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想著喬青黛也這麽問出口:“你也不是笨蛋,為什麽還要氣三爺爺?”


    不管是大白天討好棚裏的人,還是給知青院裏的人幹活澆水。


    喬冉冉撓撓頭,心虛:“…我沒想這麽多。”


    “當時拿糧食迴來的路上正好看見了那老頭,就想著先給他,省得我晚上還要提過去,女孩子晚上自己出門還挺危險……”沒想到就被家裏人逮了個正著。


    喬青黛一時不知道說她機靈還是罵她笨。


    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裏的木條子,喬冉冉見狀非常老實地轉過了背等著挨打。看著她脖子上有些地方被三奶奶打出紅痕快腫起來,喬青黛又不忍心下手。


    “那你知不知道一旦被人發現舉報,不隻是你們家,就連我家也會遭殃。到時候。我們就不能在青山大隊住,會被下放到其它的地方去……”


    “像他們一樣做更辛苦的活,或許男娃還受得住,或許你也沒關係。但是老人呢?我呢?”


    “家裏的爺爺奶奶歲數大了,還要背井離鄉……而我,不要說放到隔壁村,就算讓我徒步行百米,可能都要當場暈倒。”


    喬冉冉順著她的話想越想越怕,臉上滿是驚慌:“對不起…我沒想這麽多。”


    “那現在你想到了嗎?”


    喬青黛將所有的東西掰碎了跟她講,有些人大腦直,如果你不給她理清過程,那麽她總會順著自己的想法去做,不管好壞。


    “對不起,我以後不做了。”


    喬青黛知道她為什麽那麽做,過幾年那些人平反的文件下來,她希望能搭上那些人。


    可是那些都是屬於男主和女主的機緣,是見過大世麵的人,哪是他們這些普普通通的女配可以肖想的?


    喬青黛拿木條搭著喬冉冉的肩:“不管你覺得日後他們會怎麽樣?我們隻要過好當下的生活便足以,希望你以後做事能想清楚幾個點。”


    “第一做這件事會得到什麽?做這件事,有沒有風險?家人有沒有風險?未來有沒有風險?”


    別人能給你什麽,給你的東西會不會突然消失?你的一生不是隻負責自己,如果做錯事,還會連累別人……”


    喬冉冉被喬青黛這一詢問,內心越發空蕩。她越想越空白,哪怕她仗著一時的恩情搭上那些人飛黃騰達,但是他們都是有子女的人,根本不可能會一直關照著自己。


    她也曾見過隔壁村恩將仇報的例子,長久持恩求報終究討不得好。


    喬青黛知道她能去倒賣東西並且還小賺一筆,腦子根本就不是個笨的,隻是一時轉不過來。


    或者是因為從來沒有人指點過她,所以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聽說這家夥還是個成績差的……


    “還有男知青這件事。”喬青黛話音一轉:“你知不知道你在男知青麵前代表的並不是你自己,而是我們整個大隊女娃的名聲!”


    “人家不但會看不起你,還會看不起我,還會看不起整個大隊。認為我們大隊所有人都是像你這樣的倒貼貨!”


    這話說得嚴厲,喬冉冉臉色一白,她緩緩抬手想要解釋,卻又想起喬平時常掛在口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恰好喬青黛輕飄飄的嗓音帶著莫名些委屈:“或許我在你心裏不重要…是生是死你都不在乎,但我希望你能多看看咱們大隊的人。”


    “他們從小和你一起長大,是好是壞你不記得沒關係。但你要記得鄰裏鄰居間咱們受的恩,咱們承的情。”


    喬冉冉下意識反駁:“沒有!你最重要!”


    喬青黛可不會被她輕易哄騙扭過頭,長長的睫毛微顫。別針帶布串成的珠簾門被一陣風吹起,劈裏啪啦的發出沉悶的響聲。


    門外透過水缸折射的光落在她的臉上,清透眼眸閃爍著這細碎的光柔弱又易碎,叫喬冉冉一下心慌:“我說真的!那男人在你麵前就是…地裏的野草!”


    喬青黛垂眸看她:“我怎知你是不是在唬我?畢竟咱們好些年都沒見……三爺爺也說你近些年來難以管教。”


    “你前些天還夜不歸宿,你知不知道女孩子睡在外麵有多麽危險?”


    喬冉冉知道確實是自己的錯,沒有反駁:“…我住在同學家。她父親是供銷社的主任,她媽是婦女幹部!絕對安全!”


    雖然比她小好幾歲,留級讀初一這麽丟臉的事還是不要跟姐姐說了……


    喬冉冉就差舉著手發誓,麵對這個嬌嬌柔柔的姐姐快要哭出來的小臉,感覺心裏的生疏一下被焦急衝散。


    好像迴到了從前,她跟在大山哥他們身後,隻為摘一盆紅透的野果給她。那樣的開心,又那樣的擔憂。


    喬青黛從小便是喬家所有人手心裏的寶,她像瓷玉般易碎又透著玲瓏的美。


    現在的喬冉冉發現,就算是長大了,這種惹人憐惜的美並未被時光掩埋,而是深深埋在她的心底。


    從見到喬青黛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好像所有的事物都變得不重要。


    “既然你這麽說……”喬青黛拿出手帕,輕輕壓了壓嘴角:“接下來你搬到我那裏。”


    喬青黛看著滿是錯愕的喬冉冉:“我在奶奶家旁邊買了兩個宅子,你應該知道吧?”


    “張大爺他們的宅子?”


    喬青黛點頭:“沒錯,以後我住中間那個宅子。想來我自己住奶奶也不放心,正好你搬過去住,而且還可以幫我熬藥。”


    喬冉冉撓頭:“可以倒是可以,但不是有大山哥他們嗎?”


    “男娃在總是多有不方便,還是說…你不願意幫我?我就知道你隻是說說……”


    喬冉冉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怎麽可能?我當然會幫你!”


    “那你接下來都要聽我的話,我叫你往東你不能往西。”


    喬冉冉認命地點點頭,自從知道自己反抗不了喬青黛這一臉柔弱模樣,她就知道自己再也沒辦法從自家堂姐的手掌中離開……


    她,被狠狠拿捏了嗚嗚嗚


    喬青黛打擊她:“反正你是個腦子笨的,若是我不扛著,你就是被人賣了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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