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獨自一人去逛便利店的時候,傍晚去丟垃圾的時候,或者是和同學去花火大會的時候……都看到過它的靈巧的身影。有時候她甚至懷疑,它是一隻仿生電子貓,是她一年到頭見不到幾次人影的不靠譜叔叔派來照看她的。


    不過這個想法在她親自上手擼過貓後,就推翻了。


    那完美的手感,自然的反應,根本就是一隻貨真價實的貓咪。


    「刺啦——」


    就在她陷入從前的迴憶時,一陣爪子撓地板的刺耳聲讓她拉迴思緒。鹿伏兎砂糖尋聲看去,隻見三花嘴裏叼著一隻扭動的鬆毛蟲,正在小孩兒的床前伸懶腰。


    達咩!!!


    鹿伏兎砂糖慌了,生怕這貓又將蟲子惹到禪院甚爾身上,趕忙將手上的醫用膠布砸了過去。


    膠布在床沿上撞擊一聲,驚得三花弓起身子猛地一躥,將口中的毛蟲丟下,「咻」一下就跑出了居室。


    唿,還好。


    她鬆了口氣,來到室內,直接抓起落在地上的鬆毛蟲朝屋簷上一扔——


    黑色的拋物線「啪嘰」一下撞在了半路的牆壁上,順勢下落。


    鹿伏兎砂糖:「……」她的臂力居然還比不過一個五六歲的孩子,這靈當得也太辣雞了些吧?


    低級咒靈當即無語凝噎。


    她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是整個禪院最弱雞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有隱藏技能,禪院隨便一個路人都能把她吊起來打。


    實在太離譜了,鹿伏兎砂糖欲哭無淚。


    她覺得這輩子迴家是沒希望了。


    好的,下輩子再努力吧!


    就在她趴在地板上兀自傷感時,身後的禪院甚爾也睜開了眼睛。


    環繞在周圍的依舊是昨夜聞過的恐怖味道,隻不過經過一夜的揮發,散去了不少,可在他看來還是臭不可聞。


    但禪院甚爾沒有動,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忍受著對他來說甚至刺痛神經的味道,用尚且稚嫩的記憶努力描繪眼前隱約見到的「她」的模樣。


    逆著日光的「她」,比第一次見的時候明顯長大了些,長條條地躺在地板上,似乎不是根木樁。


    有種柔軟的感覺。


    身子的弧線很圓潤,看不清出具體的顏色,整個樣子很像一條軟糯的蟲子。


    很可愛,甚爾小朋友和昨日的表現明顯心口不一地想,和「她」的名字一樣可愛。


    隨著日光漸盛,禪院甚爾甚至依稀可以看到「她」耷拉在自己身側的「手」。


    那些「手」圈在他手上的時候帶著溫潤的涼,比他在忌庫裏摸到的上好玉石舒服多了。


    那些玉石是他叔父扇的藏品,據說很昂貴,被精緻地陳列在櫃子裏。


    長美告訴他,珍貴的東西需要精心嗬護,所以它們被藏進了這裏。


    而「她」在他看來比忌庫裏所有物器都要珍貴,可是他卻沒有漂亮的錦緞、舒服的房間給「她」。


    想到這裏,年僅五歲的甚爾小朋友暗綠的眼底浮起擔憂,人生第一次有了物質危機感。


    而前方,身為「珍貴寶物」的鹿伏兎砂糖對此一概不知,甚至因為趴在地板上的感覺太過舒適,正昏昏欲睡。


    「喵~」


    正在這時,又一聲嬌嬌的貓叫響起,鹿伏兎砂糖勉強抬眼看去,不知什麽時候跑上屋簷的三花嘴裏正叼著甚尓給她做的漂亮花環在磨牙。


    不是,這貓兒也太會挑了吧?!


    鹿伏兎砂糖不犯懶了,趕緊起身追了上去,結果剛上屋簷,就隻看到一條即將消失在轉角處的貓尾。


    「......」


    沒法,她瞥了一眼似乎還沒醒過來的甚爾,拔腿就追了上去。


    室內,禪院甚爾看著追著貓離開了庭院的砂糖,也起了身,坐在床邊胡亂地套起了衣服。


    「喲,甚爾少爺,您起來了呀?」


    這時,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來,禪院甚尓麵無表情地抬眼看向來人。


    一張不認識的臉。


    「甚爾少爺,您還真是悠閑啊,沒有咒力看來是您所期盼的結果...」男僕一邊說著,一邊慢慢走進內室。


    甫一靠近床邊,一股怪味就猛地襲來,瞬間熏得他頭昏腦漲,「可惡,好臭!!」


    禪院甚爾見狀,完全不搭理,自顧自地伸手將帶著驅蟲花汁的薄紗被仔細疊了起來。


    見狀,男僕捂住口鼻皺眉看著那純白紗被上汙黃的一團團痕跡,心裏直犯噁心。


    不愧是廢物,居然還尿床了,真是噁心!


    但轉念一想,他可以將這個東西給甚一少爺和旁係少爺們取樂邀功,立馬高興了起來,趕忙跨前兩步來到禪院甚尓麵前,伸手拎上紗被素白的一角,想要將之奪過,卻被甚尓緊緊握住不放。


    「甚爾少爺。」男僕假笑道,「您的紗被髒了,我給您重新換一床新的過來。」


    「放手。」


    禪院甚爾不上當,暗綠的眼冷冷地盯著他,宛如一頭即將撲噬獵物的狼崽子。


    男僕被他看得有些發寒,但想到邀功的獎賞,幹脆一咬牙,手下使上狠勁,準備把紗被強行奪過來。


    不過是個禪院的廢物而已,他根本不用顧忌。


    一個成年男人用上狠勁的力量,大到足以將柔軟的紗被變成切割皮膚的荊棘,鮮紅的血液逐漸浸透剩餘的素白,但禪院甚尓仿佛沒有感覺一樣,死死地握住紗被,不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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