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立春剛過,天氣還是刺骨的寒,風好似小刀從麵上刮過。


    開學時間在雨水(節氣)之後,蕭淩提早從家中出發,不過是想單獨過一段時間。


    從家到學校,再從學校到家,雖然接觸的都是熟悉的親人朋友,但偶爾她還是會渴望自己待一段時間。


    路邊已經有人開始賣荸薺,棕褐色的橢圓果子,裝在竹編的大籃子裏,旁邊鋪著塊麻布,上麵放著裝在透明塑料袋裏的削好皮的雪白荸薺肉。


    荸薺肉生吃脆甜,帶有清香,蕭淩從小就很喜歡吃。


    不過自從知道吃荸薺會生蟲以後,她就很少吃它了。


    煮熟的荸薺倒是沒有肚中生蟲的風險,但那種風味蕭淩不太喜歡,嚐試一次過後就沒再吃過。


    也是湊巧,她剛在家附近美餐完一頓,口中有些幹渴,見到雪白果肉的荸薺不僅眼前一亮,問價過後買了小一斤的沒削皮的荸薺。


    她不知道那些荸薺肉是在什麽環境下,用什麽工具削的,心裏不太放心,索性買沒削皮的。


    迴到家,她把袋子裏的荸薺倒進洗菜籃裏清洗了幾遍,把水稍微瀝幹一些後裝進大碗裏。


    比起用刀或者什麽工具給荸薺削皮,蕭淩更喜歡用牙把荸薺的果皮給啃下來。


    方便又簡單。


    雖然啃完的果肉坑坑窪窪,不甚美觀,但是自己吃的話,也不會在意這些。


    清甜荸薺好吃得讓人眼睛都忍不住眯起來,熟悉的食物帶給蕭淩的不僅是愉快的心情,還有過去的迴憶。


    上一次吃荸薺,大概要追溯到她上小學或初中那陣了。


    那時生荸薺吃了容易生寄生蟲的事還沒有被蕭淩和她周邊的人熟知,康燕知道蕭淩喜歡吃,往往會在荸薺出現的12月到3月不時買點迴來給蕭淩嚐嚐鮮。


    那時家裏剛買完現在住的房子,生活應該是比較窘迫的,每次買的荸薺也是剛吃上興頭就沒了的量。


    可現在迴想起來,當時是真的很開心,滿滿的幸福感包圍著那個懵懂的小女孩兒。


    蕭淩一邊感慨,一邊把一碗的荸薺吃了個精光,旁邊的垃圾桶裏都是帶著牙印的荸薺皮。


    在家中舒坦地過了兩個星期,要不是還要上課。蕭淩簡直不想出門了。


    原本還想著這個寒假要再去電商公司做點實習攢攢經驗,結果隻有一開始給公司的人送了點水果作為年禮,其它時間都消耗在拜年、旅遊和歇息上了。


    不能說蕭淩沒有後悔的情緒,但後悔無用,這個寒假她過得也是格外精彩又舒服,完全沒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緊。


    在心裏這麽勸慰了自己,蕭淩把家中收拾了一下,扔了垃圾,開車迴學校。


    一開學就有好消息,大二上學期的四級模擬考她的聽力得了三等獎,可以去學生辦公室領一個耳機作為獎勵。


    蕭淩跑了一趟,把耳機拿出來的時候還能聽見裏麵零件的晃蕩聲,顯然質量不過關。


    就是不知道是她運氣不好拿到個壞的,還是所有的獎勵都是這個質量。


    東西是得獎送的,退迴去要求換一個難免咄咄逼人了些,畢竟發獎勵的人也隻是個沒有話語權的學生。


    何況也不能確定換的那一個就是好的了。


    蕭淩把耳機包裝扔掉,耳機則塞進學校發的收音機裏,裏麵還有一個黑色的和收音機匹配的耳機,不過音質不太好,保不準什麽時候就壞掉了,新耳機可以作為一個保底保證。


    她在班級上綜合成績的排名一直以來都不錯,至今為止每學期都得了一等獎學金,一千兩百塊。


    相比二等獎學金的八百塊和三等獎學金的六百塊來說,很不少了。


    甚至因為她保持了擁有一等獎學金的成績這麽久,有了一個申請國家獎學金的機會,如果申請到手大概有兩萬多塊。


    蕭淩現在倒不是十分看重這兩萬多塊錢,當然這錢也很不少了,不過她主要看重的是國家獎學金後麵代表的事情。


    這是她三個學期努力的成果,不拿到手對不起平時認真上課,考試期間挑燈夜讀的自己。


    於是她一份份地填申請表、申請書,跑老師辦公室,忙了半個月,終於把事情完成了。


    劉文豔看蕭淩仰頭靠在椅背上,一副靈魂出竅的樣子,好笑道,“怎麽?事情辦完了?難得看見你這個大忙人待在寢室裏啊。”


