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給老娘閃開!!”


    “砰——————”


    天門咒城牆內,雅雅暴怒的運用寒氣凍結住上前幹擾的數十位權家道士,並一拳徑直扞上了天門咒的本身。


    刹那之間,天門咒城牆上頓時便產生了大片大片的龜裂,但肉眼可見的,它也在飛快的恢複。


    “風庭雲!”


    雅雅看見這個情況大怒,她衝著城牆之上持劍站立,正掐訣操控著風庭雲怒吼:


    “再敢阻攔,塗山雅雅今日必屠你權家滿門。背信棄義的東西!”


    “塗山之主,天師所托,唯不敢違。”


    風庭雲壓下體內翻湧的氣血,平靜的向著雅雅說道。


    “天師所托天師所托,他都要死了,你們在這裏說什麽,受天師所托!”


    雅雅的聲音幾近破音。在此時,她幹脆完全不去顧忌身旁其他權家道士的攻擊,任憑著雨點一樣的法術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凝聚起渾身的寒氣運轉,向著天門咒狠狠撞去。


    “砰!!!!!!!!!”


    一個堪稱驚天動地的轟隆聲在此時響起。這就仿佛是天崩地裂一樣,讓整個世界都處在了不會停歇的晃動之中。一時間,天空中頓時陰雲密布,大雨,並且是連綿不絕的大雨,頓時就傾盆而下。


    “到……到底是怎麽迴事!完全站不住?”


    “禦空,快禦空!”


    “不可以!天上有什麽東西飛過去了!站不住的!”


    “根本不行,空中………空中也有動感傳來………天……是天塌了!這是天災!”


    一時間,耳旁此起彼伏的盡是權家道士們驚恐的唿喚。


    天塌了?


    雅雅一時間有些暈頭轉向。


    莫非是自己成功摧毀了天門咒,可以出去找他了?


    傻鳥,你等著,我這就………


    退迴原處的雅雅急急忙忙的一抹臉上的雨水,然後焦急的便向天門咒望去。透過浴簾,她滿心希望能夠看到一條通往圈外的通天大道,然而當她望去之時,卻隻看見天門咒照常如初。


    天門咒照常如初?那麽到底發生了什麽會引起這樣的震動?聽著聲音好像是來自前方的………


    莫………莫非…………


    “看……看外麵!是外麵的動靜!外麵……外麵有好大的爆炸!”


    幾乎就是在下一刻,當雅雅都還沒有想出能夠安慰自己不要多想的理由之前,站在城牆上的一個權家道士就驚恐的指著圈外的方向叫道。


    這叫聲來的突然,一時間不僅是城牆上的權家道士下意識的向著圈外望去,就連原本圍攻著雅雅的那一部分和城牆上的風庭雲都被吸引去了注意力。趁著這個好機會,雅雅輕輕一蹬便騰空而起。


    在暴雨的天空之上,她極目遠眺,隻見陰雲繚繞的遠處的圈外大地,在此時煙塵四起,無窮無盡的飛沙和塵土形成了滔天般的沙暴,並一層層的向外擴散。遠遠望去,它就好像有人在其中心引爆了炸彈一般,頃刻之間便籠罩了視線所能及的絕大部分圈外區域。


    圈外何時有過如此大的動靜?自古以來,圈外向來靜多動少!而如今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特別還是在軒轅天師出圈之時………


    一時間,一個理所應當會想到的答案,頓時就出現眾人心中,並唿之欲出。


    軒轅天師…………出事了!


    “軒轅帝丘————!!”


    雅雅的尖叫在此時完全破了音。在這一刹那,在場的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還有著要阻攔她的任務。包括風庭雲在內的所有人,都是愣愣的看著那個身影跳下天門咒城牆,然後徑直的就向著爆炸產生的方向飛過去。


    而在那個身影消失的下一秒,在遠方圈外的那團煙塵之中,十道魂體驟然從煙塵中鑽出,並極快的就向著天穹上爬升。


    “那………那是………”


    在場的道士有人驚詫出聲,而他們身邊的風庭雲卻是驟然黑了臉色。


    “那是離體的三魂七魄……”


    “………軒轅天師他的魂魄……”


    “………被打散了。”


    隨著話音落下,風庭雲的臉完全沉入了陰影之中。她的聲音並沒有被雨聲蓋住,而是很清楚的傳入了每一個在場的權家道士的耳中。


    “魂魄………散了……?”


    眾人麵麵相覷,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那在天空中陰雲裏,那無數條,無數條從天涯海角,四麵八方而來的紅色絲線。


    ………………………


    “瘋了,都瘋了!”


    天空之上,小金人看著遠方天空中的那三魂七魄,近乎失態的說道。


    “一群瘋子,真是瘋子。一個個的………搞什麽鬼!”


