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迴到一刻鍾之前。當歡都擎天的萬裏毒瘴大陣展開之時,塗山城內的狐妖們,卻都還沉浸在雅雅無端衝天飛離的疑惑之中。而當他們看見那不斷展開的毒陣之時,塗山的狐妖們頓時就陷入了恐慌之中。


    “怎麽迴事?”


    “那是什麽?”


    在狐妖們此起彼伏的驚叫聲和唿喊之中,街上方才還湧動的人群頓時四散而去。


    一時間,街道上一片狼藉。


    “不要驚慌,注意安全和秩序。所有人依照就近原則,從東南西北四口迴家。再重申一遍,不要驚慌,聽從暗月守衛的指揮!”


    忽的,一個聲音在天空中響起。麵帶憂愁,身負甲胄的狐一率領著負責塗山治安的暗月守衛們便抵達了現場。她站在街道旁一處房屋的屋頂上,扶刀對人群吼道。


    而在她的身旁,話音之後,自有數個身強力壯,麵色陰惡不善的暗月守衛走上前去,負責起人流的疏散。


    而也正是暗月守衛們在塗山城各處的介入,才使的方才還處於恐慌之中的塗山眾妖們逐漸平靜了下來。


    “其他地方怎麽樣了?”


    狐一瞥了一眼下方,便轉身對身邊的一位暗月守衛問道。


    “姐妹們都在做了,不出意外一會就可以平息塗山內的混亂。不過,隊長,這到底是………”


    那暗月守衛點了下頭,說著的同時便疑惑的看向城外的毒瘴。


    “……不該問的別問,管好自己就行了。對了,我聽說今天在進行紅線仙筆試,那邊情況怎麽樣?如果我沒記錯的小小姐………”


    狐一正說著的同時,就聽見下麵傳來一陣哇哇叫的聲音:


    “狐一姐姐狐一姐姐!狐一姐姐!我在這裏啊!”


    “…………不用了。”


    狐一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就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去,來到了此時嘴角不知為何突然黑了一小塊的蘇蘇的麵前。


    “怎麽了?”


    落地後,她抿了抿唇道。


    “外麵,外麵是怎麽迴事啊?剛剛我看見雅雅姐姐直接就飛出去了,然後就一下子起了那個紫色的霧,是雅雅姐姐遇到危險了嗎?”


    “……她不會有事的。”


    狐一聽了愣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她掏出懷裏的手帕便蹲下身:


    “與其去擔心她,你倒是怎麽迴事?不是說去參加紅線仙筆試嗎?怎麽臉上都是墨汁。”


    狐一說著用手帕擦了擦蘇蘇染上了墨汁的嘴角。潔白的手帕上頓時染上了淡淡的墨色。


    “嘿嘿……考試的題目太無聊了,一不小心睡著了………還有,狐一姐姐,外麵的事情,用不用去告訴容容姐姐啊。雅雅姐姐不在的話,應該要去的吧?她和我說過的。”


    “………這樣嗎。那你去吧,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吧。蘇蘇一定要好好完成。”


    狐一眨了眨眼,便直接將所謂的任務交給了蘇蘇。她摸著她的腦袋,這麽說道。


    “好,我會完成任務的!”


    蘇蘇信心滿滿的點了點頭,也不管嘴角還有沒有墨跡了。她直接就向著山上的方向跑去。


    “路上注意安全,看著腳下。”


    狐一目送著蘇蘇遠去,一邊站起身一邊說道。


    “我會的,狐一姐姐!”


    蘇蘇的聲音逐漸遠去了。


    “隊長,容容小姐那邊,不是說暫時不要讓人去打擾嗎?”


    她身邊的暗月守衛跳下來,輕聲詢問道。


    “她們自己一家的事兒,算不得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了。讓她們自己解決吧。我們………守好塗山就行了。旁的事情,讓那些妖王級別以上的去頭疼就好了。”


    狐一仰起頭看向外麵的毒瘴。


    “果然,還是有點弱呢。”


    她閉了眼,歎了一聲。


    另一邊,苦情樹下。蘇蘇所要找的容容此時此刻就在這裏。她安靜的跪坐在苦情樹旁,膝蓋上還放著那一盒軒轅帝丘那時寄迴來的點心。


    “……………真是,隻會搗亂。”


    良久,容容緩緩的睜開眼來。她注視著膝上放著的那盒糕點,輕輕的嗔了一聲。


    “從小你來了塗山,就不安分。那個時候就會跟著東方月初在塗山城裏東搞西搞……今天大鬧了妖馨齋,明天就去調戲小狐妖。一天天的,鬧個沒完。”


    “到頭來,每次還都是我去幫你擦屁股。幫你賠償,幫你安撫,幫你把這些麻煩的事情一個個解決了,像是個跟在你和東方月初還有姐姐背後的老媽子一樣。”


    “………嗬,這麽多年,好像都已經習慣幫你做這些事兒了一樣。你還在塗山的時候是這樣,你離開了,也是一樣。”


