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正聽得入神,莊一白的話鋒一轉,他這個問題著實讓蘇明有點措手不及。不過說實在的,自己隻知道宋晨風因操作不謹慎而發生了一起醫療事故,其中的內情並不清楚。具體的患者是誰,更無從知曉。


    “季雲懷。”


    莊一白一字一字輕輕吐出三個字。季雲懷在天水城可謂是風雲人物,他表麵是有名的藥材商人。他背靠著朱景誌這塊牆,在天水城隻要有利可圖的生意,他都想插一腳,他壟斷了天水城所有中藥店的貨源,價格奇高,眾藥店對他敢怒不敢言。朱景誌出事後,他像一隻離了水的魚兒,藥商更是紛紛解除與他的合作。


    “我摸清了所有緣由後,我再一次找到了宋晨風醫生,想跟他好好溝通,希望他秉持公道。他對我的問題推三阻四,說是我爸的情況還可以靠藥物維持一段時間,讓我放寬心,把這個難得的機會讓給季懷雲的父親。他說季懷雲願意花一筆高費用給我做補償,讓我另外尋找合適的腎源。我當然不同意,腎源又不是雞蛋,想要,花錢就能在市麵上買到。但掌握權在醫生的手裏,其實我同意與不同意,都是我個人的主觀意願而已,壓根不起作用。”


    “宋醫生那場醫療事故是你從中搗亂的?”


    蘇明這句話打亂了莊一白的思維,莊一白後悔了,他不應該說出這件事。之所以他選擇蘇明沒有問的時候主動道出這件事,是想在將來量刑方麵有所作用。想不到,蘇明腦洞奇麗,從不按常理思考。故事此時已講出,莊一白後悔也要道出實情,他略帶幽怨地語氣。“我哪有這麽大的本事?”


    “是江浩?”蘇明直盯著莊一白。


    莊一白沒有直接迴答蘇明的問題,他的話已經顯而易見地把答案說出來。“我抱著試試的態度找到了江浩,想不到他一口便應承了下來。我父親能活到現在,都是他賜予的福報。”


    “是江浩故意在宋晨風的電腦動了手腳,讓護士搞淆了數據,搞錯了病人的身份,本應死在手術台上的是你爸,江浩狸貓換太子的詭計,騙了護士,結果死在手術台上的是季雲懷的父親,而你的父親卻有幸地活到現在。”


    莊一白麵對蘇明的分析,沒有任何的表情,隻是兩眼空洞地盯著對麵那堵雪白的牆出神。


    “你父親後來不是換腎成功?為什麽還要將宋晨風醫生置之死地?”


    “他的死跟我無關,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蘇明觀察著莊一白說這句話時的態度,除了冷漠外,並沒有一丁點兒撒謊的意思。


    “或許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老天不放過他。”


    “江浩一次次救你於水火,所以你覺得你欠他的,哪怕他讓你殺人,賠上你這條命,你也在所不辭?”


    “蘇隊長,換作是你,你也會。”莊一白這一次不再迴避蘇明的眼神,而是與蘇明對視。


    “走私犯包書明是不是你殺的?”


    “他一個走私犯,早已觸犯了國家法律,你們警察不也早想將他繩之以法,我殺了他,幫國家解決一個犯罪份子,也幫你們警察減少一份追查他的辛苦和麻煩。”


    蘇明盯著眼前這個目無法紀、法綱的娛記,有點怒不可遏。轉念一想,莊一白一個滿腹才華的人,又不是文盲,更不可能是法盲,之所以說出這種毫無理由的話,肯定是夾雜著他個人的意圖,至於是什麽意圖,蘇明不是很清楚,但有一點莊一白是故意在為他自己找借口開脫。蘇明深其了解莊一白的用意後,為了讓他放鬆內心的戒備,故作糊塗。


    “莊一白,在你的觀念裏,是不是人的生命就像你手中的筆一樣,一橫一豎就可以定論,一撇一捺就可以定其罪,一點一折就可以取其命。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一個人即便是犯了錯,也不是你一個普通人就能隨便有權取其性命。你是真無知,還是過於狂妄?把人的生命視為草芥。”


    “我何嚐不想保持住內心的善良,現實社會告訴我,善良對於活在底層社會的人來說是寸步難行,它隻是停留在口頭上的一種語言而已。我一個娛樂記者,不就靠點文章來博取人們茶餘飯後的眼球來賺取生活費,至於犯得著別人上綱上線把我告上法庭,為此賠上一大筆錢。”


    蘇明聽出了莊一白的弦外之音,他心裏還在憤憤不平汪揚風免費為了一個寡婦把莊一白告上法庭,讓莊一白像無意中咬了一口比鹽還鹹的鴨蛋,含在嘴裏無法下吞,吐出嘴又無比浪費。這件事雖過了好些年,很多人早已將其忘記,在莊一白的心裏卻比記在筆記本上還要清晰。


    蘇明嚐試著以感同身受來說服,讓莊一白放下心中那份耿耿於懷的怨恨,歲月都無法將它釋懷的執念。


    “汪律師是不該多管閑事,讓你本就不富裕的日子雪上加霜。可你把別人的隱私放到報紙上,讓人人傳誦知曉,任何活在社會上的人都是恨之有餘的事。你不能為了自己口袋裏的錢,讓別人赤裸裸地活在大眾眼光之下。同樣之理,別人把你的隱私曝在太陽底下,讓人人知之,你也會憤怒。”


    莊一白怨恨的情緒早已深深地植入在他的心腦肺中並生根發芽,蘇明想以幾句言語就能說服,跟赤腳走在地表39度的地麵上一樣,除了把自己的腳燙傷外,地表上的溫度依舊保持著39度,並沒有一絲的減退。


    “背後罵人與議論算不算犯罪?我不寫,我不曝光,那些好事者就不會議論,不傳謠,不嚼舌根。我跟他們隻是形式上不同而已,我隻不過把它傳化為看得見的文字。汪揚風犯得著打著正義的旗幟把我給告了?你以為他是什麽真君子?他不也是見色起義?看上那個有幾分姿色的寡婦。我隻是寫了篇文章,他汪揚風可是動真槍,直接把人給睡了。難道他的道德比我高尚?如果他真的出於正義,我認栽毫無怨言。汪揚風為了達到他自己窩藏其內的私心,而做出一係列所謂的正義舉動難不成就比我高風亮節了?我是倒了八輩子黴,喝口水都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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