    “能做的我都做了。”蕭淩緩了會兒,才有開口說話的力氣,“我已經盡人事,接下來就聽天命吧。”


    說實話,要是一開始知道這麽麻煩她真不一定會去弄。


    其實她第三次跑空,沒有等到相應的管理老師簽名的時候,就不太耐煩了,可事情都做到一半,放著不管也不是個事,所以才咬牙做下來。


    “好吧。”劉文豔聳肩,看著班級群裏剛發的消息,“現在你還休息不了,咱們還得去五教一趟。”


    “去五教?什麽事?”蕭淩坐正了問道。


    劉文豔說,“選貧困生補助的名額,老班也去了,估計還有其它的事說。”


    不如說蕭淩跑一件事跑了半個來月,期間沒有其它的事情打斷才是怪事。


    蕭淩伸個懶腰,“什麽時候?不會又是下午上課之前吧,午睡時間本來就沒一會兒,我中午不睡夠下午好容易打瞌睡的。”


    班會果然開在那個時間,蕭淩吃完午飯,趴床上眯了不到十分鍾就要趕去教室。


    要不是她省了脫穿衣服的步驟,直接用被子蓋住肚子睡,怕是十分鍾都睡不了。


    劉文豔幹脆就沒睡,刷手機到了時間,把蕭淩推醒,兩人盡量輕手輕腳在不打擾胡珀午睡的情況下快速收拾完,離開寢室。


    她們到的時候,班主任已經到了,桌麵上放著課本和一個藍色的文件夾,下午第一節是她的課,開完會剛好可以上課。


    每個貧困生的申請書被班裏的人一個個傳閱後,又是一輪投票叫票計票的流程。


    要不是有看貧困生補助申請書這一環節,蕭淩還不知道自己身邊居然就有身世那麽悲慘的人。


    比如父親身亡,母親重病,家裏隻有個奶奶在種地,去年收成不好,本來一年可以有個幾千塊的收成,被水淹後損失過大,哪怕不留自家吃的糧食全賣掉也隻能賣到一千塊出頭。


    比如家裏隻有個瘸腿老母親,家住在漁村,靠捕魚為生,但是種種原因,家裏的收入入不敷出。


    等等等等。


    貧困生補助申請除了申請書外還有許多證明材料,比如貧困戶證明,需要經過一道道審核才能申請到,盡量地避免了補助金到了錯誤的人手裏。


    選完以後,班主任說了幾句,大意是從大二下學期開始,院級、校級的比賽就多了起來,有意願在工程造價這個領域工作的人可以積極參與,會對以後的職業生涯有所幫助。


    劉文豔趁機擺拍了幾張照片,班裏的班會照片總算不再缺少班主任這個關鍵人物。


    *


    盡管蕭淩目前的職業規劃和工程造價這個專業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是毫不相關,但她還是不想錯過這些比賽。


    多一份經曆,多一份體驗,就多一份收獲。


    抱著這個信念,她參加在繪圖比賽中踩著線獲得了三等獎,造價軟件的比賽中獲得二等獎。


    這兩個都是院級的考試,參賽的都是相關的專業,尤其是後麵一個比賽,更是隻有造價班的人參加。


    要不是有大三的人也跑來比賽,蕭淩的成績還會更好一些。


    她也參加了一個校級的比賽,說是校級比賽,其實是一個省級比賽的預熱。


    比賽的內容是用木棍搭出一個模型,模型的樣式不論,最終取勝的是能用最輕的模型承受最大重量而不垮塌的人。


    其實這主要和結構力學相關,土木工程和建築學專業的學生更有優勢。


    參賽要求至少三人一隊,沒有專業限製,劉文豔對這個比賽沒興趣,她說有這個時間她寧願多賣些水果。


    胡珀則是沒有時間,她的專業太忙了,從大二上學期起蕭淩和劉文豔與她在一起的時間就少之又少,大多數時候都是中午吃完飯迴寢室說幾句話,下午上完課再說幾句話。


    有時候遇見不合理的社團\/部門活動,一天下來三人的對話量兩隻手就能數過來,更不要說抽空陪蕭淩參加比賽了。


    所以蕭淩就去另外找了兩個隊友。


    不熟悉的團隊合作,這是蕭淩受罪的開始。


    首先是時間對不上,蕭淩找的是不同專業的人,大家都是找不到隊友在校群裏吆喝著結伴的,每個人上課的時間不一樣,空閑的時間也不一樣。


    倒是有一個沒有早八的早晨,可以去搭模型,可有一個人說起不來,另一個人可能是覺得別人休息她工作有些不公平,猶豫著也拒絕了。


    好不容易趁著周末下午大家既不困又有空的時候聚在了一起,結果隻有蕭淩一個人在說想法,問另外兩個要不就“你說了算”,要不就一臉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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