    “一個用魂魄引爆要和鳳棲同歸一盡,一個就趕橫跨三域百城來找……甚至還有一個藏了先前本源妖力,現在廢了兩百年修為不算,居然還敢用千年壽元來用央天符保他沒事,撐著重傷的風險用為數不多的苦情樹生機來束住他的魂魄………!瘋子,都是瘋子。塗山的狐妖………真是…………”


    他的視線說著便從那三魂七魄的本身轉向了纏繞在其上的萬千絲線。這絲線,風庭雲等人看不見,但是對於他來說卻是易如反掌。這絲線他認識,自是苦情樹的力量編織而成。


    數十年前,塗山那位三小姐在軒轅帝丘的建議下,開始用苦情樹幼苗布局天下的事情,他是知道的。通過這樣的方法,再加上足夠的掌控力,一旦計劃完全成功,掌控者便可以將一身妖力寄托與苦情樹中,並通過絲線的聯係將自身以及妖力傳送於幼苗所在的各地。這的的確確算得上是一手好棋了,同時也是最適合塗山那位三小姐的謀劃——既然已經示弱諸年之久,那麽藏強於弱,自然便是最好的。


    因此,從一開始至今,那位三小姐塗山容容,就一直在默默進行著軒轅帝丘給出的謀劃,將妖力和苦情樹幼苗結合在一起布局天下。如此以來將近快一甲子,眼睜睜地底盤要成,卻突然出了這一遭!


    先是引動妖力,將完成布局的時間推後兩百年不說,現在甚至還敢在用壽元引動央天符許願未果後,拖著被反噬的身體喋血逼迫苦情樹引動所有的絲線來束縛住軒轅帝丘逸散的魂魄!………這隻狐狸,是傻不成!


    她難道不知道隻要堅持下去,百年之後會有怎樣的收獲嗎!


    而現在卻居然拿來付之一炬地救人!


    小金人在心裏感到無比的惋惜,如此好的布局居然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真是可惜,可惜!


    他轉身,望向身旁似乎對什麽都不再在意的六耳,哼了一聲:


    “還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他冷嘲熱諷。


    “彼此彼此啦。”六耳揮了揮手,也不看小金人。她望著軒轅帝丘的方向輕聲說道。


    “養了那小子八年,真出感情了?饒你費盡心思,在最後關頭點撥那小子開竅,為的隻是把他留下來?”


    “不然呢?”


    六耳笑了笑。


    “我挺喜歡那小子的,那八年裏他給我的驚喜還蠻多。我一開始,隻是好奇能引動天地異象的會是什麽東西出世,去了,就發現個繈褓裏的孩子,然後一養就是八年,兩千五百天,我說沒感情,你信嗎?”


    “那小子心裏一直牽掛著那八年裏的我呢。隻是他從來不說而已。那個時候我隱瞞著身份化形裝乞丐養了他八年,八年來都沒給他什麽。到了了,送個禮物也沒什麽的。”


    “你就裝吧,看看能說服誰。你自己信麽?”


    小金人不屑,擺了擺手。


    “現在倒是把局麵搞得一團糟。”


    他歎了一口氣,然後轉身看向六耳,側了側頭。


    “幹什麽?”六耳疑惑。


    “走了。”


    “這就走了?”


    “不然留下來幹什麽?塵埃落定了。接下來的事兒,自然有他們這些懂情了愛了的去糾結處理。至於我們……還是少摻和的好。塗山這邊,近幾百年怕是用不了了。”


    六耳聽了挑了挑眉,“不還有軒轅帝丘送迴塗山的那一把劍麽?上麵可有著他的全部妖力。那把劍一旦進入塗山本土,就能汲取天地之力不斷修養……這麽算,即使不是本尊使用不能發揮全力,也已經是一柄真正的神兵了。”


    “哪怕是你的棒子,此時也未必超過那把劍多少。”


    “你卻認為,塗山近幾百年沒有用處?”


    “嗬,你自己想想不就清楚了?塗山現在還有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還有能力應對這之後的局麵?”


    小金人搖了搖頭。


    “你可別忘了,鳳棲這次雖然吃虧丟掉了虛空之淚,但是她本尊受創的程度並不比軒轅帝丘的嚴重。在這之後,鳳棲估計很快就會發動針對塗山的大規模計劃,搞不好,就會把他們的續緣弄得一團糟。然後,再看看塗山那邊吧,塗山紅紅不說也罷,東方、軒轅兩人一死一殘,塗山容容大傷元氣,兩百年修為和千年壽元,哪一個少不了一頓苦頭。而至於塗山雅雅………能撐過去再說吧。”


    小金人說到這裏便不在繼續說下去,他自顧自的轉身離開,卻在經過六耳身邊的時候輕輕的說了一句:


    “這世間的第二位陸地神仙,還真是……像個笑話。”


    六耳聽了也不做言語,她看向遠方不斷飛速前進的冰白色身影,然後再將視線移向那天空中鎖住魂魄的無數條絲線,凝視了長久後,才輕歎了一句。


    “何苦來哉。”


