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炒了兩個青菜,一盤蝦,蒸了紅棗糕,肉菜原樣熱了擺桌上。


    蕭淩晚上喝的是雪碧,檸檬味的氣泡水帶著涼意灌下去,刺激又解辣。


    她和中午吃的差不多,隻是把墨魚粉絲換成了兩塊紅棗糕,紅棗糕又軟又甜,有點像蕭淩在學校吃的紅糖發糕。


    沒有交際需求的孩子們吃飯總是快一些。


    因為吃得太快,被外婆追著問,“吃飽沒有?”然後又加了碗湯。


    為了避免再被塞東西吃,蕭淩和康禾帶著君君到樓下玩煙花。


    煙花棒細細一根,小臂長短,有紅銀相間或藍銀相間的斑馬條紋,頂上是引燃用的紅紙。


    用打火機把煙花棒點燃,一人手裏拿著一根,在空中畫圈或其它什麽形狀,也能玩得很開心。


    君君年紀小,不知道怎麽玩,煙花棒被拖在地上放了一小會兒,快滅了。


    康禾看不下去,摟著她握住她的手動作小幅地畫圈。


    “啊哈哈哈……咯咯咯……”君君笑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黑眼睛裏倒映著煙花的光。


    等到手上的煙花棒,再拿出新的來,也不必再用打火機,棒頭湊到煙花快要燃完的地方就能燒起來。


    一把手臂粗細的煙花棒用完,三人都有些意猶未盡。


    蕭淩看見一邊商店門口還有小時候玩的那種遊戲機,看上去是彈射珠子到某個特定區域就能出遊戲幣的類型。


    還有一台機子上有個八九歲大的孩子在玩拳皇遊戲。


    她去商店裏換了些硬幣和遊戲幣,遊戲幣分給康禾一半讓她先去玩,再把君君放到店門口的搖搖車裏,投幣進去。


    “門前大橋下……”搖搖車開始前後晃動。


    康禾玩了四五把,居然贏出十幾個遊戲幣。


    輪到蕭淩玩的時候,不知道是不熟悉操作還是不擅長玩,十個遊戲幣全投進去都沒有一個出來的。


    康禾安慰蕭淩,“我是經常來這裏玩才知道怎麽弄的,一開始我也一個遊戲幣都賺不到,氣得要命。”


    接著她把賺來的遊戲幣分給蕭淩一些。


    君君坐了三迴搖搖車了,以往都是她賴著不願走,現在坐夠了,張著手臂要人把她抱出去,嘴裏發出“嗯嗯”的催促聲。


    蕭淩想看看康禾是怎麽操作的,摟著君君湊到一邊。


    遊戲機裏亮著燈,康禾眼睛專注地看著裏麵的珠子和需要彈到的幾個地方。


    “啪——噔……噔!”沒有投中,又塞了兩次,仍舊沒有一個遊戲幣被推出來。


    “我們玩另一個吧。”康禾扭頭對蕭淩說,“旁邊的這台機子也挺好玩的。”


    旁邊玩機子的孩子用光了遊戲幣,站在一邊眼饞地看著蕭淩和康禾玩。


    蕭淩玩了一盤拳皇,音效挺刺激,玩的時候熱血沸騰的,康禾和她對打,君君抱著康禾的腿居然沒有影響到她,蕭淩堅持沒兩分鍾就被打死了。


    打完蕭淩鬆了口氣,她全程都憋著氣,緊張得不行,哪怕知道隻是遊戲而已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被牽動。


    這樣的性格絕對不適合賭博,她是那種容易被氣氛影響熱血上頭賠個傾家蕩產類型的賭徒。


    雖然她從未想過要接觸賭博這事,她連彩票都沒買過一張。


    這種靠概率獲得“幸運”的機會中,她最多為獲得大獎的家夥貢獻出自己的幾元錢,這點蕭淩有自知之明。


    剩下的遊戲幣都給康禾了,康禾看蕭淩不願意再玩,體貼道,“那我們迴去吧,剛好我有點累了。”


    蕭鬆新還在和蕭淩的舅舅、大姨夫他們打牌,康燕坐在沙發上和大姨說話。


    “對,我和蕭淩她爸一起開了間水果店,這次帶來的水果籃子裏的水果都是從店裏拿的。”


    蕭淩把草莓洗了,裝在兩個大碗裏,一碗塞進康禾的手裏讓她和君君一起吃,一碗遞給康燕。


    “媽,我想迴去了。”她對看過來的親人露出微笑。


    康燕把碗放到沙發扶手上,從包裏掏出鑰匙,“那你走迴去吧,反正不遠,我和你爸估計要晚點迴去。”


    大姨這時候開口了,“怎麽這麽早就走,還不到八點呢,聽說你給你媽爸買了按摩椅?小孩子家家哪來的那麽多錢?還有我早就想說了,你怎麽剪了這樣的短發,難看得要命……”


    她還要滔滔不絕地講下去,蕭淩已經沒耐心聽了,麵無表情地看她一眼,轉身走了。


    外婆跟到門口,她原本是坐在電視前開電視的,聽到大姨說的話有些局促地和蕭淩告別,“吃飽了嗎囡囡,別聽你大姨胡說,我們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蕭淩含混過去,她實在是不想說原不原諒的話,“吃飽了,外婆你別送了。”