    “你離開了,我幫你追蹤黑狐,幫你一同梳理妖盟,澄清玉宇,幫你照顧白慕一家,幫你送信寄信,和姐姐聯係……不知不覺幫你做了這麽多,本以為你會給我些迴報的,可結果啊………”


    容容微微地歎了一聲。


    “軒轅帝丘,這次,很不一樣啊。”


    “這一次,我要怎麽才能幫到你呢。你說我無所不能,算無遺策,但是殊不知謀定而後動。如今的我,甚至連腦海裏究竟在想什麽都不清楚。不然,也不至於對著你的點心,自言自語這麽多………”


    “你真是個混蛋。軒轅帝丘,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混蛋。你和東方月初啊,真是一模一樣。你們兩個……………”


    “東方月初為了解開姐姐的心結,不惜六十年遠走他鄉,顛沛流離一輩子隻為了奪得那一線促使人妖和平的機會。那麽,你呢,軒轅帝丘。你做這麽多,從最根本是為了什麽呢。”


    “你難道沒有發現嗎?你好像一直都在被人推著走。被推著,去做那些事情。”


    “從小時候的修煉,我就看出來了。你愛玩不錯,但是在與東方月初一樣的年紀裏,你卻總是比他還要更抓緊時間,就像是有人在後麵催促一樣。還有後麵當你和姐姐下山,救王權富貴,去南國,往北山,訪西西域……你總是和我說,世界那麽大,你想去看看。但,我哪裏有那麽好騙。”


    “你明明從一開始,就在嚐試著去做什麽,埋下什麽,對不對?這就是我為什麽說,你在被推著走。”


    “這一點,從天青城會議開始前就很明顯了。你提前好多年就開始預警黑狐,天青城會議後更是防之如虎。再之後,姐姐被陷害,決戰,這些事你都在提前防備,不是嗎?”


    “我都看出來了的,軒轅帝丘。你做的很多很多,我都看在眼裏。隻是那個時候我不理解你為什麽會這麽做。”


    “這一切,直到那次,你在我麵前,甩了我送你的發冠後,我才想明白為什麽。其實從你第一天踏上塗山的那一刻起,在你決心把我們當作家人的那一天開始,你就已經做好了,要不顧一切的去守護這裏的準備了,對嗎?”


    “真是個……傻瓜。”


    容容的手掌輕輕的撫過點心盒的盒蓋,輕聲呢喃。


    “最近從知道你沒有迴來開始,我就整夜整夜的,常常坐在家裏迴憶起從前的事情。想起你每次闖禍被暗月守衛們抓包並且告訴我時,總會摸著腦袋傻笑的說,容容姐,下次我不敢了,一定聽你的話。這句話從小到大你說了多少次,我也記不清了。隻是,我記得清楚,你分明一次也沒有聽過。”


    “如果你聽了,就該知道,那年那日我和你說,別再說離開塗山的氣話了好麽的時候,我就希望,你永遠也不要離開塗山了。”


    容容的話音逐漸落下,她用雙手輕輕扣住點心盒的兩邊,輕輕一拉就將它打開。


    容容的點心盒,早在她第一次入手的時候,就知道會有所不同了。這裏麵裝的,並不全是點心。這裏麵,有的點心隻是三顆容容最喜歡吃的紅豆糕。而其他的,則是一本陳舊的符書與一隻暗淡的玉簡。而在這符書玉簡之上,則是輕輕戈著一封短信。


    “你曾說,有我在,塗山即使沒有姐姐們那樣的妖皇級戰力,照樣可以傲視天下。似乎在你眼裏,我會是你之後,下一個可保塗山無恙的人。不過啊,軒轅帝丘,可別忘了,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呢。”


    容容輕輕的拾起那封信,看也不看的就將它揚向空中,仍由著苦情樹下的微風將它卷的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直到擱在苦情樹的枝丫之間。


    容容抬起頭,赤色的眸凝視著那枝丫上的信件。


    “說起來還要謝謝你,不然,我或許還沒有如今,敢說這句話的底氣。”


    容容說罷,便取出了盒中的符書和玉簡,然後再將膝上的點心盒放到一邊。她一邊一手握著玉簡,一邊就將符書抱在懷裏。而在緩緩的站起身後,容容麵對著苦情樹,忽的笑了笑。


    “現在,我還不是塗山的守護者,如今的我,該擔負的責任,隻是你的朋友而已。”


    “苦情樹,迴應我吧。”


    容容輕聲的說罷,便抬起手輕輕的貼在了苦情樹的樹幹上。


    頓時,苦情樹下飛花似雪。容容身上也顯現出了她那特有的綠色妖力。那妖力在離開了容容的身邊後,立即便鑽入了苦情樹之中。它好像一把鑰匙一樣,開啟了苦情樹鏈接天下的大門。刹那之間,蒼穹之上,自苦情樹樹冠而出的綠色妖力,驟然而分千萬之份,各自奔流而去。


