著,喊著,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梨花帶雨,嬌弱得像是隨時要哭暈過去。


    寧白垂眸瞥了眼傷口,臉上毫無痛苦表情,隻是瞳孔顏色淡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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