    ……………………………………


    雅雅不知道他到底會在哪裏,她隻知道他會在圈外,會在沙塵風暴的正中心處,並有可能會在一處可以說是慘烈的戰場裏,她在腦海裏想過無數種可能的場景,在不斷的隻有前進的路上構想過幾十種救他的辦法,思考過千百句自己想要說的話。她認為自己做好了一切,直到自己來到了他的身邊。


    這裏不是荒漠,而是一片初現綠色的原地。原地上四散著晶瑩的碎片,即使是在微光的環境下,也閃耀的像是反射光芒的鏡子一樣,映的整片原地,簡直像是郊遊的草原。


    雅雅的步伐在這裏緩緩變慢。她在原地上一步步向著裏走,每走一步都更近他一點。她落下的每一個腳步,踩在原地上都發出像是踩在青石板上的聲音,


    她知道,這裏不是什麽原地,這裏原來隻是一片荒漠,隻是因為有了這些晶瑩,才會是有生機的原地。


    而這些晶瑩.........


    雅雅慢慢俯下身,從地上拾起一小塊晶瑩。


    則正是軒轅帝丘,被打碎的所有記憶。


    他的記憶在魂魄被打散的那一刹那全部破碎散落並在了這片荒漠四周。隻有這麽一會,卻形成了一片擁有生機的原地。


    雅雅的鼻子忽然一酸,她的頭緩緩抬起,視線落到了那個保持著跪姿倒在地上的男人身上。他的背影還是和記憶裏的一模一樣,隻需要一眼便能夠認出來,無論何時。


    “…………傻鳥………”


    “……我們迴家…………好不好?”


    ……………………………………


    ……………………………………


    暴雨,夜晚,塗山,空蕩的城門口。


    “三小姐,您的身體………不適合繼續等下去了………”


    在一把青色的傘下,全身覆甲的狐一為身旁的那個身影撐著傘,輕聲的提醒道。


    “不用你提醒我,我自己有數,狐一。”


    容容平靜的說著,隻是語氣冰冷的完全不像話。她的麵色蒼白如紙,身體也仿佛像是會被一吹就倒。


    “我一定要親眼看著他迴來,即使是………我不信他會……他會…………!”


    容容的語氣驟的提高,但是很快又因為身體的虛弱降了下去。她的眸子裏滿是血絲,死死的盯著城門外的雨幕。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在雨變得更加大,幾乎形成一片白帳的時候。一個身影才緩緩的,從那白色的世界裏走出來。


    容容一眼就看出,那是她的姐姐塗山雅雅,而在她姐姐背上趴著的,是軒轅帝丘。


    雅雅身上的藍紫色長袍,在此時被鮮血浸染成了透深的紅紫;平常打理著整齊的黑發,在此時也因為淋雨而搞得一團糟,耳旁的發絲浸透了雨水,便不住的一滴一滴向下流………整個人…………簡直是前所未有的狼狽的。


    她背著伏在背上的那個身影,慢慢的一步步走進了塗山城。沒有去管旁邊的容容和狐一,她隻是自己自顧自的背著軒轅帝丘,踏上了登山的路。


    三千級台階。雅雅每走一步,便因為重心的更改微晃一次,而每晃一次,她袍上浸潤的鮮血,便滴下一滴落在這冰涼的石階上。


    長階雨冷血暖。


    軒轅帝丘


    這是我帶你迴家的路。


    “三小姐!”


    狐一一聲驚唿。她看見容容徑直的衝進雨幕,追向了雅雅和軒轅帝丘的背影。她沒有撐傘,任憑著豆大的雨水在此時打濕她的衣服,糊住她的眼睛,即使是在朦朧之中險些會在石階上摔倒,她也仍然執拗的追了上去。


    三千級台階很長,容容的體力終究不足以她走完全程。在第兩千二十三階,她最終無力的倒在了階梯上,並被隨後趕來的狐一扶了起來。


    容容被掩蓋在雨傘下。雨珠敲打傘麵的聲音很大,雨水的溫度冰冷,但她聽不見著雨聲,也感受不到這冰冷。


    苦情樹到了。


    樹下,雅雅小心翼翼的將軒轅帝丘的身體放在身邊,然後緩緩的跪在了旁邊,雙手合十。


    你來這裏做什麽。


    在心裏,一個聲音忽然問她。


    我想和他轉世續緣。


    徒勞。三魂七魄受損,記憶散盡、支離破碎,你談何轉世續緣。


    那麽倘若我執意要他迴來呢。


    狐妖之術要用自身魂魄去補足他的殘缺,用千百年的時間,去縫補他的記憶。從此以後便二人連心同體,一氣連枝,如此,不無後悔?


    不悔。我樂意,就是一生一世。


    她的視線緩緩移向旁邊的他。


    軒轅帝丘,接下來,我用餘生等你。


    …………


    …………


    …………


    五百年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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