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顏的薄涼非但沒讓蕭懷玨難堪,反倒讓他心疼不已。


    他想,若自己能早些找到她,她也不會變的如此冷情。


    “初棠,蕭懷淵欠你的,我會替你討迴來。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這次,我不會再放手!”


    蕭懷玨滿眼堅定,袖中的拳頭緊握。


    看他如此,朝顏秀眉輕蹙。


    和蕭懷玨認識許久,她很清楚,這人執拗起來,誰都勸不了。


    她不想和蕭懷玨再有牽扯,該還的,她已經還了!


    兩人緘默許久,蕭懷玨主動開口,“初棠,我在南虞等你!”


    原本,他想帶她一道迴南虞,現在看來,自己帶不走她,隻能先走。


    南帝病重,隨時可能駕崩,蕭懷玨必須盡快迴去,南帝一旦死了,他連城門都進不去,更別提進宮麵聖!


    “六皇子!”


    看著蕭懷玨走出去的背影,朝顏忽地說,“冷初棠已死,我叫楚朝顏!”


    蕭懷玨脊背微僵,頓了片刻,一言不發的走了。


    他如何不知,朝顏想和他劃清界限。


    他所認識的冷初棠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楚朝顏。


    所以,不管他對冷初棠是何情感,都該放下!


    然,蕭懷玨放不下。


    冷初棠是他一生的執念!


    蕭懷玨從院中出來,紀冬兒就出現在草叢後麵,眉眼間難掩驚喜與嫉妒。


    驚喜的是,她聽到兩人的談話,知曉了蕭懷玨是南虞皇子。


    從第一眼見到他,她便覺得他身份必定不凡,想著應當是個尊貴的人物,沒想到是個皇子。


    自己果然沒賭錯,隻要跟著蕭大哥,入他的眼,興許能成為他的皇子妃。


    紀冬兒心裏高興,卻不知蕭懷玨是個落魄的皇子,還是從玄滄逃出來的質子。


    另一方麵,紀冬兒看出蕭懷玨喜歡朝顏,心裏有些煩悶。


    蕭大哥一定是她的,也隻能是她的!


    紀冬兒緊緊揪著袖子,掃了眼破敗的小院,心中漸漸萌生一股邪念。


    蕭懷玨離開的第三日,朝顏也下山了!


    這三日,帶著瀾音鳳凝輕燕,朝顏在望月宮後山立了塊墓碑。


    墓碑上刻的是望月宮所有女弟子的名字,就當給她們的亡魂一個棲息之地。


    下山之際,朝顏還去拜別了師傅。


    在阮孤嵐墳前跪了一個時辰!


    她說,“師傅,星月當初沒聽你的話,害望月宮被滅門!以後不會了……


    星月再也不會動心動情,待手刃那人,星月就迴來陪您,永不下山!”


    最後,她磕了三個頭,起身離去。


    隻剩那座孤墳立於風中!


    …………


    南虞皇宮!


    自南帝病重以來,一直由太子蕭懷淵監國,處理朝務。


    他行事雷厲風行,先是拔掉朝中那幾個蛀蟲,又派人清肅各地貪贓枉法之臣。


    接著解決有些地方的天災人禍,一時名聲大噪,在朝堂和民間贏得一片喝彩,紛紛說他將來會是個明君。


    然而,沒人知道,南帝‘病重’,正是他們眼裏的明君所為。


    “父皇,該喝藥了!”


    昏暗的寢殿,一扇扇窗戶關的嚴實,密不透風,整個殿內都充斥著濃鬱的藥味。


    蕭懷淵從魏公公手中接過藥,拿著勺子攪拌了幾下,才舀了一勺藥遞到南帝嘴邊。


    躺在榻上的南帝眉眼凹陷,麵如枯槁,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唯有那雙看著蕭懷淵的眼是鮮活的。


    可那鮮活的眼中有的隻是憤怒,燃燒著熊熊烈火。


    南帝不喝藥,死死瞪著蕭懷淵,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說話,卻開不了口。


    蕭懷淵給他下了毒,那毒侵蝕了他的聲帶,早就發不出聲。


    知道南帝想說什麽,蕭懷淵收迴手,將藥碗遞給旁邊的魏公公,冷道:


    “您也別怪兒臣心狠,您若不讓司空宴去接老六迴來,兒臣也不會對您下毒,把持朝政!”


    這裏除了他們父子,就隻有魏公公,魏公公是他的人,蕭懷淵也不怕他知道這些事。


    “唔唔……”南帝目眥欲裂,唔唔著不知說什麽。


    蕭懷淵語氣一轉,又說,“不過,自古以來,皇位之爭,骨肉相殘,手足相殘,再正常不過,父皇的皇位,不也是弑兄弑父奪來的?”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南帝的痛處,他掙紮的更加激烈。


    “唔唔……逆……子……”


    南帝費了好大的勁才吐出兩個字,但說完就深覺無力,唿吸吃緊,隻能大口的唿吸著。


    蕭懷淵冷冰冰的看著,不為所動,起身道:


    “我今日過來,就是想告訴您,蕭懷玨是迴不來了,別奢望他迴來救您。


    您最好識趣把玉璽交出來,如此還能善終!”


    蕭懷淵目光一點點冷下去,若不是傳國玉璽被這老東西藏了起來,他早就登基稱帝。


    南帝說不了話,也沒力氣瞪不肖逆子,喘著粗氣!


    蕭懷淵哼了聲,“伺候好陛下,若陛下有個閃失,孤唯你是問!”


    魏公公連忙躬身稱是,“殿下慢走!”


    蕭懷淵拂袖離開,等他走出寢殿後,魏公公端著藥坐到南帝身邊。


    “陛下,老奴喂您喝藥!”


    南帝一看魏公公,就怒火中燒,死死瞪他,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說出了‘閹狗’兩個字。


    魏公公瞬間變臉,扔掉勺子,捏開南帝的嘴,將苦澀的藥罐進南帝口中。


    “老東西,你還以為你是皇帝?呸!很快這天下就是太子殿下的,你就要死了,知道嗎?竟敢辱罵咱家是閹狗,該死……”


    魏公公罵罵咧咧的將藥罐進南帝口中,雖然惱怒南帝罵的那句‘閹狗’,但也不敢真弄死南帝。


    蕭懷淵並未走遠,殿內傳來的動靜他聽到了,隻是不予理會。


    待他登基,魏公公這人,他不會留著。


    魏公公知道的太多!


    “殿下!”


    蕭懷走出勤政殿,前邊一名侍衛匆匆來稟,“暗牢那人撞牆自盡,還剩一口氣,不知是否要救?”


    暗牢關著的是蝶衣,看守她的侍衛不知救不救人,隻能來請示蕭懷淵。


    蕭懷淵一臉冷色,“不必救她,死了,扔去喂野獸!”


    對他來說,蝶衣已經沒有了任何價值,她要尋死,就成全她。


    侍衛剛走不久,一名暗探帶迴一封信。


    看完信後,蕭懷淵臉色大變,將信紙攥成一團。


    “告訴江奕,蕭懷玨要殺,疑似冷初棠的那女子也要殺!”


    “是!”暗探應了聲,立馬離開。


    蕭懷淵眼底陰沉沉的,駐足了會,改道去了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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