    自二十年前,容容聽軒轅帝丘之計,著即開始將苦情樹幼苗推廣遍布天下。而今二十年已過,借由苦情樹那磅礴的生機,容容將其已然實現三分之一。如今的天下,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有著苦情樹的幼苗。而借由這些幼苗,容容的化身便能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


    容容從來都不是外人口中,塗山羸弱的三當家。她的妖力並非不強,隻是絕大部分都留在了苦情樹中充作幼苗的本源生機,平常不會提用罷了。


    如果提用那些充作了生機的妖力,那麽那些苦情樹幼苗就會有枯萎而死的危險。這對容容來說,無疑會是自廢武功。但是,在如今,自廢武功又有妨呢?


    如果能幫到他一點,自廢武功兩百年而已,不是不值得。


    片刻之後,天空八方,無數道氣息各有差異的妖力橫空而來。它們徑直的穿過著一路上的所有阻礙,毫不猶豫的鑽入了容容的體內。


    大妖中期,大妖後期,準妖王,妖王中期………


    伴隨著一道道妖力的迴歸與湧入。容容的身體開始成長,她身上的氣勢也隨之淩冽。而當最後一道來自八方的妖力湧入時,容容身上的氣勢頓時一凝。


    準妖皇。


    容容張開手,在虛空上握了一握。感受著妖皇級戰鬥力的她在此時微微一笑。


    這下自廢武功兩百年,等他迴來了,總是可以要個好價錢的。


    就在這時候。蘇蘇來了。因為焦急而跑的灰頭土臉的她,在苦情樹下見到了成長後的容容。蘇蘇來不及去思考那麽多,也更沒有機會提前開口。容容在察覺到蘇蘇來時的那一刹那,就笑著轉過了身。


    “蘇蘇,你想見見軒轅帝丘嗎?”


    “啊?想……想啊………”


    蘇蘇聽了愣了一愣。她不知道姐姐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問這麽一個問題。姐姐不是早就知道她想要見見那個他們口中,開創了塗山軒轅一條街,還有八重堂的天師哥哥的嗎?


    “想啊,那就好。就算是為了蘇蘇去救他一次吧。”


    容容輕聲說著,她的目光隨即掃過整個塗山。苦情樹下的視野一向很好,晴朗的日子站在這裏,看得見興盛的軒轅一條街,看得見超級軒轅小攤的雕像模型,也看得見那生意繁榮的八重堂,更看得見,那任命了她為客卿長老的,問天宗。


    “這世界,要是沒了你軒轅帝丘,未免也太過無聊了。”


    容容微笑道。而在話音落下後,她簡單的安撫了兩句蘇蘇等著她迴來後,便讓渾身的綠色妖力隨之洶湧而起。


    從塗山城到雅雅身邊,隻不過刹那而已。


    “姐姐,容容來了!”


    ………………………


    “神子,看好家。”


    同時的另一邊,問天宗深處,已然幾十年不問世事的玄靈驀白抱著自己的劍,跪坐在一件疊的整齊的紫袍前。看了良久後,她轉頭便對著一旁的小狐狸說道。


    “嚶?”


    臥在玄靈驀白腳旁邊的,正用著尾巴給熟睡著的肖家遺女保暖的粉狐狸聽了,好奇的嚶了一聲。好像是在問玄靈驀白要去做什麽一樣。


    “我去把你主人帶迴家,很快的。”


    “嚶嚶。”


    聽了玄靈驀白的這話,神子便高興了幾分。它嚶嚶叫著,頓時就有了催促的模樣。


    “好,那你看好家。”


    玄靈驀白微微一笑。她暫時把懷中的劍放在一邊,站起身,莊重的拾起了身前的紫袍。


    “天徹叔叔,未央阿姨,以及各代宗主,驀白………在此冒犯了。”


    話音落下,玄靈驀白攤開萬妖天師衣便要穿上。然而,就在她攤開萬妖天師衣的那一刹那,那衣袍上的無數妖紋便無端隨之點亮,就好似,在迴應她一樣。


    “………我明白了。”


    玄靈驀白沒在遲疑,萬妖天師衣隨之上身。她馭起劍離開問天宗,便徑直的向塗山城而去。


    一路上,跨江四五,而就在塗山城前不遠,江上的一道身影攔住了他。


    玄靈驀白看見那身影便停下了腳步,她望過去,“我真沒想到過,你會在這裏。”


    “身負世兄所托,如何不來。玄靈代宗主,前方,便不便通行了。”


    橫在這江麵上黃袍抱劍的,正是這天下最後一尊王權家道門兵人,王權劍的持有者王權富貴。此時他的身邊不見王權劍,抱著的,卻是軒轅帝丘的那柄軒轅劍。


    “…………那劍。”


    “世兄所托。今日,無人可出入塗山境內。”


    “………………”


    玄靈驀白沒有迴話,她平靜的抽出了匣中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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