    她和外婆告別,在外婆攔著前把門口的垃圾拎下去扔了。


    重生前的記憶在翻湧,她記得剛畢業那年大姨就催她找個男的結婚。


    她本以為大姨是古舊念頭作祟,本意是好的。


    哪知對方給她一個本科畢業的學生介紹了個小學畢業還沒工作沒家境的男生,並暗示她要是她和那個男生成了要給她一筆所謂的“媒婆費”。


    那段時間她悲傷痛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所有人眼裏隻配得上這種人,也就是那時候她接觸到了愛女的思想,明白婚姻不一定是女性注定要踏入的墳墓。


    一路上蕭淩胡思亂想,情緒激動的時候還眼眶發熱鼻子發酸,險些落下淚來。


    但她不是因自我懷疑而痛苦,而是憤怒,對身邊所有女性千百年來被塑型,而今還在被社會逼迫的憤怒。


    蕭淩相信,自己如今已經有打破這些的力量了,可世界上又有多少女性有她這般幸運呢?


    或許我真該去買個彩票。蕭淩自嘲地想,這種萬分之一都不一定有的概率居然落到她這種明哲保身的人身上了。


    她打開家裏的門,脫鞋走進去,洗漱完換上睡衣,筋疲力盡地倒進她溫暖柔軟的床鋪裏。


    蕭淩心潮起伏,她盯著木質的上鋪床底,捫心自問。


    我能為女性們做些什麽嗎?怎麽才能讓女性們擁有強大的自由、不步入婚姻的自由,而不僅僅是以自我取悅為名義而自我傷害的美麗的自由呢?


    她的眼裏閃爍幽火,思維在腦內激烈地碰撞著,最終,她掏出手機給崔四行發了條信息。


    信息仿若石沉入海般沒有迴信,蕭淩卻仿佛得到某種無言而有力的支持,精神振奮起來。


    如今她的力量還很微小,甚至可以說是微不足道的,但她可以借助已擁有的力量,目前僅需付出的是未知的恐懼,當然,她也會做出力所能及的貢獻。


    原本以為她的除了提供水果以外沒有什麽大用,現在那些物資可以給女性們一些幫助,這就很好了。


    或許今後她會發現代價不僅僅是可見的那一些,可就眼前來說,她想凝結出一股獨屬於女性的力量,為曾經的自己、現在處於相同困境下的女性們以及還沒有確定未來的女孩兒。


    手機嗡的一聲,對麵被寄以厚望的人迴信了。


    「好。」


    帶著對崔四行的信任及美好未來的期望,蕭淩睡著了,沉入無夢的睡眠中。


    ……


    不知道其她人家裏的拜年習俗是怎麽樣的,蕭淩家是習慣拜一天年,休息一天的。


    隔天睡到日上三竿後起床,吃了兩個肉餡的包子作為早餐,在外邊溜達一圈後買了點炸串迴來,當午飯吃了。


    康燕和蕭鬆新一個去店裏看了,另一個約著朋友去打牌了,蕭鬆新說下午兩點半再去替康燕,兩人輪流休息。


    沒人管著,換之前蕭淩是要放飛的,現在她心裏壓著事,沒辦法玩得痛快,索性找了幾本文學作品埋頭狂看,看不下去就開始攢自己小說的稿子。


    感覺腦子僵住她就到樓下花園裏跑幾圈,醒神的同時消耗一下過年這些天積攢起來的熱量,免得迴校後被何驊逼著瘋狂鍛煉。


    蕭淩大下午的時候因為脖子和肩膀那片地方酸脹的疼,到按摩椅上按了半個小時,太舒服睡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


    她隨意煮了點清湯麵吃,吃完繼續看書。


    這一天飛快地過去,隔天又要去小姨家拜年。


    小姨家是蕭淩最喜歡去的地方之一,要不是太遠了,她目前還沒拿到駕照不方便,出去五天得有兩天會往小姨家跑。


    從西邊出城往鄉下走的那條柏油路開,沿途分別是蕭淩外婆家、奶奶家、小姨家。


    都是往左拐進村莊,右邊是一片片的田和火車的鐵軌。


    小姨家前中後各有一間屋子,中間的主屋,是兩層的平房,小姨兒子住在二層,她和她老公住在一層的一個房間,另一個房間用來堆放穀子。


    前屋和後屋都是瓦房,前屋放雜物,後屋做飯,後來前屋被收拾出來,有了現代化的廚具以後,後屋的大灶就幾乎不用了。


    沿著屋後的小路走,就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冬天沒種地,一片光禿禿的土褐色。


    蕭淩不免想到中學那邊肥沃的紅土,想著要是能運來種地一定事倍功半,怪不得有些老師在後邊開辟了個菜園。


    小姨屋後有一小塊菜地,種的菜都自己吃,黃瓜、蘿卜、青菜……都是清甜自然的味道。


    幾顆橘子樹和柚子樹種在院前屋後,沒有刻意去澆水施肥,夏天秋天這兩棵樹豐收的時候,結出來的果子依舊又大又好吃,每年小姨她們都會送幾大袋到城裏給康燕和大姨、舅舅幾家。


    散養的雞鴨亂跑,豬哼哼地在後麵的養豬房裏拱食。


    小時候蕭淩和外婆住過,跟在她後麵看她用米糠、蘿卜皮等煮豬食倒進豬槽裏,昏暗的小房間裏幾座肉山,印象十分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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